“師叔...”
琴珏想着夢羽雖然同意了，但作爲長輩的甄狄還沒同意，自己也不好就這麼走了，遂擡眼徵詢道。
“回去吧！”
甄狄也知此時夢羽來找他，肯定是有什麼事，遂也應和道。
畢竟，夢羽可不是個閒着沒事兒找人聊天的人。
夢羽此行，目的應該是比較明顯的。
有些事，還是不要在琴珏面前談好了。他畢竟年紀還小，城府太淺，就連自己都鬥不過夢羽，更遑論琴珏了。自己與夢羽之間的事，琴珏還是少知道的好，還是讓他單純些吧~
當然，此時甄狄也算是稍稍明瞭了琴江當時的心境。畢竟，長久行走於黑暗中的人，當看到清泉之時，真是有一種不顧一切也想要使得清泉一直乾淨下去的衝動。
但有關琴江對琴珏的心境問題，甄狄也只是一知半解。或者說，只看到了很多個側面中的一個。
“謝謝師叔和夢羽哥哥，小珏告退。”
琴珏收起紫露琴，笑嘻嘻地給兩人作別。
“你找我什麼事？”
直到目送琴珏走了很遠，甄狄才提起話頭，語氣也較爲清淡。
“去你房間裡聊吧！”
夢羽也有不想讓琴珏知道的意圖，遂邀了甄狄進屋，順便下個結界。
“好。”
這一點，兩人英雄所見略同。
“小珏的琴藝到底怎麼樣了？”
來到屋裡，兩人相對而坐。
夢羽首先發話了，語氣也和甄狄一樣，平靜而清淡。
“進步神速。”
甄狄暫且不知夢羽是何意，遂先是爲夢羽添了一杯茶，不動聲色道。
“我想聽實話！這很重要！”
夢羽微微眯了眯眼，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這就是實話。”
甄狄蹙了蹙眉，不爲所動。
其實，這會兒的甄狄有點糊塗。他並不明白夢羽這般反覆問這個問題，究竟有何用意。在琴珏面前問了一遍，又在自己面前單獨問了一遍。這般做有什麼意義和必要呢？
夢羽的城府太深，讓人看不明白。
“他學到哪兒了？”
眼看也從甄狄嘴裡撬不出自己想要的情況，夢羽便轉而問道。
看起來，甄狄似乎對自己的教習成果還算認可。但這個教習成果究竟如何，還得用事實來檢驗。稍稍過些日子，自己得檢驗檢驗，趁着還有可以調整的可能。否則...
“已經過半了。”
甄狄如實答道。
“這麼快？”
這倒是讓夢羽驚訝地挑了挑眉
畢竟，由琴江教授的時候，還真像是紫露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糟心。
自己教授的時候，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而且，“天尊”之曲並不簡單。
其曲藝之深奧，指法之複雜，真的能夠在如此時間裡，得到過半數的成果？
甄狄如此說來，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嗯，只要他記得曲譜，就省去了很多麻煩。至於技巧方面，他原本就有大哥的提點，基礎還算是不錯的。”
甄狄並未發覺其中究竟有何問題，仍舊是比較單純地解答了夢羽的驚訝。
畢竟，甄狄也只是一個“天尊”之曲的學習者。很多和“天尊”之曲有關的事，他並不知曉。有此說法，倒也說得過去。
“你爲何不說是你的提點？以前，你教小珏的時候，可比主人多多了！”
夢羽聽到這麼個解釋，心中慼慼然。
恐怕事情可沒有甄狄說得那麼讓人感到欣慰！
雖然小露想出了先背再學，順帶促進雙修的法子，還算是一個比較適合琴珏的法子。但“天尊”之曲的難度，又不是鬧着玩兒的。即使記得曲譜，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習過半，真的讓人難以置信。夢羽覺得就連琴江，恐怕也沒有這個天賦。更何況琴江的根骨還比琴珏要好上五個維度。如此看來，自己可要做好失望的準備了。
於是乎，夢羽索性繞開這個話題。
因爲，即使討論下去，也是毫無意義的。
“但我畢竟不是專攻瑤琴的。”
甄狄略顯不自在道。
畢竟，自己取代了琴江師父的位置，着實是有點越俎代庖的味道。而且，自己鑽研的是笛子，還是與瑤琴有所差別的。真要說起來，恐怕日後琴珏還要讓琴江費心一番了，雖說也算是少了些許麻煩。
“樂理都是相通的。”
夢羽如是評價道。
“此話不假。”
甄狄微微應承道。
“還有多少時間能夠教完？”
夢羽心中盤算着時間，遂順口一問。
“若是教完，用不了多少時間。但是，想要熟練，並且能夠和其他人一同合奏，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甄狄的眼中透着些自信。
“嗯。”
對此，夢羽不予置評。
“夢羽，我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甄狄略帶試探道。
“你是想問爲何要讓你教小珏，而不是主人？想問我爲何那麼關心這件事？想問我爲何那麼關注事情的進度？”
夢羽也懶得和甄狄這種人玩兒那些虛與委蛇的遊戲，遂直言道出甄狄心中所想。
“你真的很聰明。”
甄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嘴上還是讚許道。
看來，這夢羽的城府果然深不可測。自己什麼都還沒說呢，夢羽便知自己心中所想。此番推測和預見能力，的確非常人所能及。
“過獎。只是你把問題都寫在臉上了，恰巧被我看到罷了。”
夢羽指了指甄狄的臉，稍稍玩笑道。
“...”
甄狄有點愣，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藏不住事情了？夢羽莫不是在開玩笑吧？畢竟，他的語氣裡，可是透着幾分輕鬆的。
“小珏和主人之間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那件事情，就像是他們之間的一個死結。我嘗試過很多辦法，可是現實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那是徒勞。而且，就在不久以前，主人亂髮脾氣，惹得小珏心有餘悸，很懼怕主人。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合作，根本無法成功。還有就是，主人的路數走的完全是剛猛一路，和小珏的五行並不相符，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所以，他倆真的是合不來的。所有人中，就你的路數和小珏較爲相似。你們的合作應該比較順暢。這是我這樣選擇的原因。而且，你和小珏的關係也比較好，不像是小珏和主人之間的關係，那麼劍拔弩張的。這樣一個寬鬆的環境，對小珏也有好處。至於我很關心這件事，以及這件事的進度，那是因爲我不可能永遠佔據着，小珏應該在‘天尊’之陣之中佔有的位置。遲早是要把位置還給他的。與其晚一些，不如早一些。這瑤琴想要有所造詣，基本上都是在弱冠以前。過了弱冠，再想有造詣，可就難了！主人不也是在青蔥時光就譜寫下精妙絕倫的‘天尊’之曲嗎？所以，不能再放任小珏了。否則，一定會毀了他的。畢竟，他原本就是一個好苗子！”
夢羽顯得真誠地解釋道。
既然決定取得甄狄的信任，這樣的解釋便是有必要的。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哥的意思？”
甄狄聽罷，稍稍消化了一下夢羽的意思。
想了想之前歷經的種種，以及夢羽的分析，甄狄也不得不承認，夢羽說的的確沒有問題。
當然，甄狄也不得不感嘆，夢羽着實是個心細如髮的人，見微知著。
但甄狄還是比較好奇一件事。
“你覺得這有什麼差別嗎？只要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是誰的意思，根本就沒有差別。”
其實，甄狄這個問題看似沒有什麼殺傷力，卻很犀利。
甄狄這問題，說白了，就是在問是誰做主的問題。
這問題可謂尖銳。
稍有不慎，可就會死在這個問題上。
不過，甄狄碰到的是，心有九竅的夢羽，自是不會被這種問題給絆住腳。
夢羽輕笑着迴應道。
並且，夢羽也明白，這是來自於甄狄對自己能力和城府的考驗。畢竟，甄狄也是個聰明人，他肯定不希望與自己結爲同盟的人是個傻子。而且，就上次的談話來看，那個時候的他，做出所謂同盟的決定，既有甄箏在其中斡旋，推波助瀾，又有他自己內心的震盪而引發的衝動。現在冷靜下來了，自是會考驗考驗盟友的程度。
不過，想必，這個考驗的結果，甄狄應當是會滿意的。
“...明白了。”
甄狄的嘴角，牽起了淡淡的笑意。
呵~
這夢羽根本就是隻狐狸嘛！
近乎於引火燒身的問題，也能輕鬆化解，着實是令人感到...
夢羽這話說得，無論如何，都找不出錯處。他的回答，既像是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又像是沒有回答，微微有些似是而非。但不得不承認，回答得很有水平。既意義分明，又明哲保身。
“你既然明白了，那就麻煩你在小珏的事情上，多多費心了。”
夢羽瞭然一笑。
“嗯。可是，那個死結，真的無法打開了嗎？”
甄狄很滿意於夢羽的回答，自是也堅定了盟約的想法。
既然考驗已過，那麼就應該討論些實質性的問題了。
“甄狄，他們之間的矛盾。這輩子，恐怕都解不開了。自從你們的師父強行爲之，就已經爲他們之間的關係埋下了隱患。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隱患，遲早是會發酵的。”
夢羽攤了攤手，鎖着眉頭，深深嘆息道。
“那總不可能大哥就一直都不教小珏吧？我鑽研的是笛子，還是和瑤琴有差別的。”
甄狄稍稍爲琴珏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