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真想去看看裡面放着什麼，大可去看看。若是看了，想必你也會理解，我爲何如此糾結。”
琴江覺得夢羽知道了一些之前不曾知曉之事之後，一定會理解自己。並且，既然夢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一大堆，索性就讓他明白個徹底吧~
“不用去了，大概猜到了。”
夢羽負手而立，目光悠遠。
“所以，你還是想要做無用功嗎？”
琴江的嘴角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
其實，琴江是真的希望夢羽能夠知難而退。
畢竟，自己一家的事，真的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尤其是這萬柳山莊的故事，那就更是複雜難言了。還有那幽篁軒的北苑，夢羽從來沒有進去過，就更是不知其中藏着多少難以言說的隱衷。這些事，雖然隨着祖祖輩輩的死亡而看似消散，其實卻永遠無法改變曾經留下的軌跡。
而且，琴江心裡還有一絲絲這一輩子都無法對夢羽說出口的愧疚。即使夢羽已經知曉了那麼多事情，但是，要從實際上來說，夢羽知曉的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就算是對自己，那也最多隻是三牛一毛。很多事，即使夢羽已經度過千載時光，縱使聰明到無可救藥，但由於他本身並不是人，自是不能明白其中糾葛。
琴江心裡很清楚，夢羽是希望自己能夠從以前的陰影裡走出來。但是，身爲琴家的人，只要有了這個身份，只要血脈裡有了一滴琴家的血，便是一輩子也無法與琴家撇清關係。
更何況，那個人也不會讓你如願。
呵~
有時，自以爲逃了很遠很遠，其實，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地在原地打轉罷了。
即使是和師父談上一談，那又如何？
已經過去的東西，再怎麼也不會重來了！
更何況，當年的事就是在自己面前做下的交易，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所謂背後的隱情？
小羽，我很感謝你，陪我一路走來。
也很感謝你，想要讓我釋懷。
但是，歸根到血脈裡的東西，是你我都無法逾越的鴻溝，縱使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以致我都已經記憶模糊...
“總之，我認爲主人好好和道英談上一談，總是不差的。或許，還有更多主人不知道的事！”
夢羽也知此時的琴江心中有些牴觸，畢竟提到了那個琴江一直都不願提起的人，遂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有些事，沒有知道的必要！”
琴江斷然拒絕了那種無意義的談話。
“若是不去了解來龍去脈，主人會後悔的。”
夢羽不希望琴江如此固執下去，這樣，只會傷己又傷人。
“後悔？當我踏上崑崙山的那一刻，就無所謂後悔了！”
琴江的嘴角，掛着一抹戲謔且自嘲的笑容。
“但願如此。”
見得琴江是這個情態，夢羽也不好說什麼了。
看樣子，想要融化千年玄冰，要的不僅僅是千度烈焰，也需要堅持不懈。
“主人，夜很深了，該回房了。”
緩了緩，夢羽放輕聲音，提議道。
“你先回去吧~”
琴江還想再呆一會兒。
“...”
但夢羽沒有聽琴江的，一步也沒挪動。
“你不走？”
見得夢羽不走，琴江有些怪異。
“主人這般，着實令人放心不下。”
夢羽眼眸中藏着一抹打趣，但面容上，卻是認認真真。
“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聽得這話，琴江有些氣鬱。
“主人這般孩子氣，又何嘗不是三歲的小孩呢？”
夢羽才覺得自己有些氣鬱呢！
“我何曾孩子氣了？”
琴江覺得奇了怪了。
“回房吧！夜裡很涼。明日，我們還要禦敵，莫要任性了！”
但夢羽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拉了拉琴江的手，說理道。
“......走吧。”
夢羽不提這茬兒，琴江倒是忘了。想了想，還是禦敵更爲重要，遂隨了夢羽的意，回了房。
此時，已是深夜了，榷千樓的生意也做了大半。原本有些人聲鼎沸的榷千樓，這會兒卻安靜得像一個熟睡的孩子。
“今天便是立冬。”
東方先生倚着軟榻，目光深邃地嘆道。
“...”
一直隨侍在側的夜，只是抿脣不語。
畢竟，所謂的立冬究竟代表着什麼，主僕倆心知肚明。
即使人們再眷戀昨日的溫存，但那日光總會再一次普照大地。
難得的，在立冬這日，放了晴。
衆人在夢羽的安排下，整裝待發。
夢羽和紫露帶着衆人來到那日圈定的地點。
爲保不出意外，夢羽安排紫露和琴珏在前帶路，以鍛鍊琴珏的臨場反應，而自己和琴江作爲武力保證斷後。其餘人等，隨意穿插在中間即可。
“...”
還沒有完全進入那個有缺口的山間盆地，夢羽暗覺不對，步子也跟着緩慢下來。
這空氣中似乎有一絲奇異的氣息...
“怎麼了？”
見得夢羽的異狀，琴江趕緊停下腳步，擔憂道。
“似乎此處有些不同尋常。”
夢羽皺着眉，暗含着戒備。
夢羽此番，琴江一下子明白過來，怕是情況有變。
“前面的人，等等！”
夢羽高聲招呼道。
“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衆人因爲夢羽的喊聲，停了下來。
走在最前方的紫露，轉過身，詢問道。
“小露，過來！”
夢羽皺着眉，對紫露招了招手。
“怎麼了？走得好好的，停下來，做什麼？”
紫露一邊往夢羽那邊走，一邊詢問起了夢羽喊停的起因。
衆人也跟着挪動步子，微微退到了琴江身邊。
“你覺得這和我們之前來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
夢羽帶着些深意地看向紫露。
“呃...若真要說起來，好像是味道不一樣。”
紫露在夢羽的暗示下，暗自感覺了一下週遭的環境，眼眸中晦暗不明。
“你們倆什麼意思？”
琴江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做味道不一樣？
“我也這樣覺得。”
夢羽認可道。
“你若是這樣覺得，那倒是對了。”
忽的，空氣中傳來一絲輕佻的聲音。
“誰？”
琴江頓時全身戒備起來。
衆人亦然。
“是誰在說話？”
夢羽倒是沒有衆人那麼緊張，好言好語道。
“是誰？應當是你們苦苦想要尋找的人。”
空氣中，再度響起了那個溫柔的聲音。
“若是如此，還請閣下現身相見。”
琴江不卑不亢道。
“你們到此，應當是希望提前佈局，然後甕中捉鱉吧？”
那溫柔的聲音中，含了一絲嫵媚。但更多的，怕是精明。
“你究竟是誰？”
被識破計策，琴江心下涼了大半。
這個傢伙兒，怕是不好對付。
“看來，這次被甕中捉鱉的，是你們！”
一紅衣男子，噙着一抹迷人的笑容，瞬間出現在衆人九步開外。
那男子就好似憑空出現，不過，與之一道出現的，還有一個玄色衣袍的男子，以及站在樹蔭下的一團又一團黑色霧氣。那些黑色霧氣，就在樹蔭下似是漩渦一樣地運動着。如此看着，倒是真讓人懷疑，這個紅衣男子和那個玄色衣袍的男子，是不是從這個黑色霧氣漩渦中走出的傢伙兒了。
“呵！假消息嗎？”
夢羽有些不屑地笑道。
“對啊！否則的話，我怎麼會知道原來我的命那麼值錢呢！”
紅衣男子魅惑地挽着玄色衣袍男子的手臂，把玩着男子的頭髮，笑得天真無邪。
“既然如此，明人不說暗話。東方先生，我們等你很久了。”
夢羽索性挑明。
衆人一驚，原來這就是今天要對付的傢伙兒嗎？
“你這一招，以靜制動，玩兒得不錯。”
東方先生的嘴角，永遠都噙着那若有似無的笑意，似是把一切都看作是可以消磨時間的遊戲。
“承蒙誇獎。”
夢羽淡然道。
“不過，卻迂腐之至！”
忽的，東方先生的目光，立刻變爲凌厲。
“哦？何以見得？”
這次，倒是換夢羽姿態輕鬆了。
“若是有了更多人給你們陪葬，這樣的陰間，或者說鬼界的日子，是不是就不會無聊了呢？”
東方先生的表情化爲柔和，隨意道。
“鬼界？誰要到鬼界去，可還不好說呢！”
夢羽勾起了一個陰森的笑容。
“難道我幫助了風媛媛與風沁沁，你們會不知道？”
東方先生越發地覺得夢羽可愛了。
“那又如何呢？”
琴江反問道。
“你應該見識到我的魔息了。”
東方先生擡起右手，忽的一股渾濁的氣息就從其手掌涌出，逐漸聚合成球。
東方先生看着那團魔氣，有幾絲得意。
而站在樹蔭下的那些黑色霧氣，忽地四散開來，隱隱叫囂着想要靠近東方先生，尤其是東方先生手裡的那一團魔氣。
“的確挺強大的！”
琴江也不避諱這個強弱問題。
“那麼，你還想繼續下面的遊戲嗎？”
東方先生收了魔氣，笑得輕佻。
“我很好奇，你是打算如何開局啊？是一個上，還是一羣上啊？”
夢羽輕蔑地瞅了瞅東方先生身後的那一羣烏合之衆。
“這個嘛，倒是個好問題。今兒個，也是個好日子，不如我們來玩兒玩兒小遊戲？”
東方先生似是得到了糖的小孩，笑得開懷。
然而...
忽的，衆人不知置身何處，只道到處都是一片漆黑，甚至還有無限下墜之感。
“啊！”
甄箏嚇得大叫。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這樣的下墜之感方停。
“這是？”
琴江鬧不懂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究竟應該作何解釋。
“主人，這應當是他構築的幻境。”
倒是夢羽淡定。
“嘶~好冷啊！”
琴珏一直都在打哆嗦。
其實，甄箏也一樣，只是還沒從方纔那種驚嚇中走出來，還沒反應過來纔是。
“這...主人，你穿得可不薄啊！”
紫露瞧着琴珏身上穿着的可是冬衣，覺得琴珏這是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