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會？”
夢羽輕輕搖了搖頭，似是不認可琴江會理解他這件事。
“我的信任，就這麼讓你覺得廉價？”
此時，琴江的心中有些發涼。
原來，自己在夢羽心裡竟是這樣...
“世間一切的事物，都有其本身的價值。不過，因人不同，價值也會有所差異。之所以有所差異，來自於人們認識不同。”
夢羽睜開眼，眼睛無神地看着牀架，幽然道。
似是回答了琴江的問題，又似是沒有，猶如霧裡看花。
“我生性多疑，這點你不會不知道。”
琴江覺得夢羽跟隨自己那麼多年，沒有道理會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性子。
“若是對出生入死的人，都不加以信任，那麼又有誰願意無條件地替你賣命呢？”
夢羽沒有理會琴江的話語，只是淡然地反問道。
“你說的很對。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琴江覺得有些事，並不能完全歸結於他的過錯。
“...我知道。”
夢羽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琴江是個什麼性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
琴江對此也不知該接怎樣的話，便保持着沉默。
“今日之事，莫要牽扯。”
夢羽朝着琴江的方向，淡淡地看了一眼。
“這是你要說的話嗎？”
琴江聽罷，輕聲笑了笑。
“信，或是不信，悉聽尊便。”
夢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哦？那除了我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莫要牽扯？”
琴江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這些時間，主人也沒有閒着。”
聽到琴江這麼問，夢羽立刻就明白有人“出賣”了自己。
並且，琴江已然推斷到很多事。
夢羽抽了抽鼻子，略帶不屑。
“那是自然。”
琴江當然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閒着就閒着。
畢竟，這麼個奇異頻出的地方，還敢掉以輕心，這得有多大的膽子啊！
“甄狄。”
夢羽平靜地說出了那個“出賣”了自己的人。
畢竟，破局的關鍵，就在...
而知曉此事的人，就只有與自己一起探查的甄狄了。
看來，那天不止自己一個人找到了鑰匙！
但很顯然，知道那是鑰匙的人，應該只有得知消息的琴江。
呵~
甄狄對琴江，簡直就是...
不過，這也好！
只是...
看來日後，還得改變改變策略啊！
“是因爲‘黑白棋子贏戰休，盤上萬馬亂悠悠。紙醉金迷閣樓裡，散書殘卷不堪留’？”
琴江雖是疑問的語氣，但更多的像是輕鬆地念出了一段文字。
這段文字，便是甄狄在與夢羽探查過後，彙報給琴江的內容之一。只不過，甄狄並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但聰慧的琴江，又怎生不知？只是不言語罷了。
“甄狄可真是忠貞不二。”
夢羽捎帶嘲諷地評價道。
“他之所做，並無過錯。”
琴江並不認爲甄狄的彙報存在着什麼問題。
“既已推知，又何必相詢？”
既然琴江認爲沒有什麼問題，夢羽也不願做過多的糾纏。
“既已推知，你又何必不願直言？”
琴江覺得夢羽的態度很是奇怪，都已經知道了，何必這般做呢？
這般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承受不起。”
夢羽輕蔑道。
“因爲簫鶴？”
聽着這般語氣，琴江敏銳地察覺了阻隔自己和夢羽的絆腳石。
“...”
夢羽默而不答。
“還在爲此記恨？”
琴江覺得夢羽比自己還倔。
“我給了，我能給的。別的，我也無法控制。”
夢羽飄渺地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爲何不願與我分說？”
但琴江卻聽懂了，只是琴江仍舊不明白，明明彼此之間應該是最信任的人，怎麼就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但琴江忘了，世間之事，都是公平的。
“說着‘衆人皆醉我獨醒’的人，又何曾知曉自己不是那醉酒之人？”
夢羽戲謔地勾了勾嘴角。
“獨醒之人，除你我之外，再無。”
琴江將手從被子裡探過去，捏着夢羽的手，鄭重道。
“哦？”
夢羽似是被琴江的說法挑起了興趣。
“你是聰明人，我也是。所以，不必如此。”
琴江側過身，看着夢羽，目光灼灼道。
“難得糊塗，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夢羽帶着淡淡的笑容。
“或許。不過，你不是這種人。”
夢羽瞭解琴江，琴江又何嘗不瞭解現在生活在紅塵之中的夢羽這個人？
“你也不是。”
夢羽給出了一個同樣的結論。
這是雙方之間的一種共識。
“你十分珍惜我的性命，究竟是爲了什麼？”
琴江聽罷，心下甚明。
捏了捏夢羽的手，語氣中帶着些不確定。
“我早已說過。”
夢羽不欲回答這樣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既然對我的性命都如此珍視，那又爲何不願多給我一分信任？”
這是琴江不解的。
“信任，從來都是相互的。”
夢羽沒有給出自己的回答。
“等價交換？”
聽到所謂的相互的，琴江有些明白了。
“那主人認爲，坑蒙拐騙，會帶來長久的效益嗎？”
夢羽給了個很生動而形象的例子。
“失了衡的天平，無需再用。”
這是琴江的認爲。
“既已如此，主人何曾不明？”
夢羽通透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琴江進一步點明要旨。
“兵法而已。”
夢羽淡淡做結道。
“今日過後，厚禮一份。”
琴江做下了一個鄭重的決定。
“不必。”
但夢羽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份禮，你擔得起。”
但琴江認爲，這是夢羽該得的。
“拭目以待。”
如此，夢羽也就卻之不恭了。
“甄狄那裡？”
琴江仍舊有些擔心沒有參透奧秘的甄狄。
“我會處理。”
夢羽明白。
“感謝你，願意把後背交給我。即使...”
經過一番似是鬥法般的推心置腹，琴江心中是無言的感動。
琴江湊過去，將夢羽攬入懷中。
“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夢羽沒動，只是任由琴江抱着。
話語間，帶着些微的顫抖。
“所以，那份厚禮，你一定會喜歡。”
琴江篤定道。
“好！”
夢羽回抱回去。
此時，天際只是輕微地泛着魚肚白。
天徹底亮了過後，夢羽就截過了紫露正要給甄狄送過去的湯藥，改爲自己送去。當夢羽轉過身離開紫露的時候，將懷中的一隻紙袋掏了出來，並把紙袋中的白色粉末倒了一些在湯藥裡。最後還用湯勺攪拌了一下。那動作迅速得讓人險些看不清。
而琴江則是側身站在窗邊，向外打量着夢羽。
“甄狄。”
夢羽來到甄狄的住處，招呼道。
“夢羽，你找我有何事？”
雖然看着是夢羽將湯藥帶來，但甄狄覺得夢羽應該只是順道帶來的。
“今天小露還在照顧着小珏，我就替他把東西送過來。”
夢羽笑着將托盤往甄狄的方向送了送，示意道。
“我並無大礙。”
甄狄看了一眼湯藥，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夢羽。
真的只是送藥？
“這是我的心意，甄狄也不願意收下嗎？”
看着甄狄眼中泛着狐疑，並沒有接過湯藥，夢羽略顯甄狄不通情理地說道。
“...”
甄狄不知夢羽在搞什麼鬼，暫時靜觀其變。
“那日與你爭吵，心下愧疚。不知甄狄是否可以原諒我的魯莽呢？”
夢羽笑着討饒道。
“我也有錯。”
甄狄稍顯不自在地尷尬道。
不過，在甄狄心裡也暗道，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原來還真不是過來送藥這麼簡單，是過來緩和關係的。
然而，甄狄並不知道，這只是夢羽隨口找的一個比較合適的託詞而已。
“那還請甄狄笑納。”
夢羽笑得眉眼彎彎，將藥碗遞了過去。
“這藥是你一直讓紫露在準備？”
甄狄接過，並且問起了這藥的來源。
“你到了這裡，氣色就不太好。你是主人的得力助手，我自然也要多花些心思。”
夢羽稍顯無奈地解釋道。
“你倒是費心了。不過，服用過後，的確症狀有所緩解。”
甄狄淡淡地應承道。
“那自然是好。”
夢羽笑了笑。
“謝謝！”
甄狄真誠道謝。
“無事。”
夢羽擺擺手，笑得明媚。
“...夢羽，昨晚，你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
接着，甄狄稍顯遲疑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可是被這種莫名奇妙的東西，折騰了一夜沒睡，自是覺得鬱悶。
而且，在這座小島上，遇到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甄狄覺得這樣奇怪的聲音，必定也是什麼怪事。
“呃...昨晚我早早就服侍主人歇下了。倒也沒怎麼注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夢羽很是尷尬道。與此同時，還是一副疑竇叢生的樣子。
“從昨天酉時開始，每隔一個時辰，便有‘噠~’、‘噠~’的聲音傳來，奇怪得很。”
看着夢羽像是真的不知道，甄狄好心地提供情報道。
“是嗎？難道又要發生什麼怪事了嗎？”
夢羽緊鎖着眉頭，似是在暗道不妙。
“不知道。”
甄狄對此也懵圈兒。
“甄狄，或許也沒有什麼大事，你還是先把藥服用了吧~看你這樣子，一定昨夜一夜都沒睡吧？”
夢羽不欲與甄狄繼續討論下去，遂指了指藥碗，提示道。
“啊？哥！你一夜沒睡？我怎麼不知道？”
夢羽這一提示，倒是讓一旁本就聽得渾渾噩噩的甄箏，似是如夢初醒。
“定是你睡得太熟了啊！”
夢羽笑着拍了拍甄箏的肩，玩笑道。
“啊？”
甄箏沒反應過來。
“呵呵~”
甄箏有點傻愣的樣子，逗得夢羽大笑。
“這個...”
甄箏這才反應過來，臉紅着撓了撓腦袋，愧疚得很。
“無事。”
甄狄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