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伯母伯母料理好家裡的一切,我就自己回到了學校。
蘇曉一個人在寢室裡,看到我就問:“事情怎麼樣了?你們家段帥哥入葬了沒有?”
“嗯,已經下葬了。”我說,“林松的奶奶也太給力了吧,三言兩語,就把段伯父段伯母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事先知道她是我們找來的,我都要被她唬住了。”
“奶奶都和我們說了!”蘇曉說,“奶奶從段家出來以後,我和林松送她回去,她呀,和我們說了一路。本來以爲她是個嚴肅的老太太,原來只是我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林松生着病,所以她才嚴肅。其實呀,她是個特別風趣的老人家。”
我眯眼看着蘇曉笑,“真是愛屋及烏了,喜歡上一個林松,他全家人都跟着有趣起來了。”
她的臉色一紅,推了我一把,“少拿我開玩笑了,再說我,我可要說你和段帥哥了!再怎麼樣,我們也比不上你們的人鬼情未了浪漫有趣呀!”
一說段墨陽,我倒是想起來,對蘇曉說:“段墨陽說今晚來找我的,可能要借用你的身體啦。所以,吃完飯早點睡,別熬夜啦。”
因爲靈體附身的時候,對方如果是睡着的,損耗的靈力會少很多,所以我要求蘇曉早點睡覺。
從段墨陽第一次附身蘇曉的時候,他們兩個就達成了協議,蘇曉借用身體給他,而他有機會幫她拍漂亮的照片。
但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段墨陽竟然一次夜裡來看我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他又恢復了靈力,終於可以來宿舍找我,我想起來還有些激動。
吃過晚飯,蘇曉很聽話,早早地就躺上去睡着了。
而我在另一張牀上,睡意全無,一心一意地等着段墨陽過來。
時間還不算晚,寢室裡都還沒熄燈。亮着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幾次,像是一雙巨大的明亮的眼睛不停地眨。緊接着,一陣劇烈的閃亮,然後“啪”的一聲,燈光就徹底滅掉了。
我被這忽明忽暗的燈光晃得眼前發暈,甩甩頭恢復了視力,看到旁邊的蘇曉已經揉着眼睛坐起來了。
“是段墨陽?”我試探着問了一句。
蘇曉細細的嗓音刻意壓低了說:“除了我還有誰?”
這傢伙,附身到女人身上,還想保持他的男子漢氣勢。不過,故意粗着嗓子說話的樣子,還真是半點氣勢都沒有,只剩好笑。
“笑什麼笑?”這個死傲嬌又不滿了。
我咳嗽兩聲,壓住了笑意,轉移注意力去問他:“喂,怎麼你每次過來,燈光都要忽明忽暗的?你和燈有仇嗎?”
他估計是還記着我笑他的仇,沒好氣地說:“光芒屬陽,靈體屬陰,當然是相剋的。燈光雖然不如陽光強烈,但是也會和靈體的陰氣相剋。我過來的時候,等於是打敗了燈光的陽氣,纔沒被它化掉。”
“化掉?燈光還能化掉靈體?”我更好奇了。
他說:“當然,不然你以爲,世界上那麼多孤魂野鬼無法入地獄再輪迴,爲什麼都徹底消失了?就是飄蕩太久,最後陽氣散盡,身上只剩下陰氣,就會被日光或者燈光化掉,像一陣煙一樣,徹底飄散了。”
原來還會這樣。
一見到他,我的問題總是很多。
現在我對於驅
魔人的世界,像是剛剛入門了,充滿了好奇。但是具體的知識,又從來沒有人好好教過我。
林松也懂,但是現在他身體還沒恢復,又和蘇曉黏糊的緊,我沒什麼機會去問。只能每次纏住段墨陽,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問個不停。
他每次回答我一個問題,可回答裡又能找出新的問題。我又問:“你說,孤魂野鬼不能入輪迴?那什麼樣的算是孤魂野鬼?”
段墨陽很耐心,仔細解釋給我聽:“人死了之後,本靈從身體裡出來,只有驅魔人或者天賦異稟的,纔可以再回到身體裡,或者附身別人。一般的,死了就是真死了,靈體再也進不去任何一具肉體。但是,它們還是需要一個寄居的地方,就像人活着的時候要有家。”
“那,什麼是靈體的家?他的墳墓?”聯想到段墨陽突然叫我把他下葬,給他立墓碑,我不由就這樣想了。
他看我的眼神居然有點讚許,點頭說:“是這樣的。人剛死的時候,一般是七天以內,靈體會以屍體爲家。但是屍體一旦被毀了,燒了或者腐壞了,就必須以墳墓爲家。那些生前沒有親友,死後沒人立墳的,就會在屍體腐壞後變成孤魂野鬼。靈體力量大的,可以飄蕩數十年,沒有力量的,也許沒幾天就在天地的陽氣間魂飛魄散了。”
“所以,你急着要給你下葬立碑?”
“嗯。”段墨陽說,“原來有屍體在,還有可以寄居的地方。後來麼,屍體燒成灰了,只有下葬才能讓我有個家。而且前兩天,正是我靈力不濟的時候,再沒有家的話,真是差點就魂飛魄散。”
“還好你現在沒事了。”我感嘆了一句,現在聽到這些話,再想想我夢裡他虛弱的飄忽不定的樣子,真是有點後怕。
段墨陽下了牀,朝我的牀走過來。他拽了拽蘇曉身上的睡衣,不滿地直皺眉。
“你們女生可真是,這麼豔俗的粉色,也穿得出來。”
今天蘇曉知道他要來,睡前特意穿了件保守的兩件套睡衣。不過是嫩粉色,袖口和領口還有可愛的荷葉邊。
他這麼一抱怨,我不由就聯想到他本人穿這種粉色衣服的畫面。高大精裝的男生,穿着荷葉邊小粉衣,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不厚道地笑了笑,他立刻皺眉罵我:“笑什麼笑?”
“沒、沒什麼。”我不想惹惱他,畢竟符靈洞外的段墨陽還受到巫其格詛咒的控制,那是說翻臉就會翻臉的。
他爬上牀梯和我擠在一起,開始我有點不自在,不過想着這是蘇曉的身體,我們兩個好的像一個人,再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雖然現在靈體是段墨陽的,但是,我被佔便宜也不是他佔的。
他的身體依然冷冰冰的,抱着我,像在取暖一樣。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終於說到了李半仙兒的話題上。
從伯母那裡聽來的話,我都一一對他說了,然後問:“你說,這李半仙兒是不是血妖或者惡靈什麼的呀?他要我的龍筋指環幹什麼呢?”
他兩手放在腦後枕着,低低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只在有一次潛回家裡的時候,聽我的爸爸媽媽悄悄說起這件事。我也是和你一樣的考慮,這個什麼李半仙兒,肯定不是個江湖術士那麼簡單。他,就是衝着你的龍筋指環來的。”
我也點了點頭,
“對了,那天我從陳阿姨那裡要到了他的名片,現在給你?”
“嗯,拿給我看看吧。”
跳下牀,我從抽屜裡翻出李半仙兒的名片來,又上牀遞給他。他對着手機的光,眯眼看了一陣,也沒看出什麼線索,就嘆氣說:“明天去找找他再說吧。”
我有點猶豫,“他就是衝着我的指環來的呀,我們還要主動去找他嗎?”
“當然。”段墨陽說,“現在和巫其格的對峙,我們完全是被動的。她知道我們的動向,可是她不出現的時候,我們對她的行蹤一無所知。這個李半仙兒雖然危險,但是或許,從他身上可以找到巫其格的線索呢。”
也對。
現在我們的處境,的確算不上樂觀。
對於我們而言,真正的目的是恢復我的記憶,然後和段墨陽一起打敗巫其格。但是這麼久了,我的記憶只找到一點零星的碎片,而段墨陽和林松,更是剛剛纔保住性命,更不要提和巫其格決一死戰。
如今他們兩個的危險都過去了,也的確是該採取一點主動的措施了。
從他手上拿回了名片,我也看了兩眼,正思考着今後的路該怎麼走,突然聽見段墨陽古古怪怪地哼了一聲,好像很痛苦似的。
“怎麼了?”他剛剛死裡逃生,我擔心極了,生怕他又出什麼問題,連忙撐起手臂看去看他。
他皺着眉頭,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問:“蘇曉她晚上吃的什麼東西,現在肚子怎麼這麼疼?”
晚上?
我皺眉想着,晚上我和她一起在食堂吃的炸醬麪,根本沒有會讓肚子疼的東西呀。
“疼得很利害?”我緊張地問。
“也不是……”他連眨了幾次眼睛,若有所思地說,“就是,疼得很奇怪,又疼又冷,讓我忍不住想發抖。而且、而且還有什麼東西正在肚子裡想要往外鑽一樣,我覺得肚子漲得非常難受,又不是脹氣。”
聽了他的描述,我也不知道該替他擔心還是替蘇曉擔心了。
“這、這是你的靈體的感覺,還是蘇曉身體的問題呢?”
他兩手捂着肚子,看來是真難受,連刻意加粗的聲音都軟了下來,“我有點分辨不清,應該、應該是蘇曉的問題,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看他難受得臉色蒼白,鼻尖兒上冒出一層細汗,我擔憂地問:“那,會不會是蘇曉被什麼惡靈或者血妖侵體了?”
“這種疼而沉重的感覺,的確是從體內向外傳來的,說不定,真是這樣。”他緊緊蹙着眉頭,也是一臉擔憂。
認識這麼久,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段墨陽這麼緊張恐懼的表情。我心裡想了一百種可怕的可能,用手機打開手電,把蘇曉的身體從頭到腳照了一遍,最後,發現我的牀單上有一抹深深的紅色。
呃……
頓時,我就明白了段墨陽搜腸刮肚形容出來的腹痛到底是什麼,那、那是蘇曉來了大姨媽啊!
我滿頭黑線,愣了一下,然後看段墨陽挺屍似的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的慫樣,我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他不滿,立刻問出了聲。
我強忍着笑,對他擺擺手說:“好了好了,你還是快走吧!把身體還給蘇曉,回你的墓地裡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