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瞪着眼睛問:“我走了蘇曉怎麼辦?要真是惡靈侵體,她能抵禦的了嗎?”
他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讓我不厚道地又笑出聲,“放心放心,侵入她身體的不是惡靈,是親戚。”
“什麼親戚?”
真是服了他,還以爲擁有幾千年記憶,這廝是個人間百事通呢,原來一遇上女孩子的事,就成了天然呆。
我沒好氣地說:“大姨媽!”
段墨陽一下子愣住了,呆了好半晌,才蹭的一下子紅了臉。
潮紅像水一樣,一下子涌上他的臉頰。然後他似乎要維護點面子,極力往下沉着嘴角,好半晌才低低地罵出一句:“你們女人怎麼這麼麻煩!”
艱難地憋着笑,我渾身顫抖地說:“好啦好啦,女人麻煩,女人沒用,你現在還是趕快走吧,不然要在蘇曉身體裡,幫她去換姨媽巾嗎?”
狠狠瞪了我一眼,段墨陽一句話都沒說,再去看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息,軟軟地躺在牀上了。
看來,這傢伙是真的害羞了,居然一聲不吭就默默地離開了。
我感覺,這是認識他以來,讓我最快樂的一次。
“蘇曉,蘇曉你醒醒!”
牀上那具身體慢慢恢復了溫熱,還有了呼吸起伏,我知道這是蘇曉的靈體回來了,連忙晃着她胳膊喊了好幾聲。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自己在我牀上,也不詫異了,揉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問:“段帥哥已經走了?”
“嗯。”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
“這麼早就走了,我還以爲他要呆到天亮才走呢。”蘇曉伸着懶腰坐起來,這才自己發現了牀單上的污漬,然後轉過頭,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着我。
剛笑完了段墨陽,現在又輪到我笑蘇曉。我很清楚她那眼神的意思,寵着她緩緩點了點頭,慢慢地說:“就是這樣的,段墨陽因爲你來了親戚,所以嚇跑了。”
“嗷!”
蘇曉閉着眼睛捂着臉,揚聲嚎了一嗓子,然後趴在我牀上就不肯起來了。
看她像只鴕鳥,恨不能整個埋進我牀裡,我只好推着她肩膀說:“哎呀,你別害羞了,咱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事,都是好朋友了,你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她不聽,只是哼哼吱吱地搖頭。
“那你也先起來,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她這才擡起頭,用一種無比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一邊往牀下爬,一邊不停地埋怨我:“安靜,都怪你!不是你,段帥哥也不會來,他要不來,我這輩子也不會這麼丟臉!”
一直嘟嚷着,她收拾好自己又出來。我也換好了自己的牀單,笑着對她說:“放心吧,這次最丟人的不是你,是段墨陽他自己呀。”
“他怎麼了?”
我把剛纔段墨陽的反應都對她說了一遍,還故意捂着肚子皺着眉,學他那會兒嚇得挺屍不敢亂動的模樣,這才終於把愁眉苦臉的蘇曉給逗笑了。
“真是看不出來,你們家段帥哥身爲校草,身邊蜂圍蝶繞的,居然還這麼純情。從內而外的,讓人發抖的,惡靈侵體一樣的疼痛,虧他想的出來,太有才了!”
聽蘇曉說的,我更想笑了,“是呀,他們這些男生啊,
根本不知道我們的難受。讓他們體會一次,果然就嚇壞了。”
我們兩個湊到一塊兒,壞壞地笑了段墨陽一陣。入睡之後,我又夢見段墨陽,惡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警告我不許笑。也不知道是我的夢,還是這傢伙又自己入夢來報復我。
第二天一早,我先起牀,蘇曉肚子不舒服,卷着被子縮在牀上不肯動。
我買回了早飯,伺候她吃好,看她從牀上遞了垃圾給我,讓我扔掉。自己又躺會被窩,完全沒有要起牀的意思。我不由說:“我和段墨陽今天說好要去見那個李半仙兒的,你不一起去嗎?”
她整個人裹在被子裡,只伸出一隻手對我擺了擺,“不去不去,半月之內,我不會再見你們家段帥哥了,太尷尬了。”
“尷尬的也是他,不是你呀。”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心疼啊。”她探出腦袋對我說,“讓他尷尬,你就忍心了嗎?”
忍心啊,有什麼不忍心的?
一想到平時高冷又得瑟的段墨陽,低頭縮腦一副不敢見人的慫樣,我就覺得萌萌噠,恨不能給他錄一段vcr。
不過,看蘇曉也是不舒服的樣子,我也沒勉強她,就自己出門去了何醫生的公寓。
現在何醫生的身體裡,還是他本人。不過段墨陽告訴過我,他一般會住在這裡。
到了門口,我沒用鑰匙,而是敲了敲門。穿着T恤短褲和拖鞋的何醫生過來開門,看到我就低下了頭,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叫:“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這副垂頭喪氣又害羞無語的樣子讓我好奇,仔細看了他幾眼,忍不住問:“你、你現在是誰?”
他擡頭,彆彆扭扭地看了我一眼,才說:“段墨陽。”
“那,何醫生呢?”
“回去了。”
“地獄?”
“嗯。”
他話少得可憐,我跟着他進了屋,他直接拿了一張紙給我,“這是何醫生臨走前留下來的,我從你宿舍回來,他就已經不在了,把身體留給我,還留下了這封信。”
我把信打開,何醫生的字龍飛鳳舞,費了一點眼力纔看明白。大意就是很感激段墨陽,給他這一次重返人間的機會。以後身體就是段墨陽的,不過他請求他,幫他照顧年邁的父母,並且用他大腦裡儲存的心理學知識,去爲更多人解除痛苦。
真是個好人,可惜就這麼死了。
放下那張紙,我嘆息說:“要不是那些可惡的血妖,何醫生也不會白白地死掉。”
段墨陽也嘆氣,“也許何醫生只是其中之一,現在不知道多少人被血妖們害死了。只可惜,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把這些害人的血妖和惡靈清理乾淨。”
“都怪我,沒有辦法儘快恢復記憶。”
他摸了摸我的頭,溫聲說:“彆氣餒,總有一天你可以全部想起來的。現在,我們就先去找那個李半仙兒吧,看看從他身上能看到什麼線索。”
平常,我和蘇曉總是形影不離的。今天她沒跟過來,他也沒問,大概是也不好意思提起她來吧?
雖然很想用這事再逗逗他,但是看他連和我對視都不敢,一副不尷不尬的表情。我也收起了戲謔的心思,打算一門心思和他去找李半仙兒。
因爲李半仙兒肯定認得我,所以出發之前,他打算給
我化化妝。
我好奇極了,盯着他問:“怎麼化?難道你還會易容術?”
他笑得有些詭異,“易容術算什麼,我給你化的妝,肯定連你父母都不認識。”
我撇撇嘴表示不信,他轉身去了陽臺,幾秒鐘之後,抱了一隻小貓出來。
純黑色的小貓咪,藏在陰影裡幾乎看不到,只有一雙圓圓的眼睛亮得嚇人,說實話,那種眼神,和林松的奶奶有點像。
“你弄只貓來幹什麼?”我不解地問。
他看看貓,又看看我,壞壞地挑了挑眉,我突然就明白過來,“你、你不會想要我的靈體,鑽到這隻貓的身體裡去吧?”做人還要各種被他耍,要是附身到貓的皮囊上,更不知道要被他玩成什麼樣,我搖着頭往後退,“不要不要,我不要附身一個畜生。”
站在我對面,他像昨天我看他笑話一樣看着我,看了好半天,我都要惱羞成怒了。他才搖了搖頭,解釋說:“不是故意讓你附身一隻貓來整你,是你現在只能附貓的身。”
“爲什麼?”
“你靈力不足,靈體一出竅,根本抵抗不住天地間的陽氣。要想附身到人的身上,你支持不住的。只有貓是世上陰氣最重的動物,黑貓的陰氣尤其重。所以,我費盡心思找了這隻春黑色的貓給你,就是讓你附身的。”
“那,那我不附身不行嗎?我就這樣去怎麼了?”
“龍筋指環就在你身上,這樣出去太危險。更何況,很多血妖和惡靈,都是能認出你的,你更需要換個身體再出門。”
他說的實在很有道理,我完全沒辦法反駁。但是讓我附身一隻貓……
那隻小黑貓好像很喜歡我,段墨陽把它放下來,它就在我的腳邊一直蹭啊蹭的,後來還壓在我的腳面上,直接睡着了。
小貓蜷起來睡覺的樣子,像個黑色的小毛團,真是可愛極了。
彎腰把它抱在懷裡摸了摸,我自言自語地說:“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接你的身體用用好了,不再嫌棄,嗯?”
段墨陽站在一邊,搖着頭笑我:“好了,你靈體出竅太慢,趁着現在小貓睡着,你還是快點吧。”
按照上次段墨陽教我的方法,我不停地給自己設置一些奇怪的情景,然後真的感覺自己無比輕盈,最後飄飄然升上了天空,俯瞰着房間裡的一切。
我像是一縷輕煙,下定了決心,俯衝着鑽向那隻小貓的身體。
“小貓的本靈還在體內,所以你進去的時候會遇到一點阻力。”
段墨陽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停下來問:“什麼樣的阻力,我該怎麼辦?”
“沒關係,如果小貓的本靈咬你撓你,你就給它一點貓糧,它自然就乖乖地聽你的話。你讓它先走開就好了。”
“我哪有貓糧?”
“你現在是出竅的靈體,想什麼就有什麼。反正都不是實體,本來就是意識的幻影,很容易產生。”
以靈體的形式存在着,原來這麼神奇,還能想什麼有什麼。
按照他說的,我在心裡默唸着貓糧貓糧,果然,我的手上多了一罐妙鮮包,貓咪最喜歡的貓罐頭。
帶着這個潛入小貓的體內,如同我第一次回到自己體內一樣,黑洞洞的一片,也沒有重力感和時間流逝的感覺,像是進入另一個時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