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客棧侍應就將酒菜端了上來。
高昂爲了不顯山露水,也沒有點什麼昂貴的菜式,就是點了一盤烤玉靈兔和一盤冰靈草燉火魚湯,加上幾大碗中等靈米飯和兩瓶普通靈酒。
不過雖是普通菜式,卻也清香四溢,他聞着撲鼻的飯香,鬱悶的心情頓時就好了一些,開始大快朵頤。風捲殘雲之後,他就開始靜靜的遙望着高遠的星空,因爲那無法遏制的思念又涌上心頭了。
不過高昂的平靜似乎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就在他極力遏制思念的痛楚之時,忽然就聽到一陣大聲的呼喝:“誰的位置最好,趕緊讓出來!難得榮三小姐賞光過來,你們還不趕緊避讓!”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亭臺上上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一上來就大聲呼喝,聲音無比囂張,顯然是在西南城橫行霸道慣了的。
這一撥人一共四個,三男一女。
那個被喚做榮三小姐的女修,二十出頭,相貌原本非常美豔,鳳眼瑤鼻,肌膚勝雪,前突後翹,雙腿修長,可惜打扮得有點花枝招展,一身大綠衣裙,濃妝豔抹,珠環玉佩,稍微有點俗不可耐。
不過這榮三小姐修爲非常不錯,已經是築基中期。
三個男子兩老一少,那兩個老者起碼都有六十歲,都是築基後期的修爲。這兩人對容三小姐臉色恭敬,雙手垂立侍立一旁,顯然是容三小姐的侍從護衛。
另外一個是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正是一上來就開口呼喝之人。
此人之顏容可以用俊美來形容,稍稍化妝就是一個絕色美女,若放在地球晚清民國時期絕對就是一當家花旦兔兒爺之類,只是此人雙眉斜挑,一幅天下捨我其誰的高傲模樣實在有點令人反感。
對於這一點高昂一直都很想不通,爲何有些人總要把驕傲都時刻掛在臉上呢?
不過此人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是築基中期的修爲,的確也有驕傲的資本。
高傲青年呼喝過後,那些煉氣散修擡頭看了看,紛紛都站起身來低着頭離開了座位。
轉瞬之後,亭臺之上原本坐着的幾百煉氣散修都迅速離去,偌大的地方竟然就只剩下五個人還安然坐着,三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後期,唯獨高昂是區區煉氣九層。
高昂其實不是不想離開,這種地球上司空見慣的小麻煩他根本就不想招惹,他只是深入思念之中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準備走時其他人基本都走空了,唯獨他一個煉氣散修還安然於座顯得十分的突兀。
高傲青年看高昂區區一個煉氣散修竟然敢無視他這個築基前輩,頓時就怒火上衝,又喝道:“哪來的破爛散修,竟然沒有點眼色,趕緊給老子滾!”
高昂並不惱怒,只是很有點無奈和無聊,怎麼到了修真界還能碰上這類人?這都是築基修士了,怎麼就沒點修養?和那些俗世紈絝子弟一個德行?不過爲了不惹事,高昂趕緊站起來作了個揖道:“前輩,晚輩剛纔想事情想入神了,所以才……”
但高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不得不皺着眉頭極速施展才領悟不久的身法閃到另一邊,然後就聽到身後噗的一聲響起,他剛剛所坐的那張椅子已經化成了一團煙火。
原來那高傲青年竟然對他釋放了一個火球!
高昂看着那團煙火頓時就心頭火起,因爲如果他只是普通煉氣九層,恐怕此刻就已經重傷甚至死翹翹了。
那張椅子乃是修真界特有的磐剛木所制,磐剛木雖然無法銘刻陣法煉製成真正的法器,但硬度也堪比極品法器,是修真界最常用的建築木材,有一些窮囧的低層煉氣散修還用來製成盾牌,雖然不能控制陣法如臂使指,但在對付低級妖獸的時候也相當管用。
那高傲青年的火球可以將磐剛木眨眼間就燒成煙火,釋放的速度又如此之快,可見是非常厲害,攻擊力至少在中品靈器層次,普通煉氣九層絕對抵擋不了。
高昂心中暗暗惱怒之餘更是暗呼麻煩,那高傲青年竟然敢在這裡隨意出手殺人,顯然不是一般人,至少在這翠湖林就可以橫着走,對着這種人打不得又談不得,怎麼樣最終也是麻煩,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重生這修真界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到什麼地方都有禍事上身?
“咦?區區一個破爛煉氣散修竟然能夠躲開我的火球!你再躲躲看!”
高傲青年非常詫異,幾息之間又發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火球向高昂激射而去,這一次火球的速度更快了,幾乎眨眼間就穿越幾丈的距離來到高昂的胸口之前,而且這火球還鎖定了高昂的氣機,無論高昂如何躲避都會隨他而動。
高昂無奈,只好又施展身法躲開。
高傲青年的火球術雖然相當厲害,已經達到了中品靈器飛劍的犀利程度,但對高昂卻沒有什麼威脅,畢竟高昂初步領悟的新身法在小範圍內的反應比優秀築基後期修士都要強。
“我*日!你竟然如此之快,而且還能脫離老子的神識鎖定!那就讓你看看老子真正的火球術!”高傲青年徹底不爽了,雙指飛快的掐動法訣,十來息之後,七個櫻桃大小的火球就出現在他面前。
這七個火球比剛纔的火球小了很多,但真正的火球術是越小威力越大,它們一出現就將整個亭臺照得猶如白晝,四周的溫度也驟然升高五倍多。
如此高溫之下,若普通人在五丈之內都會被燙傷,就連那四個築基修士都皺了皺眉頭,周身光芒大亮,紛紛釋放出靈力甲。
高昂也只好摸出一張三階冰盾符灌入神識和靈力用力一捏,一面巨大的寒冰盾就出現在面前,將他整個人都保護起來。
高傲青年冷冷一笑:“老子的這些火球中品靈盾都擋不住,區區三階冰盾符就想擋住老子的火球?你難道在做夢嗎?老子燒死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彈動手指,七個火球就向高昂飛了過去。
這一次火球的速度並不快,但卻着着實實的封鎖了高昂所有的退路,無論高昂如何躲避都一定會都會被火球擊中,就是要逼使高昂正面硬接。
一個煉氣九層散修要硬接上品靈器攻擊力層次的火球,下場可想而知。所以高傲青年看死人一樣看着高昂狠狠的道:“竟敢惹老子不爽!死去吧你!”
高昂當然也知道只有極品法器防禦力的三階冰盾無法抵擋,釋放出冰盾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只等着火球破開冰盾的瞬間就施展最快的身法跳離亭臺,然後利用極快的身法和一點小技巧,造成跳入湖中想借助水遁的假象實則已經從亭臺底下逃跑了。
他對自己的身法非常有信心,畢竟這是他的最強項,只要他能夠跳離亭臺,就有把握逃離這個客棧然後快速進入坊市的多人區域。
就算榮三小姐那兩個築基後期侍衛加以圍堵,他也有信心逃掉,他擅長風屬性法術,領悟的身法雖然還是雛形狀態,但已經足夠在小範圍內躲避築基後期修士的圍堵了。
只要他能夠逃到坊市多人區,就能夠藉助身法和歸藏妙訣利用人羣逃離這些人的神識鎖定。至於之前接觸地頭蛇的計劃就只好暫時擱淺了,誰讓他吃個飯都能夠碰到這種事這種人?
他纔剛剛計劃好還沒有開始就要逃命,而且純粹就是無妄之災,但他又能怎麼辦?
世間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會主動往好的方面發展,人生總會不斷髮生一些紛亂雜事,總要應對一些突如其來的危險,不會你想做什麼就能夠一直做什麼,七拐八彎左折右磨纔是人生的常態,至少在他的身上就是如此。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他也從來沒有期望在修真界能夠如自己所料想那樣順利的走下去,他無法控制人生的遭遇,唯一能做的就是謹守本心不斷的撥亂反正咬牙前行,直至做到自己想做該做的事情,或者直至永遠閉上雙眼的那一刻。
轉念之間,火球離高昂已經不到一丈,高昂已經使出疾風術加持自身準備逃離,就在此刻,離高昂最遠大約有八丈的那個築基中期修士突然大聲喝道:“鄧果,你他媽的夠了!你如果不想死就馬上罷手!”
那個築基中期修士二十五歲左右,樣貌也相當英俊,畢竟修士擁有靈根又經過代代優化,在充足的靈氣滋潤下樣貌絕對差不了,尤其築基之時經過伐毛洗髓洗盡身體沉痾之後整個人都會超凡脫俗,所以修真界裡有的是俊男美女。
只是此人的英俊和鄧果完全相反,此人渾身都是剛硬冷酷的氣質,尤其是冰冷的臉色和絕冷的眼神使得整個人都有點生人勿近。
高傲青年鄧果停住火球,轉眼看着那個冷酷青年皺眉說道:“太史朗,你竟然敢管老子的事情?就憑你也敢說讓我死?馬上給老子滾!”
太史朗冷冷一笑,忽然間渾身氣息大作,一把黝黑的大斧頭就從腰間儲物袋飄了出來,他緩緩的伸出雙手握住,同時站起身來淡淡的道:“鄧果,老子的境界雖然五年都停滯不前,但拼命的手段卻越來越多,你倒是可以試試看老子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鄧果臉色一變,咬了咬牙道:“太史朗,你難道被逐出家門後就變成瘋子了嗎?竟然爲了一個毫無關係的破爛煉氣散修就跟我死磕?你難道不知道得罪了我鄧家的後果?你以爲你還是五年前太史家不惜一切都要庇護的那個修煉天才?”
太史朗的臉色依舊冷硬,道:“別那麼多廢話,要動手就趕緊,我正想死呢,死之前拉你墊背也算勉強有個人陪着。”
鄧果頓時氣急,指着太史朗的鼻子狂罵道:“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超級變*態的瘋子!今天遇到你這瘋子算老子倒黴。看在你曾經是太史家天才的份上,老子今天就不和你計較了!”
太史朗嗤笑:“鄧果,別自找臺階下,你怕死就明說,來吧,這個地方不太適合大戰一場,我們到湖心去如何?”
“操!老子有病纔跟你這個瘋子大戰!”鄧果這下子徹底沒轍了,只有怏怏的罵了一句,然後消弭了火球走回到榮三小姐的身邊。
那一邊太史朗又冷冷的道:“鄧果,還有,你也別裝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藉機時不時殺一些人來爲你鄧家立威以彰顯你鄧家的地位,修真界裡沒有誰是真的傻子,你專門找那些沒背景的散修算什麼本事?有種你去動一動蔡家秦家的人試試?”
鄧果頓時氣紅了臉,但對着太史朗這種不要命、徹底不給臉的滾刀肉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咬牙閉嘴不言,只是暗罵自己傻叉,看見這瘋子在竟然還動手?
“孬種!”太史朗淡淡的說一句,然後就收起大斧頭坐下來繼續埋頭喝酒。
高昂此時才明白,鄧果出手殺他竟然不是什麼意氣衝動,而是有目的的故意殺人立威,他不過是好死不死碰巧撞上了。
想通此節之後,他不由得苦笑,看來能夠修煉到築基境界的修士真沒有幾個是蠢人,幾乎個個不是老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