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之後,雲思月已經離開了高昂的視線,高昂也不用神識鎖定雲思月的去向,任由雲思月自由離開。
雲思月雖然死忠於太子,但她爲人高傲,不會做出私下刺殺愛民軍官員的事情,而且就算她殺了幾個也於大事無用,反而會徹底引起高昂的反感,她想要勸說高昂歸順朝廷就更加無望。
高昂決定見一見那個太子,反正他北上也要路過京師,見一見也無妨。
即使太子真的要設下圈套圍殺他,他也不怕。他現在離恢復到練氣大圓滿只有一線之差,說不定就是這幾天的事情,靈貓步和風刃術更是隨心所欲出神入化,而且還將練氣期最厲害的防禦法術“靈力膜”修煉到相當精深的程度。
“靈力膜”就是幾乎轉瞬之間就能將靈力激發到體表,層層疊加,強力凝聚濃縮,形成一層半寸左右厚的薄膜,這層薄膜具有防禦力,其防禦力之強弱,和修士的神識靈力深厚程度、以及對“靈力膜”法術的掌握深淺成正比。
高昂的神識和靈力的深厚程度在煉氣修士之中絕對頂尖,加上他悟性超強,已經掌握了靈力膜法術的精髓,所以他的靈力膜的防禦強度相當之高,自問抵擋上品法器甚至極品法器的攻擊都絕對沒有問題,當然,他手中沒有法器無法確切驗證而已。
但至少他的靈力膜用來防禦先天高手的罡氣攻擊已經綽綽有餘,即使金剛符已經不起作用,他也不用擔心受到先天高手的圍攻。
高昂送走雲思月回到營帳,就繼續召來一批愛民會學員傳授平等法治理念,他設在愛民軍軍營內的營帳已經成爲漢龍族新國度的發源地。
濟盛城內當然有寬敞豪華的官衙官邸和大家族的亭臺樓閣,但他寧願一直和士兵吃住在軍營大帳篷之中,而將那些官衙官邸亭臺樓閣開闢作爲學塾、公立醫館以及善兒善老院。
一來他不喜歡那些高高在上、官僚意氣太濃的官衙;二來,他要用行動告誡愛民會、愛民軍的所有人都必須保持艱苦樸素的良好作風,當官就必須廉潔奉公,爲民請命,絕對不是爲了個人享受。
雲思月離開軍營之後,並沒有立刻進入濟盛城,而是遠遠的看着愛民軍森嚴的營帳,久久都沒有離去,心中思緒激盪,無法平靜。
高昂建議她這兩天好好看一看濟盛城,但她其實已經在河州各地暗中查訪了十多天,仔細研究過高昂頒佈的所有法令,也看見了河州好像突然變了個天似的,從死氣沉沉變得生機勃勃,百姓居有其屋,吃飽穿暖,耕有其田,老幼孤寡皆有所養,全民皆可就學、當兵、考官。法令律例嚴謹公平,吏治清明,政通人和。
除了少數頑固老舊門閥、士紳殘餘和別有用心之人,其他所有官兵和民衆都精誠團結,全力以赴的在建設新家園、新國度,所有的人都煥發了強大的生機和迸發出了強大的動力,幹勁十足,臉上總是洋溢着幸福和激情,彷彿隨時願意爲國家爲民族犧牲一切。
她被極度的震撼了,甚至覺得自己正在做夢,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太平天下嗎?而且河州現在的情景和將來將要達到的高度,遠遠在她所期望的太平天下之上!
這個高昂到底是個什麼人,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能耐,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就徹底改變了河州?
在進入榮帝陵墓之前,高昂曾經和她述說過平等法治的治國理念,那個時候她雖然相當震驚,但卻認爲高昂是在癡人說夢,是在幻想,高昂所說的根本實現不了,但高昂偏偏就在河州切實的推行了他所有的治軍民政舉措,而且卓有成效!
這使得她不得不開始真正懷疑自己一直堅持的理念,徹底動搖了她對厝國和漢龍族一千多年以來一直通行的皇帝、貴族以及士紳專權制度的信心。
這也使得她現在的內心充滿了痛苦、煩躁和猶豫,這種極度不安的情緒完全困擾了她,使得她完全沒有辦法恢復以前的自信和淡定了。
很久以後,她才低頭黯然的離開了。
第二天傍晚,高昂終於迎來了文聘。
文聘是由蘇穎親自護送過來的,但蘇穎將文聘護送到了高昂營帳之中後,只和高昂見了個禮就馬上離開了,她現在忙得都恨不得分身兩人,全副身心都撲在女權司和女子醫衛軍的事務之上。
當然了,蘇穎的直屬上司是文聘,她自然不用留下來向高昂彙報工作,高昂也絕然不會犯越級管理的蠢事。
高昂看見文聘竟然瘦了整整一圈,非常內疚的道:“文聘,你一個就要晉升先天的高手,才幾個月,竟然就瘦了這麼多!這些日子,實在是辛苦你了!”
河州百廢待興,而且還是推行前所未有、創世紀一般的新法令新舉措,這個巨大的擔子幾乎全壓在文聘的身上,文聘能不累嗎?
但文聘的精神卻非常之好,甚至有點亢奮,他笑呵呵的道:“主公,您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好得很!而且我還堅持喝您給我的藥酒,身體怎麼會有問題?我現在可不願意早死,我要爲主公開創真正的萬世太平。”
“萬世太平?”高昂卻是苦笑一聲,黯然搖頭,道:“那只是一個美好的夢想而已,讀書人口氣太大,說的話恢弘激昂,但往往不切實際。文聘,我們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足夠的警惕,始終都要把人心往最壞處去想,做足了預防措施,這樣才能夠儘量防止人心私慾過於膨脹逐漸腐敗了我們的事業。”
文聘馬上道:“主公,您放心,您給我寫的書我每天都在研讀,‘世上最難料、最貪婪、最險惡的就是人心’這句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高昂點了點頭,然後非常鄭重的道:“我對你很放心,不過我還是很擔心你的安全。你來了濟盛城,就儘量呆在空法大師的身邊,多向他請教武學,等兗州步入正軌之後你就暫時放下政務,儘快晉升先天。我大哥擅長軍略,對民政卻不感興趣,將來愛民會施政天下你就是主心骨,所以你的性命已經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所以你絕對不可以出事。”
文聘眼中迸發出感激和興奮的光芒,連連點頭道:“主公,屬下明白!您放心,我一定時刻注意安全!”
“好,我們馬上把事情交接一下,明天你就開始主政兗州。”高昂叮囑一番,馬上就帶着文聘進入濟盛城開始交接工作。
……
兩天後的清晨,高昂來到濟盛城北門之時,雲思月已經等在那裡了。
而且,除了雲思月之外,還有一個絕美的年輕女子。這個女子的顏容和雲思月有九分相似,但比雲思月多了一股惹人無盡憐惜的柔弱氣質。
但凡是個男人,看見了此女,內心都會涌起一股柔情和保護欲,情不自禁的就想將此女擁入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此女年紀應該只有十八九歲,看來應該是雲思月的妹妹,高昂心中讚賞了一番,但並沒有問雲思月爲何要帶着妹妹。而且此女已經是化勁後期武者,他們要一路換馬全速趕路,此女也不會是拖累。
倒是雲思月主動的介紹道:“高昂,這是我妹妹雲思雨,她很仰慕你的英雄事蹟,聽說我來找你,就跟着我來了。”
雲思雨對高昂微微一福,甜甜笑道:“小雨見過高大哥,小雨替姐姐多謝高大哥的救命之恩。高大哥比小雨想象之中還要年輕,還要……還要好看。”
“謝謝你,我也覺得我有一點點好看,但好看並沒有什麼用。”高昂微微笑着道,然後就策馬奔向了官道。
他現在滿腹心思都在思考如何徹底消滅滿金國之事,沒有任何心思去管這個雲思雨到底想要幹什麼,有這個空閒,還不如思念歐陽冰和袁妙蓮以及她們肚子裡面的孩子。
雲思月等高昂縱馬遠去,然後才帶着妹妹跟上,眼中充滿愧疚之色的對妹妹說道:“小雨,委屈你了,如果不是他對我完全沒有興趣,我也不會讓你來做這種卑微之事。”
雲思雨搖頭笑道:“姐姐,我沒有覺得半點委屈。此人是個奇男子,京城之中那些自視比天還高的青年才俊和他一比,簡直全是爛泥。我真想不到,他最多也就比我大兩歲,但竟然有那麼多奇思妙想,而且竟然都變成了現實。不行,無論如何我都一定征服他!”
言罷,她就快馬加鞭,急速趕向高昂。
雲思月聽了妹妹之言,看着妹妹衝向高昂的身邊,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狂躁和落寞,眼神黯淡了許多,下意識的無奈嘆息一聲後才拍馬跟上。
就在她不知不覺之中,她的人生已經被高昂徹底改變。
她之一生,貴爲厝國上將軍、副樞密使的女兒,含着金鑰匙出生,堪比金枝玉葉,被天下第一觀掌教慈恩師太看中收爲關門弟子,之後更是被陛下欽點爲京畿督察行走的實權一品大員,從此一個人就具備三重無比尊貴的身份,每一重身份都是高高在上,驚羨天下人。
在遇見高昂之前,她的確是一直高高在上,雖然她心智清明、爲人高傲從不恃強凌弱,也從不認爲自己高高在上,但她的心態和氣度無形之中始終都是高高在上。
她擁有強大的背*景和實力,擁有強烈的自信,還有有無比堅定的信念,始終都是按照自己的信念行事,從來都不會被其他人左右和影響,甚至包括她的師父、父親和太子。
但自從遇到高昂之後,她的一切就開始改變了,她強大的自信和堅定的信念逐漸被高昂一一擊潰,尤其是看到高昂竟然能夠把癡人說夢一般的想法付諸現實之後,她就差點徹底的否定自己了。
在其他人面前,她也許還是以前那個自信淡定的雲思月,但在高昂面前,她曾經引以爲傲的一切全然什麼都不是,她再也無法保持泰然淡定,甚至爲了說服高昂歸順朝廷,連美人計這種她原本非常不屑的手段都用上了。
因爲一旦高昂被她說服歸順朝廷,就是她在與高昂的無形交鋒之中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她的自信、她的信念自然就會回來了,她又會變回以前那個高高在上、俯視衆生、能夠賦予天下衆生太平生活的那個一品實權大臣京畿督察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