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鐵看了看滿眼期待的周良,點頭說道:“沒錯,姓周,是我們沈家的恩人。”
周良大喜,說道:“太好了,我就是周家的後人。真是蒼天有眼,讓我們兩家後人得以重見。沈兄弟,照你這麼說,只要你斬斷那石龜腳上的紅銅枷鎖,就可以找到藏寶的地點所在,是嗎?”
周良的熱情有些讓沈鐵不知所措,只能應道:“是的,不過這是謝浪說的,不是我。”
“誰說的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兩家要精誠合作,早點將這批寶藏找出來。”周良激動道,又不忘許諾沈鐵地好處,“到時候,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周叔叔,雖然你是恩人的後人,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沈鐵一臉嚴肅,說道:“當初我們先祖得到的指示,是協助開啓機關的人取得那批東西,而不是協助周家的後人。”
“這……難道有什麼區別不成?”周良愕然道,覺得沈鐵這小夥子有些一根筋。
“當然是有區別的,因爲開啓機關的人是謝浪,我親眼所見的。”沈鐵說道,“那麼即是說,謝浪就是這批東西的主人,所以周叔叔你是沒有權利處理這批東西的。”
“什麼!”周良差點暴跳如雷,“豈有此理!這鑰匙都是我給謝浪的,你居然敢說這東西不是我的?況且周家祖先遺留之物,難道不應該歸於周家人之手?我看你小子是想和謝浪合作,趁機多撈取好處吧?”
“周叔叔這話可就難聽了。”沈鐵冷笑道,“我們沈家的人,只爲一諾千金。”
眼看周良和沈鐵就要鬧得不可開交,周南終於忍不住了,對她父親說道:“爸,你……你就少說兩句行不行,我想人家沈鐵不會是這樣的人。”
周良畢竟還是心疼女兒的,冷哼了一聲,總算是閉嘴了。
謝浪走過來說道:“周叔叔,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其實,先前我就跟周師姐說了,如果那批東西真是金銀珠寶的話,我謝浪願意全部放棄。只是我覺得裡面可能有很多機關器械,那是我最感興趣的東西,所以才厚着臉皮跟你們一起追查這批東西,就是希望能夠學習、利用那些機關器械。請牢記”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周良說道。
周良對於先祖周旭的資料早有過研究,知道當年周旭是任成都府的府庫總管,這個差使的官銜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有機會接觸到大量的錢財,所以他相信這批東西就是寶藏。況且周良覺得如果不是寶藏的話,他先祖也沒有必要爲了這批東西而喪命的。
畢竟,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嘛。就算要搞同盟會,也必須得有錢財才行,這纔是合情合理的解釋。
不過,有了謝浪的這個承諾,周良總算是暫時放下了心。
見周良沒有什麼異議了,謝浪便又對沈鐵說道:“沈兄弟,先前的動靜可真夠大的,白天的確是不太適合幹這事情,你覺得晚上如何呢?”
“晚上十一點左右,應該比較合適。附近建築工地的機械會一直工作到十二點左右,可以幫我們掩蓋聲音,而這時候很多人差不多已經睡覺了,也能夠減少一些人的注意力。”沈鐵說道,“況且斬紅銅枷鎖的利器,我還得花點時間去準備。”
能煉好鐵的人,當然有辦法弄到利器,這一點謝浪倒是不怎麼擔心。‘
“那就晚上十一點吧。”謝浪看了看周南,“師姐,你覺得如何?”
周南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默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晚上十點你在學校門口等我。”
“也好,那師姐你和周叔叔去準備吧,我和沈鐵再商議一下。”謝浪說道。
“怎麼,你們兩個想私吞寶藏不成?”周良的話剛說了一半,看見女兒臉色不善,“哼,鑰匙還在我手中,諒你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這寶藏還是我們周家的。”
這時候周南已經離開向停車的方向走去,周良連忙追着女兒去了。
“真是的,想不到周家的後人竟然會是這麼一副德行。”沈鐵看着周良的背影,感慨道,“周家的先祖據說是一個很厲害的工匠而且是德才兼備,當年我太爺爺出門採鐵礦,就剩懷孕的太奶奶在家,如果不是周家的先祖施以救助,恐怕我們沈家也就沒了。後來,周家先祖還指點我太爺爺鍊鐵之術,這才讓我們沈家的鍊鐵術更進了一步,所以這恩德可不小。不過,沒想到周家的後人卻這樣,真是可嘆啊,居然連祖宗的手藝都給丟棄了,還妄想着祖先留下的寶藏呢。對了,謝浪你是如何知道這批東西的呢?”
“這事可就有些複雜了……”謝浪知道沈鐵是一個耿直可靠的人,便將當初發現鬼樓的事情給沈鐵講了。
沈鐵聽完,感嘆道:“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了。看來是周家先祖選定了你成爲這批東西的守護者了,否則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況且,聽你說那批東西多半是機關器械,周家的後人得了也沒有什麼用,這就難怪用鑰匙開啓機關人的是你了。對了,謝浪你可曾聽過地工、天工的事情?”
“地工、天工?”謝浪驚道,“原來你也聽過這些傳說。”
“不僅聽過,一直都想成爲一個傳奇匠人呢。”沈鐵滿眼的嚮往之色,“我聽說地工、天工都有通玄的手段,那應該是一個很有趣的境界吧。這兩年,我的技藝就已經停滯不前了,我老爹就說我已經到了普通工匠的極限了,以後能不能有所突破,就只能看機緣了。這兩年,我一直都想離開出去看看,但是又受困於祖訓,不能離開陳家祠,所以真是有些爲難,幸好現在你總算來了。”
“說起來,地工我倒是認識一個,有時間我給你引薦引薦。”謝浪說的人當然是秦哲了。
“真的?”沈鐵道,“你見過真正的地工?”
謝浪點了點頭,說道:“只不過,我聽他說,要想成爲地工,要進行什麼‘傳神洗禮’,但是卻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只要能夠成爲地工,什麼代價我都原意。”沈鐵說道。
“代價就是你的人生自由。”謝浪嘆道,“可能意味着你必須和現在這個世界隔離。”
“自由?”沈鐵不由得一呆,顯然沒有想到這就是代價。
沉默了半響之後,沈鐵忽地吐出了一口長氣,“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代價?”
謝浪苦笑了兩聲,說道:“這個問題,我現在都還沒有想明白。不過,如果要用自由去換取的話,我倒寧願自己想辦法,畢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沒錯,天無絕人之路。”沈鐵點頭應道,心情卻顯得有些沮喪。
雖然每個人幾乎都聽過人定勝天的說法,但要做到卻是談何容易啊,何況沈鐵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他最清楚要跨越那關鍵的一步是何等的不容易。
晚上十點的時候,謝浪準時到了學校門口。
但是一直到十點半,周南的車都還沒有開過來,謝浪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了。但更愚蠢的失誤,卻是謝浪這才發現他居然沒有周南的手機號碼,也即是說根本無法跟人家聯繫。
悔恨之餘,謝浪又等了幾分鐘,但依舊沒有等到周南的消息。
於是,謝浪只得放棄,乘坐的士趕去了陳家祠。
謝浪到陳家祠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十一點二十了。
今晚沒有月亮,還好這一片區域的路燈並未因爲搞建築而熄滅。
因爲搞修建道路不通,謝浪又走了一段路,趕到石橋那裡的時候,卻發現周南和她父親已經在那裡了,並且周良正在橋欄上的石龜旁邊忙碌個不停,但是卻好像連石龜的牙齒都沒有撬開,只急得是滿頭大汗。
而沈鐵,這時候仍然呆在他的窩棚當中,燃起了一個油燈,就好像是看熱鬧地盯着周良忙碌不休。
謝浪就算再笨,也猜測到自己可能是被周良給撇開了,便上前向周良問道:“周叔叔,要不要幫忙啊,我看你忙得都滿頭大汗了?”
周南顯得非常尷尬,向謝浪解釋道:“謝浪,對不起……我……我忘記去學校接你了。”
謝浪知道周南不是這種出爾反爾的人,說道:“沒事,我也經常忘記事情。”
周良聽了謝浪的話,卻只覺得謝浪是在諷刺他,心中極其不爽,只是他不懂機關,又怎麼可能開啓那石龜的機關呢?要不是因爲惦記寶藏的事情,恐怕周良恨不得將這石龜砸個稀巴爛。他原本不是一個瘋狂的人,只是尋找寶藏的這幾十年,生活讓他不知不覺地改變了。
因爲寶藏,周良不僅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自己的本性。
見周良沉默不語,謝浪也不上前自討沒趣,徑直找沈鐵去了。
藉着油燈的昏暗光亮,沈鐵悠閒地剝着煮熟的豆莢,喝着小酒。天生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