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如此變故,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柔最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撲到花雲曦身上,失聲喚道:“公主,您怎麼了?”
花雲曦緊閉雙眼毫無意識,臉色一片發白。
楚亦塵慌忙起身,欲走過去查看,被沈妍雪一把拽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師弟,稍安勿躁。”
“我要去看看她。”看見心愛的小師妹突然暈倒,楚亦塵豈能袖手旁觀?只想馬上過去抱起她。
沈妍雪緊緊抓住楚亦塵的袖子,沉下臉來,“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若是再不冷靜,引人懷疑,只能害死她。放心吧。她只是暈倒了,不會有事的。”
楚亦塵只好頓住腳步,遠遠看着。
皇帝料不到花雲曦這一場戲演得如此逼真,心裡只覺得好笑,趕緊命人把她扶到隔壁廂房,又吩咐宮人去傳太醫。
想到正是時候幫花雲曦解除危機,他迴轉身,對一臉緊張的楚亦塵道:“二皇子,讓你見笑了。還玉公主一向體弱,今日又有些激動,纔會舊病復發,好在沒有傷到貴體,不然朕實在過意不去。”
皇后也馬上配合,故意大聲命宮人把剛纔被花雲曦拋過來掉在地上的外衫和繡鞋撿起來,去幫她穿上。
楚亦塵趕緊搖頭,“無妨,還玉公主定是累了,休息兩日應該就無事了。將來到了西遼,小王也會好好照顧她。”
皇帝吃了一驚,料不到花雲曦如此德行,楚亦塵還想要她做妃子,急忙反對,“二皇子說笑了,還玉公主身有暗疾,豈能再做你的王妃?依朕看,你還是在三位郡主之中選一位吧!”
“是啊,二皇子,三位郡主今日只是因爲緊張才發揮失常,待本宮把她們領回去好好教導一番,明日再爲二皇子表演。”生怕耶律宏博再堅持,皇后趕緊幫着皇帝說話。
楚亦塵當然不願就此放棄,還想表示自己不在乎花雲曦身體有病。卻見沈妍雪上前一步,對他笑道:“二皇兄,既然還玉公主不適合做你的王妃,你還是另選他人吧,我看那穿紅衣的郡主儀態萬千,舞跳得也還好,不如就選她吧!”
皇后馬上笑了,“對對,那是安陽郡主,是恆王的次女,品貌俱佳,與二皇子正相配。”
皇帝也點點頭,“安陽郡主才貌雙全,確實是最好的人選,那就這麼定了,待到良辰吉日,朕就爲你們完婚。”
楚亦塵沒想到沈妍雪不幫忙說話,還自作主張幫他選了人,心裡實在惱火,可是又不能反對,生怕皇帝起疑心,只好無奈答應了。
事情轉變得實在太快,原本人人都以爲花雲曦必定會被西遼皇子選中,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變成安陽郡主中選。恆王當時就不高興了,可是西遼公主幫西遼皇子選了他的女兒,皇帝又答應了,他哪裡敢反對?只好忍氣吞聲,帶着女兒向皇帝謝恩。
太后何等精明,馬上就明白這是皇帝一手安排的好戲。心裡是氣憤難忍,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像花雲曦一樣暈過去,好在皇后在她身邊瞧見,趕緊要宮人幫她順氣,又要趕過來給花雲曦看病的太醫拿了藥油給她抹了抹,她才順過氣來。
太醫幫花雲曦診治了一番,說是暑氣過盛導致肝陽上亢、氣血凝滯,纔會狀似癲狂,需好好靜養,不可再受刺激。
皇帝趕緊命人把花雲曦送回玉瓊宮,囑咐宮人好好照料。又專門指定了一名太醫隨診。
半個時辰之後,花雲曦才清醒過來,看見自己回到了玉瓊宮,忙問小柔是怎麼回事。
小柔告訴她剛纔的情景,她卻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在吹簫,吹着吹着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是怎麼回事?”花雲曦揉了揉還有些發暈的腦袋,怎麼也不明白自己會突然失控,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
小柔想了想,道:“公主,會不會是你這兩日沒睡好,太過緊張所致?”
“我有啥好緊張的?再說就算緊張,我也不可能發神經啊?”想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參加全校文藝匯演,面對幾千師生,她表演了一段獨舞,也沒有半點緊張。現在不過是在十幾名古人面前表演吹簫,她哪裡會緊張?
再說按照小柔的說法,她後來居然唱起歌來,還手舞足蹈脫衣甩鞋,到最後還像得了羊癲瘋一樣口吐白沫暈倒在地,這都不是緊張能造成的,只能是中邪。
對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服用了迷幻藥。
花雲曦目光一寒,看向小柔,“小柔,今天早上那碗粥裡面,你是不是放了什麼東西?”
小柔一臉平靜地說道:“奴婢瞧着天熱,放了一些荷花,公主沒吃出來嗎?”
花雲曦想了想,她還真沒吃出來,倒不是她味覺差,而是早上想着要去參加選妃,根本就沒有心情細細品味。
荷花肯定不會讓人發瘋,除非有人在荷花上面做了手腳。
花雲曦又問:“那些荷花是哪來的?”
小柔道:“奴婢去御花園的荷塘採來的,公主,您問這個做什麼?”
花雲曦冷笑一聲道:“我想知道,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想害我。”
小柔面色一變,微微低下頭,“公主,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花雲曦看着她的臉,基本能確定自己的猜想不會有錯,看來,自己身邊的這個丫頭,心裡面還是隻裝着她的前任主子,今日之事,就是她那個前任主子讓她乾的。
心裡騰起一股怒火。她跳下牀,就衝出門去。
小柔慌忙跟出去,追着她問道:“公主,您要去哪裡?您的身子還沒好呢!”
花雲曦氣沖沖道:“走開,我去哪裡不用你管,你馬上給我滾回映玥宮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小柔一怔,腳步停了下來。看着花雲曦遠去的背影,她的眼圈慢慢紅了。
出了玉瓊宮,花雲曦徑直往映玥宮方向走去,她要去好好問問上官睿,爲何那麼陰險,想出這種辦法來害她。
琴香殿內,楚亦塵也在發脾氣。
“師姐,你爲什麼不讓我選雲曦?”
“亦塵。你那麼聰明的人怎會突然糊塗了?當時那樣的情形,若是你堅持要選雲曦做妃子,勢必會引人懷疑。”沈妍雪要比楚亦塵冷靜多了,耐心地向他解釋。
楚亦塵道:“可是,這是救她出宮的最好機會,如今機會沒了,我們還怎麼救她?”
“辦法可以再想,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不能讓人懷疑我們的身份。今日雲曦突然發狂。我懷疑她被人下了癲狂散,不然不可能出現那種狀況。”
“癲狂散?”楚亦塵神色一變,“那不是上官睿獨創的迷魂藥嗎?”
沈妍雪點點頭,“沒錯,我懷疑就是他在雲曦身上做的手腳,他這麼做,可能是不想讓雲曦被你選中。”
“很有可能。上官睿一心要把雲曦留在宮中,幫南宮雲逸謀取儲君之位,肯定不會讓我把她帶走。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想清楚了這個問題,楚亦塵更加擔心花雲曦,之前他還以爲,只要假扮西遼皇子,就有十足把握把花雲曦救出去。現在看來,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有上官睿在這宮裡控制着花雲曦,他根本就很難救走她。
“還能怎麼辦?新婚之夜把上官睿殺了,雲曦就自由了,到時候讓她跟着我們走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楚亦塵道:“就是不知道雲曦肯不肯跟我們走,上回我進宮救她出去,她曾說過怕連累花家夫婦,並不肯跟我走,這回,只怕她還是有此顧慮。”
沈妍雪笑了,“我還以爲她怕什麼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放心吧,師傅已經派人前去泉州,很快就會把花守信夫婦送走,到時候雲曦就不會有顧慮了。”
“真的?我之前就聽師傅說過這事,只是她久久不曾行動,我還擔心她會變卦。現在好了,到時候雲曦就可以安安心心跟我們走了。”
話說花雲曦怒氣衝衝跑出玉瓊宮。打算找上官睿算賬,剛走出門沒好遠,就撞到了南宮展鵬。
靜元殿發生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南宮展鵬聽後,只覺得不可思議。雖說認識花雲曦沒多久,他卻很清楚,她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絕對不像皇帝說的那樣有什麼暗疾。換句話說,就是她是一個瘋子。
南宮展鵬打死都不信花雲曦有瘋病,仔細一想,他就跟皇帝一樣,以爲花雲曦是故意那樣做的,爲的就是不讓耶律宏博選中,嫁到西遼那個寒苦之地去受罪。
花雲曦演了這樣一出好戲,取得如此成功。他怎麼能不過去向她恭賀一番?於是,他命人取了一罈桂花釀,拿到玉瓊宮去向她賀喜。
看見花雲曦怒氣衝衝走來,南宮展鵬只覺得奇怪,攔住她就問道:“咦?這不是咱們多才多藝的還玉公主嗎?這麼急衝衝的要去哪裡啊?”
花雲曦此刻滿肚子火,哪有心情跟他玩笑,把手一揮道:“現在我沒空理你,你先一邊玩去。回頭有空了再找你。”
瞧她這個樣子好像很不開心,南宮展鵬更覺奇怪,也就更想知道原因,他指了指身後宮人手裡的那壇桂花釀,道:“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你還沒空理我嗎?”
“你是找我喝酒啊,那你先去我那裡等着,我辦完事再回來跟你喝個痛快。”花雲曦看了一眼那壇酒,想起那滋味,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可是,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做,她只能先忍忍了。
南宮展鵬皺起眉頭,“什麼事比喝酒還要緊?能跟我說說嗎?說不定我能幫你。”
去跟上官睿吵架這種事她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花雲曦趕緊搖頭,“不用了,沒什麼要緊的。我自己去辦就是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先走了。”
生怕南宮展鵬還要糾纏,花雲曦加快步子離去。
看着她的背影,南宮展鵬的臉色沉了下來,他讓宮人把桂花釀送去玉瓊宮,獨自一人向花雲曦追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剛剛完成一場精彩表演的還玉公主,究竟要去哪裡。
如今花雲曦的身份不同了,可以在後宮到處去,經過之處也沒人管她,不過在出後宮的大門時,她卻被攔住了。
一名值守的侍衛伸出手來,“腰牌。”
腰牌?不是吧,出後宮也要腰牌?又不是出皇宮大門,用得着這麼緊張嗎?
花雲曦沒有腰牌,只好陪笑說道:“這位帥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是還玉公主,要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還玉公主的大名如雷貫耳,侍衛馬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使勁忍着。
花雲曦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已經聽說自己剛纔出醜的事,心裡更覺氣憤,臉也跟着板起來。
剛想罵人,一塊腰牌從她身後遞到她面前,緊跟着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不是要這個?”
花雲曦忙回頭,看到南宮展鵬那雙桃花眼,不禁愣了愣,再看他手裡的腰牌。馬上又笑了。
一把抓過腰牌,向值守的侍衛晃了晃,花雲曦有些得意地說道:“現在可以放行了吧?”
侍衛趕緊向南宮展鵬行禮,然後放行。
走出十幾步遠,花雲曦放慢腳步,把腰牌塞進袋裡,對一直跟着她的南宮展鵬,“謝謝你幫我。東西暫時借來用用,到時候再還你,你可以回去了。”
南宮展鵬料不到她會過河拆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就是這麼對待幫助你的人?”
“嘿嘿,別生氣,我真的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去。”說完,花雲曦也不管他生不生氣,快步往映玥宮方向走去。
南宮展鵬眯起雙眼,看着她遠去的方向,低聲道:“她不會是去找他吧?這麼着急,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