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着黑色面罩,落在花雲曦身邊未發一言,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提起,再一縱身躍上高牆,翻出牆外。
“雲曦!”玉妃驚呼一聲,騰身飛起追了過去。
水靈心知有異,正猶豫着要不要追過去,躲在樹上的楚亦塵見狀心中一驚,顧不上暴露行蹤,趕緊追了過去。
沈妍雪沒拉住他,只好跳下樹着急地問水靈,“師傅,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去追。”水靈又氣又急,卻又不能不顧徒弟的安危,只好帶着沈妍雪翻過院牆追上去。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花雲曦被那黑衣人一路帶着在屋頂上、大樹上跳躍,很快就藉着夜色的掩護下翻過皇宮宮牆,來到後山。
這一路花雲曦都沒有掙扎,並不是她那麼聽話,而是因爲那蒙面人上來就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否則她早就跟他打了起來。
不過。那人並未點她的啞穴,身子無法動彈,嘴巴卻還是可以說話。她很快就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問他是何人,打算帶她去哪裡,誰知那人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地抓住她往前飛。
花雲曦惱了,威脅他說再不放開她就要大聲叫救命。那人才看她一眼,吐出幾個字,“我是姚風。”
花雲曦馬上閉嘴了。其實她也猜到是他,因爲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追上來的玉妃,目光中滿是熱切和激動。
看來,他是用她來把玉妃引出來,然後再跟玉妃敘舊。
想到水靈師徒肯定也會跟過來,花雲曦覺得好笑,這下好了,仙瑤派的人都聚齊了,等下一定很熱鬧。
心裡就有些激動,正好她對姚風的身份還有些猜疑,等下看看玉妃和水靈的反應,就能確定了。
姚風終於停下腳步,把花雲曦放開。不過他並未解開她的穴道,只是要花雲曦暫且委屈一下,就轉身等着玉妃過來。
花雲曦搞不明白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樣不能動實在難受,忍不住說道:“姚大叔,你爲啥還不解開我的穴道?難道怕我跑不曾?”
姚風眼裡有一絲笑意,“沒錯,我就是怕你跑了,這樣你娘就不會肯呆在這裡跟我說話了。”
花雲曦趕緊說道:“我發誓,絕對不跑。行不?”
開玩笑,等下有那麼好看的戲上演,她怎麼可能不留下來好好欣賞?
姚風卻不信她,依舊無動於衷。
這時,遠處飛快跑來一個身影,玉妃終於追上來了。
“雲曦,你沒事吧?”看見花雲曦好端端站在面前,玉妃鬆了一口氣,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花雲曦道:“母妃,我沒事,就是被你這位故友點了穴道,動不了。”
她故意把故友兩個字咬得極重,還狠狠地瞪了姚風一眼。
玉妃這纔去看姚風,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閣下是何人?”
“如玉,你不認得我了?”姚風除掉面罩,露出一張英俊的臉,溫柔地看着她。
玉妃身子一震,顫聲道:“你……你是師兄,這些年你去哪裡了?”
一旁的花雲曦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姚風長得如此英俊。看來,這纔是他的真面目,之前他都是易容的。
雖說之前就猜到姚風的身份,但是一直沒有證實,現在總算清楚了,他果然是仙瑤派的人,並且還是那個對玉妃一往情深的師兄。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藉着這一層關係,設法把姚風爭取到她這邊來,不再幫南宮展鵬做事。
姚風癡癡地看着玉妃,向她伸出手來,“如玉。我以爲你已經把我忘了。我聽說你過得不好,我來帶你走。”
玉妃卻微微皺眉,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道:“我過得很好,不會跟你走的。”
“如玉,你不必騙我了,雲曦都告訴我了。對吧,雲曦。”姚風看向花雲曦,示意她幫他說話。
花雲曦一陣無語,這姚風真夠白癡了,居然當着她的面把她賣了,玉妃肯定會不高興。
果然,玉妃沉下臉來,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對姚風說道:“師兄,你不要聽雲曦瞎說。我真的過得很好,你趕緊把雲曦的穴道解開,我要帶她回去,不然等會兒被宮裡的人發現我們失蹤,肯定會驚動皇上,到時候就麻煩了。”
姚風冷哼一聲,“哼,驚動他又如何?我正好想會會他。當年他說了會好好待你。可是他卻把你關在冷宮十幾年,讓你受盡委屈。如今他又冷落你,這筆賬,我要好好跟他算。”
花雲曦暗叫糟糕,上回姚風還不知道玉妃曾經被關進冷宮的事,對皇帝也沒那麼憎恨,現在一定是在宮裡聽人說了,纔會如此惱怒。
玉妃卻道:“師兄。那件事並不怪他,是我自己要呆在冷宮裡不肯出來的,不然那裡又怎麼關得住我。”
姚風卻不爲所動,“你不必幫他說話,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過他。”
玉妃變了臉色,語氣更急了,“我沒有幫他說話。他確實對我很好,我不許你難爲他。”
花雲曦見姚風如此堅持,趕緊說道:“姚大叔,我母妃說得沒錯,我父皇對我母妃很好,你就別攙和我們的家務事了。”
姚風看一眼花雲曦,道:“要我放過他也可以,你幫我勸服你娘跟我一起離開京都,再也別回來。”
花雲曦沒想到會用皇帝的安危來要挾她們母女,心裡就有些惱火了,只是現在穴道被點,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按耐住怒氣,先把他穩住。
她故意對玉妃說道:“母妃,我想單獨跟姚大叔說幾句話,你先到那邊去呆一會兒好嗎?”
“好的,母妃去看看師姐跟過來沒有。”玉妃此刻心中亂成一團麻,只想趕緊帶花雲曦回宮,想到水靈師徒剛纔也跟着出了玉瓊宮,如今卻不見人影,不知是不是沒跟上他們,就想往來路去看看,找到水靈,讓她幫忙勸說一下師兄。
玉妃往回走。漸漸與花雲曦他們拉開距離。
花雲曦見她走遠,忙低聲對姚風說道:“姚大叔,我母妃因爲與我分離十幾年,憂思成疾,若是受刺激,則會癲狂。你還是彆強迫她,不然她會犯病。再說她若是就這麼跟你走了,我父皇肯定會對你們窮追不捨,倒不如我們想一個萬全之計,再作打算。”
姚風早就在南宮展鵬那裡打聽到玉妃的情況,知道確實不能強迫她,剛纔不過是想看看玉妃的反應罷了,現在既然花雲曦這麼說,他乘勢說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你的消息。”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我的身份你不要跟其他人說,特別是你師父他們,我不想有麻煩。”
“爲什麼?”花雲曦想起楚亦塵曾經說過玉妃的師兄早就死了,如今姚風不願與水靈見面不說,連他還活着的消息也不想讓水靈知道,其中肯定有問題。
姚風的眸色冷了下來,道:“你不必知道。”
“好吧,我不說。可是如果我母妃要說,我就沒辦法了。”花雲曦說着看向走過來的玉妃。
看見玉妃,姚風眸子裡的冷意淡了,“放心吧,你母妃沒那麼容易再見到他們,剛纔我已經使計把他們引到別處去了,短期內他們不敢再進宮了。”
花雲曦這才明白,水靈他們爲何遲遲沒有追過來。看來這個姚風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在仙瑤宮中,應是最厲害的人物。這樣的人太難對付了,她必須設法利用他跟玉妃的關係,把他變成朋友,而不是敵人。
第二天,花雲曦終於明白姚風說水靈他們短期內不敢再進宮是什麼意思了。
一大早,宮裡就傳遍了一個消息,殺害楊榕牧的兇手已經查出來了,是兩女一男,都是江湖中人。昨日他們假扮成宮女太監偷偷潛進宮中把楊榕牧殺了,之後躲起來捱到天黑纔打算出宮,被侍衛發現了,可惜他們武功太高沒能抓住,讓他們逃掉了。
對於這個消息,花雲曦自然不相信,水靈他們怎會無緣無故殺害楊榕牧,反倒是姚風很可疑,畢竟他現在在幫南宮展鵬做事,那鋼針又像是仙瑤派的暗器。他之所以要嫁禍給水靈他們,肯定就是不想讓他們再進宮來找玉妃。
花雲曦沒猜錯,姚風確實是這個意思,他不惜破壞南宮展鵬的計劃,也不想讓水靈留在宮中。
知道是姚風做的手腳。南宮展鵬大怒,質問他爲何不跟自己商量就擅做主張,讓他失去了一個能把花雲曦娶到手的機會。
姚風不慌不忙地把在密室裡聽見水靈師徒商量怎樣對付南宮展鵬的事跟他說了,然後又道:“太子殿下,事情緊急,在下無法向您稟報,只好出此下策,設計把他們嚇走。”
“若是如此。你更不應該放他們走,而是要他們把命留下。”南宮展鵬原本也對水靈不放心,生怕她會因爲在邊關之事而怨恨他,從而找機會向他報復,如今確定她真的心懷不軌,馬上就起了殺意。
姚風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嚇走他們容易,留下他們卻有點難處,若是驚動了皇上,只怕對您不利。依在下看,且放他們一馬,等到將來您坐上皇位,還怕收拾不了他們?”
南宮展鵬想想也對,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坐穩他的太子寶座,儘早登基,不能節外生枝。
只是,花雲曦如今選中沈念做駙馬,他必須趕緊設法阻止纔是。
姚風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馬上給南宮展鵬出主意,“太子殿下不必煩惱,要想讓婚事取消,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活駙馬變成死駙馬。”
南宮展鵬笑了,“不錯,這是一個好辦法,這事就交給閣下了。”
……
還玉公主選中太醫院御醫爲駙馬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京都,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人人都在驚歎,一名小小的御醫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得到貌美如花的公主的青睞。
城南的小宅院裡,一衆下人聚在老夫人的屋裡,正喜滋滋地談論着自家公子即將迎娶還玉公主的好事。
管家最是得意,他早就料定此事能成,還跟侍候沈唸的貼身丫鬟打了賭,如今贏了賭注,一個勁地得瑟,伸手就向賭輸的丫鬟要錢,“我說得沒錯吧?公子一定會答應做還玉公主的駙馬,你還不把錢拿出來!”
丫鬟雖說輸了錢,卻眉開眼笑,十分爽快地把銀子掏出來放在管家手裡,然後對坐在那裡笑看着他們的老夫人道:“老夫人,今兒這麼高興,不如咱們今晚做一桌好菜,爲公子慶祝一下。”
老夫人撫掌笑道:“行啊,趁着現在他還沒回來,大家趕緊動手,做幾個他最愛吃的菜,給他一個驚喜。”
衆人馬上起身衝向廚房。連老夫人也跟了過去,打算親自下廚做一個拿手菜。
半個時辰之後,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就準備好了,可是沈念卻遲遲沒有回來。
老夫人看看屋外的天色,不禁皺起眉頭,對管家說道:“管家,你帶兩個人出去瞧瞧。”
管家領命,帶上兩名下人出門去了。
天氣寒冷。又下着小雨,大街上空無一人。管家三人打着傘往皇宮方向走去,經過平日裡沈念最愛去的一家小茶館時,管家很自然地擡頭往二樓看去,然後就呆住了。
二樓一間雅室的窗戶打開來,沈念坐在窗前垂眸看着桌上茶點。在他對面,坐着一位俊俏公子,正託着腮凝神看着他。
管家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對身邊的下人說道:“你們回去稟報老夫人,讓他們不必等公子了,已經有人在與公子慶賀了。”
兩位下人擡起頭來,看着那一幕,也跟着笑了。其中一位笑着就流下淚來,道:“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守着,多看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