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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搬了新家,離公司有一些遠,要轉乘一趟車,路上時間要倒騰近兩個小時,所以自搬家以後,我便很少回家,就睡在辦公室裡。

我不想獨自回去面對那間冰冷的小屋和那道不盡的孤獨。

睡在辦公室裡,我可以隨心所欲的上網聊天,寫心情,或者玩遊戲,至少感覺不到孤獨。

我便經常在辦公室裡,夜深人靜的時候放大音響,聽着那些現代人覺得老掉牙的歌曲,什麼《來生緣》、《當愛已成往事》、《情網》、《吻別》等,心情好的時候,還跟着哼起來,甚至,發瘋似的吼叫幾聲。

只是近來的幾個晚上,我都發現卓瑪一直和我呆在辦公室,一直到夜深人靜。

卓瑪是在那幾十個實習的學生當中,唯一一個被公司留下來正式錄用的的人。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被公司正式錄用之後,我們都知道卓瑪買了輛哈飛路寶,作爲上下班的代步工具,所以他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離開公司,倒也不足爲奇。

直到有一天晚上,因爲內急我上洗手間,在走廊裡看見方舟的辦公室裡的燈還亮着,我才知道了卓瑪爲何要那麼夜深才肯離去的原因。

原來卓瑪這小子,是在準備獵獲方舟。

是啊,有個當官的老爸真是不錯,像卓瑪,年紀輕輕的,就有了汽車有了房子,就目前看,還有了大好前程,至於女人麼,那還不是看他願不願意。

不過羨慕歸羨慕,我方休,還真是不稀罕。你想想看,要是有一天他那當官的老爸下馬了,那還不是一無所有麼?

因爲我從來不相信,中國會有所謂的兩袖清風的不管是大官或者小官。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溼鞋?

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卓瑪有當縣委書記的老爸,方舟有當大學教授的父母,還真是門當戶對。

可是平日裡細細觀察下來,那方舟對卓瑪,好像沒什麼感覺,但好像也不是那麼的反感。

平日裡接觸方舟,都只是在公司,都只是工作上的關係,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幾乎沒說過工作以外的一句話。

至那次她限定時間讓我趕去她家,而我因攤上了何睿的事沒有去成以後,方舟幾乎不再跟我說話。

自她走馬上任以來,她對誰都那麼的冰冷,都一貫的冷若冰霜,沒了以往那副沒大沒小的喜笑顏開。似乎只有那樣,才能顯示出她的領導威嚴。

不過這也難怪,你想想看,兩部門的擔子,全壓在一個女流之輩的肩上,能不沉重麼?如果她還像以往那樣對誰都嘻嘻哈哈,那麼誰都可以任意遲到、早退、曠工,作爲人事領導,她能不冰冷麼? Wшw● TTkan● C〇

雖然現在我與方舟,是這麼的一種僵硬關係,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幾次在夢中我仍然夢到了她。重溫舊夢,幾次她都這麼的罵我:流氓,你要抱我去哪裡啊?

每每這個時候,我都幸福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是夢醒以後,剩下的,便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想,這或許就只能算是我方休人生途中的又一夢境吧,只能回味,不可捉摸。

她方舟是何許人,公司兩部門經理,而且還有兩位大學教授的父母在做後援,怎麼說也該是前途無量、光宗耀祖。

我方休何許人也,公司一小職員,中國千千萬萬農民中,地地道道農民兒子,除了土地改革時分給俺家的那一畝三分地,就再無所有。

在中國社會,前者是個寶,而後者,如我方休一族,充其量就只能算是一根草,我們能門當戶對麼?

不能!

你說這人世間,誰不閒貧愛富?

我方休也一樣,也是人,也一樣的閒貧愛富,也一樣的想找一個年輕的漂亮的,有氣質有文化有內涵有豐厚家境的所謂四有女人,就那麼舒舒服服、踏踏實實,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可是,現實社會中,什麼都只認鈔票、地位、權勢,就連愛情,也都講究門當戶對。

我知道,就憑我方休今天這樣的條件,即便是彼此誠心實意,想要把方舟娶進門,那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幾乎,而是絕對,絕對的不可能。

人們都說,人生裡有一種東西,叫做宿命。

所以這些年,我方休,也一直宿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