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成商場遍佈三線以上的城市,正是那個項鴻成。”白新安點醒了我。
“你真會編故事。”我只有一個感覺,他就是在編故事。
“項鴻成原名華景辰。”白新安又說,“很巧的是,李崇年有個表兄也叫華景辰,外界傳說他死了很多年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感覺頭有些暈暈乎乎的,華景辰,阿孃說過她一生中最愛的人是華景辰。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華景辰改名換姓後,有了一個兄長叫項鵬。”白新安溫和的看着我,“項鵬有個岳父叫李長天。李長天有個死對頭叫李春山,李春山有個孫子叫李宗凱。李宗凱喊李崇年二叔,李崇年喊華景辰也就是項鴻成一聲表哥,這個關係網是不是有點亂?你能聽明白嗎?”
“還有呢?”我已經被他炸得暈暈乎乎了。
“據傳,華景辰爲了辛眉毀過一樁婚。”白新安淡淡的語氣,“據傳,李崇年深愛一個女人。據傳,那個女人叫辛眉。”
“你爲什麼知道這麼多?”我感覺一股寒氣從背後襲起,“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這個你就別管了。小影,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提醒你,不要被人利用了。”
我禁不住的冷笑起來,“白總,你知道得這麼多,還是不要到處亂說的好。你只是一個商人,那些被你點名的人全都從政,李長天和李春山更是曾經位列常委。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做人還是低調點,自求多福。”
白新安雙手握着咖啡杯,側着盯着陸只悅打遊戲,良久之後他說低聲說:“身不由己。”
“那就好自爲之吧。”我冷聲道。
“你以爲李崇年爲什麼要幫我?”他定定的看着我。
我細思了一會,後背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往下淌,“你威脅他?”
他默了一下,“如你所說,我只是一個商人。一個商人和韋姓官宦之家相鬥,我拿什麼贏?”
“你……簡直瘋了。”我喃喃低語,現在我有點明白爲什麼白雲朵會和李崇凱訂婚了。
“我敗不足惜,但我如果敗了,你知道我有多少員工要失業嗎?你知道有多少家庭要陷於困頓之中嗎?你有沒有爲我想過,我女兒怎麼辦?我兒子怎麼辦?”他面色淡淡,“小影,我只能走這一着險棋。”
“那麼,你憑什麼肯定項鴻成是我的父親?”我問。
“當然確定,因爲我有你們的dna檢測對比樣本。”他笑起來,很狡詐的笑。
“在哪裡?”我急迫的追問。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但這件事情是確定的,你的父親是項鴻成,至於你的母親,這個我就不確定了。”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我咬牙。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所以,我就告訴你。”他放開了咖啡杯,從手拿包裡拿出二百塊壓到咖啡杯下,“小影,我先走,你再坐會兒。”
“哦,對了,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讓韋清元知道的好。不過,我懷疑他知道得比我還多。”白新安頓了一下腳步,很快就往咖啡館外面走去。
“白伯伯呢?”終於從遊戲裡回過神來的陸只悅驚訝的問我。
“哦,他有事情,先走了。”我伸手從她面前拿過一個甜品杯子,“快吃完,吃完我們得回醫院去看韋叔叔。”
“哦。”她放下了手機。
我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裡送着甜品,。項鴻成……我急切的從陸只悅手中拿回手機,然後搜了搜這個人,是一個戴着眼鏡,笑得很是斯文的男人。
阿孃給我描繪的華景辰大多郭襄一見楊過誤終身的感覺,照片上的人不但發福,而且也不年輕了。我從他的面容不大看得出他年輕時的風華,阿孃也該慶幸一下他只活在她的記憶中。
這個人,真的是我父親麼?他是華景辰?他爲什麼要改名叫項鴻成?當年他離開阿孃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改名換姓的活着?如果他是我的父親,那麼……我就是阿孃從未謀過面的女兒?
我握着手機,努力的回想着阿孃臨終前說的那些話。她說她懷了身孕,華景辰一去不返,她回到了辛家,被關進柴房,生下了孩子。她的後母告訴她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她崩潰離家,李崇年收留了她。而後,她被李崇年強(暴),她離開李家,開始了流離失所的日子。
我感覺智商有點不夠用了,如果我不是阿孃收養的棄嬰,那麼臨終前,她就不會給我那張紅紙讓我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她更不可能給我留一縷青絲,讓我有朝一日得以見她女兒時可以驗個dna。
如果我是阿孃的女兒,她自己能不知道麼?
“影姐姐,影姐姐。”陸只悅用力搖了搖我。
“啊?”我嚇了一大跳,“幹嘛?”
“手機在響嘛,你一直在發呆。”她指着我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李崇年的號碼。我驚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穩了穩神後,我點了接聽。
“李叔。”
“小影啊。”李崇年有些匆忙的聲音傳來,“我聽說清元晚上要動手術,怎麼回事?”
“受了點傷,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按着胸口。
“你沒事吧?”他忙問。
“我沒事。”我對着落地玻璃,勉強笑了一下。
“你沒事就好。”李崇年溫和的說,“什麼時候回來?你胡姨一直念着呢?”
“可能要等清元身體恢復了。”我道。
“那行,我還有點事情,先掛了。”
“好!”
離開咖啡館後,我帶着陸只悅去買了一束百合和一些水果。回到病房時,專職護士坐在病牀前,韋清元的母親坐在休息區看着報紙,韋清辰和阿飛卻是不見蹤影。
韋清元緊閉着雙眼,看着像睡着了。我抱着花束走到了休息區,“阿姨,你要吃水果嗎?”我輕聲跟韋清元母親打了個招呼。
“坐。”她放下報紙擡眼看我。
我把手機遞給一直晃着我手的陸只悅,“到那邊窗邊去玩,別吵着韋叔叔了。”
她點了點頭,開心的拿着手機跑了。
“叫陸隻影?”她問。
“嗯。”我微笑着,仔細的打量之下,我還發現發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雖然她的頭髮染過,但我還是眼尖的發現她鬢角的髮根白了好多。她的手也老了,乾澀得很。
“聽清辰說了,清元認識你都兩年有餘了。”她的語氣裡帶着一點惋惜,“我卻今天才見到你。”
我有些不自在起來,她這是在跟我拉近關係嗎?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保持着微笑。
“多大了?”她又問。
“二十七。”我道。
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略偏頭有點陷入了沉思般。
我仍舊打量着她,我從未聽韋清元提過他的母親。要不是很早前他就告訴過我他父母雙全,我甚至要以爲他的母親早就過世了。
韋清元的手術很順利,回到病房後,韋清辰和他母親就走了。阿飛送他們去了機場,陸只悅困得連臉都沒洗就躺到陪護牀上睡着了。
“去睡吧,這裡有護士。”他低聲說。
“我陪你坐一會兒,你別說話了。”我幫他掖了掖被子。
他便真的不說話。
我有很多的事情要想,白新安在咖啡館裡說的那些話對我衝擊太大了。大得我現在都有點不認識我自己了。
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裡?
阿孃給我的那張紅紙色,娟秀的字跡寫着我的生辰,寫着陸。這到底是意味着什麼?思緒一轉,我又想我被綁架,想到殺手尾隨韋清元進了他家那次,想到在kfc裡給我遞紙條的神秘人,想到寧航的死,給我送照片的人。
我一直在想這個背後的人到底會是誰?此前,我一直侷限在白新安和韋清辰身上,最大化我也沒有遊離出我認識的人之外。現在知道,這張網可能很大,大得沒有了邊。
不不不,我現在最需要弄清楚的是,我是不是阿孃的親生女兒?如果白新安沒有忽悠我,那麼阿孃是我親生母親的可能性極大。那縷頭髮被我放在包裡,我一直隨身帶着。天亮了我得另找一家醫院,悄悄的去做個鑑定。
“在想什麼?”韋清元打斷了我的沉思。
“在想爲什麼阿飛的父親爲什麼會因你死?”我打起精神來。
“阿飛的父親是我們家的司機,我年輕的時候比較混,得罪過很多人。有一回連人帶車被人圍困了,他父親爲了救我,被人捅了幾刀,沒搶救回來。”他簡單的提了一下。
“唉!”我有些難過的嘆了一口氣。
“至於他說的欠我一條命,大概也是這些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時候多,我替他擋過幾次刀棍。他便一直記在心裡。”韋清元又道。
“所以,你覺得他爲什麼要打你?”我問。
“因爲白雲朵吧,我知道他一直默默的愛着她。”他聲音很低。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