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過去通風報信。
付文淵的雙腳,就好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心裡越發的難受。
這裡是顧宅的主殿,如今,卻偏偏的是她的仇人住在這裡,讓她如何的不失控?
腳步聲,越來的越靠近。
其中夾雜着的,似乎還有訓練有素的步子。
與當初,她在皇帝的手下當暗衛的時候,邁出的步子都是一般無二的。
難道,來人是?
付文淵迅速擡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的就看見了意料之中的人。
江祁。
江祁和她自小長大,又是在同一處訓練。
二人之間的這種默契,是很難消失不見的。
只是,雜碎的腳步聲,過來的,就只有江祁一個人。
付文淵對上了江祁的視線。
江祁直接的對着鬱琉秀,“還請姑娘避開一下,這皇帝的口信,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知道的。”
江祁是在故意的將鬱琉秀給支開。
付文淵瞧的明白了,但是卻沒有戳破。她也是十分的厭惡鬱琉秀,讓她遠離自己的面前,何樂不爲?
鬱琉秀憤憤的離開,付文淵看着面前的江祁,“方纔的聲響,是你故意弄出來的?”分明是隻有江祁一個人,但是聽起來,好似許多人一般。
付文淵大概的是知道,江祁這是故意的想幫着她,將鬱琉秀給支開。
見四下無人,江祁一下子的就將付文淵給拉到了一邊,神色之間,有些躊躇。
從未見過這麼吞吞吐吐的江祁,付文淵還趕着離開這裡,不免的是有些着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餘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相信不是你。”江祁見着付文淵臉色微微的有些蒼白,立刻的說道。
付文淵沒有想到,江祁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幾日在這顧宅之中,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就連顧清鴻,一樣的不相信。
反倒是一個沒有在現場,更加是沒有在她身邊的人相信她。
付文淵不由的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江祁,謝謝你相信我。”
“那你,還好麼?”江祁有些躊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和付文淵說些什麼的。即便的是真的想要關心。
自己卻也是沒有那個立場的。
他從來的都不是付文淵的什麼人。
“還好。”付文淵微微的低頭,笑容有些勉強。
江祁自小與她一起長大,這份情誼,不是旁人能比的。在她的心中,就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
她不願意別人爲她擔心。
尤其是自己身邊重視的親朋好友。
還好?
這話一說出來,江祁的心中就默默的有些忐忑。
付文淵的性子硬,心中的苦,更加的是不會隨便的告知旁人。就算是他也一樣。
只是,言語上如何的強硬,也終究的是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她臉上的神色,終究的還是假裝不出來的。
江祁不是一個會說很多話的人,看着付文淵的模樣,大概的也是可以猜得到,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顧清鴻那樣的人,註定的也不會是什麼善良之輩。
“他是不是傷害了你?”江祁言簡意賅,直接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付文淵不知道應該如何的去回答,只要低着頭,閉口不言。
這落在江祁的眼中,就是默認。
“你可想離開這裡?”幾乎就是一瞬間的功夫,江祁的眸中瞬間的是多了幾分堅定。
他對於付文淵的心思,一直的都隱藏的很深,除了皇帝,沒有人知道,就包括付文淵也是不清楚的。
付文淵和顧清鴻在一起以後,顧清鴻待她好的話,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的,因而這樣的念頭早就是被自己給杜絕了。
從來的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想要以後好好的留在付文淵的身邊,默默的守着就可以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顧清鴻和付文淵之間,如今的情況,怕是所有人都看的見的。
他江祁沒有趁人之危的想法,但是同樣的,若是顧清鴻對付文淵不好的話,他也是絕對的不會在一邊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管的。
離開這裡?
付文淵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
但是反應過來以後,矢口否認,“沒有。”
她所謂的離開,不過是想要暫時的離開,找公主,至少可以幫助一下自己。畢竟自己現在是被關在這顧宅之中,無計可施。
可是她點頭了以後,心中隱隱的就是感覺的到,這江祁所謂的離開,似乎是和自己說的不同。
“你若是想要離開,我可以帶你走。”江祁在這一刻,或者說是在付文淵剛纔點頭的那一剎那之間,突然的是萌生了這個想法。
他想要帶着付文淵離開。離開這裡,只要她願意。
“江祁,你我自小一起長大,事到如今,你還願意這麼的幫助我,我很高興,可是這天大地大,我重視的人都在這裡,我又能走到哪裡去?更何況,我不願意揹負着莫須有的罪名。”
日後,哪怕是真的離開,也要光明正大的離開,而不是和現在一樣。
“你當真以爲,我幫你,只是因爲自小的情分?”江祁突然的是有些着急,心中的一股衝動,莫名的慫恿着他,似乎是在讓他告訴自己,想讓付文淵瞭解自己的心思。
付文淵隱隱的有些抗拒。
或者說,是猜到了些許。
可是眼下,不是很好的時機,更何況,她……
“江祁,你對於我而言,就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付家滅門以後,我被皇上帶到身邊,成了暗衛,那個時候,總是你在照顧初來乍到的我。這份情誼,文淵此生不忘。”
她這算是,婉拒?
江祁想要說出來的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付文淵給退回去了。
“顧清鴻在你的心裡,就這般的重要?”
付文淵點頭,關於這個,她從來的都是篤定的,哪怕是現在的情況,讓她苦不堪言的時候。
“他現在可還相信你?他是不是已經傷害了你?你難道要同皇后娘娘一般麼?”江祁情急之下,忍不住的是將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看着皇后娘娘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他們縱然的是下人,卻也還是一樣的看不下去。
娘娘這麼多年,雖然的說是苦盡甘來,如今的皇帝幾乎是將她捧在心尖的。
可是,期間經受的苦楚,卻也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說的完的。
如果一定要受到那麼多的傷害纔可以獲得幸福的話,他並不希望看着付文淵落到這個下場。
那樣的日子,並不是那麼好受的。
分明就是退後一步,退一步就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爲何一定要苦苦的堅守着那份痛苦?
付文淵咬咬自己的脣瓣,聲音堅定,是在說服江祁,似乎也是在說服她自己,“不會的,顧清鴻和皇上是不一樣的。”
不會,像傷害皇后娘娘一般的對待自己。
不會的。
“付文淵,事到如今,你是不是還要自欺欺人?”江祁一把撩起付文淵的袖子,氣的有些口不擇言。
如他所料的一樣,付文淵的胳膊上,遍佈着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雖然不多,但是依舊的還是存在的。
僅僅是看着胳膊上的這些,他就可以想得到,付文淵的身子下面,究竟是如何的模樣。
江祁渾身上下的殺意,似乎在這一刻,統統的蹦出來了。毫不掩飾。
付文淵一看到自己隱藏起來的東西,就這麼的被暴露在了大庭廣衆之下,臉色瞬間的變了,一下子的就將自己的袖子放下來,“我沒有自欺欺人。只要他知道真相,一定不會這般對我。”
是的,顧清鴻只是不知道真相。
只要她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好了,有辦法讓別人相信自己就可以了。
江祁不由的是冷笑一聲,“付文淵,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般的優柔寡斷?”
他認識的那個,是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保證自己的清醒,將自己保護的不受傷的付文淵,而不是眼前的這個逆來順受的付文淵。
優柔寡斷?
付文淵臉色不好看了,“我沒有。江祁,你用不着這般的揣測我。”
“如果他真的相信你,這件事情,就不應該懷疑你,你是什麼人,他顧清鴻難道不清楚麼?即便是親眼所見,在事情沒有清楚之前,他憑什麼這麼折磨你?”
付文淵身上的那些痕跡,幾乎的就是讓江祁妒火中燒。
完全剋制不住自己的感覺。
付文淵一直都在逃避的事情,一直的都在刻意忽略的事實,在這一刻,全部的都是被江祁給提起來了。
擡手,付文淵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打到了江祁的臉上。
只是在用力的時候,下意識的放輕了自己的動作。
“江祁,我的事情,無需你來操心。”
他只要好好的伺候着,保護着皇帝就可以了。
不需要將另外的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付文淵承認,江祁說過的話,幾乎的就是在他的心裡激起了千層浪。
這一次,的確的是將她和顧清鴻之間,徹底的給打碎了。
顧清鴻從本質,不願意相信自己。
因爲付家,和鬱家之間的關係。
同樣的,自己同樣的是對鬱家有着很大的偏見,恨不得是將如今的鬱家敗落。
餘娘偏生就是鬱家的人,她解釋不清楚。
更何況,方纔她看見鬱琉秀的那一刻,內心幾乎就是崩潰的。
如今,顧清鴻厭惡她,不願意相信她,卻偏偏的是開始相幫着鬱家。
幫着,她的仇人。
她的心裡若是沒有半分的漣漪的話,不配是付家的子女。
“你是不是想去找公主?”江祁意識到,這裡是顧宅的後院,但是距離這裡不遠,是可以一離開皇宮的。
付文淵想要出去尋求幫助。若是一直的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她的確的是沒有半點爲自己翻身的機會了。
“是。”跳過了方纔的那個話題,付文淵瞬間的是覺得,內心默默的避開了一些什麼東西。
“我要給自己還一個清白,我要告訴所有的人,我付文淵沒有殺過人,更加的是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若是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江祁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付文淵,默默的開口,這纔是他認識的那個付文淵。
只是,分明是要證明自己,卻終究,還是不會離開顧宅,離開這座宅子。
“江祁,多謝。”多謝他在這個時候還在惦記着自己,多謝他一直默默的守在自己的身邊。
“付文淵,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害。”江祁一把將付文淵給拉進懷中,狠狠的抱了一下,然後瞬間的就分開了。
就好像剛纔那個擁抱是不存在的一樣,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是結束了。
付文淵愣愣的點頭,可是身後,一股涼薄的氣息,猛然間的是讓付文淵給打了個冷戰,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