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池裳終於是幽幽醒轉。
她的身子與常人不同,懷孕的時候本就辛苦,如今生產,又是用了這樣大的氣力,這個時候,顯然是累壞了。
小腹上的疼痛一波一波的傳來,這樣的疼痛,與方纔的陣痛卻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頓頓的疼痛,是傷口的疼。
只是,孩子呢?
池裳腦子慢慢的迴轉過來了,視線一落,只看見了,趴在自己牀邊的榮軻。
臉色有些蒼白,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來了。
他一向都是一個十分注意自己形象的人,這副模樣,若是平時,必然是不能忍受的。
池裳的心裡,突然沒由來的心軟了一下。
伸手輕輕戳了戳眼前的人,動作幅度不敢太大,怕牽動了自己的傷口。
榮軻不敢睡得太沉,身邊的人微微的有了一些動作,就立刻清醒過來。
看着已經醒轉的池裳,立刻握着她的手,“你醒了?有沒有事?是不是很疼?”
榮軻如臨大敵,看着池裳不說話的樣子,還以爲她有什麼事情,急忙道,“朕去找顧清鴻過來。”
不是說,醒過來就沒有事了麼?
池裳看着榮軻過分着急的模樣,開口,“我沒事。”她只是剛醒過來,反應還稍微的有些慢罷了。
聽到池裳開口說話,榮軻緊繃着的神經,終於是放下來了一點點。
池裳掃視了一圈,確定是沒有見到孩子,心裡一驚,該不會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吧?
“孩子呢?”池裳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
榮軻只是看了一眼,就大概的明白,池裳的心裡是在想些什麼了。
“孩子沒事,被奶孃抱出去了。”
“男孩還是女孩?”池裳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
說起來,也是有些可笑,似乎這天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和她一般,孩子生下來這麼久了,連性別都不知道。
這一問題,卻是直接的將榮軻給問懵了。
男孩還是女孩,似乎,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眼中,和心裡,就只顧着池裳,一時間,真的是將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將榮軻不回答,池裳徹底是有些懵了。
“榮軻?”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榮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着池裳的面容,微微的有些尷尬,“朕,忘了看。”
忘了看?
池裳剩下的言語,全部都咽回了肚子裡。
“朕這就抱過來。”榮軻出聲,轉身就出了屋外。
約莫片刻中的功夫,浩浩蕩蕩的,倒是進來了許多人。
在池裳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夕月就率先的衝了上來,一把將池裳給握住了,“嫂嫂,你醒了?”
現在好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已經沒有了,嫂嫂平安出生。
還給皇兄生了個小皇子。
這下子,就連朝中大臣,也都沒有什麼意見了。
“孩子?”池裳看着奶孃抱着,心裡着急,很想要看一看,看看她的孩子。
“嫂嫂放心,小皇子睡着了,很健康,顧清鴻檢查過了,一點事都沒有。”夕月率先開口道。
小皇子?
池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榮軻,驀然的就想到了他在朝堂上,總是被朝臣上奏的事情。
如今,是個皇子,他大約也可以稍微輕鬆一些。
或許是懷孕時候,本就十分敏感,如今孩子生下來了,池裳那種隨時都要爆發的感覺,似乎是減輕了很多,對於榮軻的恐懼,似乎稍微減弱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是感覺,榮軻看着孩子的神情,分明是開心的。
但是卻又隱藏着一些,不開心。
小皇子被遞到了池裳的面前,池裳看着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孩子,眉頭不由的是微微的簇起。
一副嫌棄的模樣,“好醜。”
這,當真是她生下來的孩子麼?
榮軻的神情僵硬了一下。
還以爲看見孩子,會喜極而泣。
襁褓中的孩子好像是聽見了池裳的嫌棄一般,微微的偏了頭,將自己的後腦勺對着池裳。
夕月看見了,笑嘻嘻的打趣,“嫂嫂,小皇子也嫌棄你了。”
“噗嗤——”池裳終於的是被逗笑了。
這是她的孩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屬於她和榮軻的孩子。
眉宇間的笑容,似乎是感染了這屋內的每一個人。
榮軻看着池裳的笑容,微微有些發愣。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池裳了。
這樣久違的笑容,確是因爲他的存在,才一點點的消失的。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心底,有什麼決定,再一次的堅定了幾分。
池裳給他生了個皇子,這江山,算是後繼有人。
看着屋內的模樣,榮軻吩咐道,“好好照顧,朕回京城。”
榮安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這一次,他要徹底的解決了,將所有的後顧之憂,全部都消滅。
還這東周,一個太平盛世。
“皇兄,你怎麼現在就走了?”夕月趕緊起身,叫住了榮軻。
嫂嫂好不容易醒過來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皇兄陪着,好好照顧嫂嫂的時候麼?
夕月越發的有些看不懂皇兄的做法。
卻總是隱隱有種感覺,皇兄似乎,有心事。
可是,所有的問題不是應該,全部都解決了麼?
扶辰看了一眼夕月,示意她不要繼續說話。
眉頭卻也是一直緊皺着的。
直覺告訴他,很快就有事情要發生了。
心底的不安,在慢慢擴大。
分明是好事,卻總是沒有一種,喜悅的情緒。
“照顧好你嫂嫂。”榮軻心事重重,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池裳,開口,“朕答應你的,很快就會實現。”
池裳被榮軻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了。
榮軻這是,什麼意思?
答應她的,是什麼?
還未等池裳想清楚,人就已經離開了屋內。
池裳愣了一會兒,卻發現,沒有看見付文淵的身影,“夕月,文淵她是不是已經?”
是不是已經走了。
就是她生產的時候。
夕月點點頭。
不過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的好。
池裳心下不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夕月苦惱的開口,“文淵是成功的離開了,可是顧清鴻,很快就發現了,然後追了出去。”
小皇子一出生,顧清鴻就走了,不在了。
離開了這裡。
“那付文淵……”
“而且,嫂嫂,文淵沒有去湖州,半路,就逃了。”所以她們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文淵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