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
儼然是深秋的天氣。
這月餘的時間,對於東周來說,無疑是天翻地覆。
一場動/亂在皇帝的親自帶領之下,被徹底的清除。
十王爺榮安,協同鬱家謀反,被凌遲處死。
以鬱太后爲首的鬱家人,凡是牽扯其中的,全部按罪論處。無一例外。
京城之中所有謀反的人,全部給連根拔起。
榮軻登基一年之久,終究是將朝中,全部徹查。先帝之子,如今除了遠在邊城的三王爺,已經無一剩下。
皇后所生皇子,亦是在這一月中,被冊封爲太子。
這邊。
佘山。
池裳已經是坐上了回京城的馬車。
這一月以來,她一直在佘山養身子,榮軻就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全然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但是京城的大動作,她並非不知道。
自己沒有了危險,榮軻沒有了後顧之憂,朝堂上的事情,也終究是開始了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將所有的危險肅清。
“嫂嫂,其實皇兄他……”夕月看着池裳沉靜的模樣,忍不住的想開口。
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想說什麼?”池裳逗弄着懷中的孩子。
這一個月,她幾乎就沒有下牀走動過,身子慢慢的被調養。
之前,懷孕的時候,榮軻總是逼着她吃各種的藥膳,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
她身子恢復的倒是很快,心境,也平和了許多。
夕月躊躇。
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嫂嫂坐月子的這段時間,皇兄一直都沒有露面,她看的出來,嫂嫂見不到皇兄,是真的心情挺好。
可是不說出來,她看着皇兄的模樣,也是十分的不忍心。
“嫂嫂,皇兄不是真的不管你的。他,他其實都有偷偷來看過你,只是,只是擔心你發現。”夕月沒忍住,還是說出來了。
如今孩子已經生了,皇兄就再也沒有什麼待在嫂嫂身邊的理由了。
就連看着嫂嫂,都只能晚上,悄悄的過來。
池裳抱着孩子,手臂微微一緊。
心底,終究泛起了一絲波瀾。
原來,那些不是她的錯覺,也不是她在做夢。
每晚抱着她,輕輕入睡,給她按摩舒緩筋骨的人,真的是榮軻。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逃避。
“嫂嫂,你真的不打算原諒皇兄麼?我知道,之前皇兄對你真的很不好,可是現在景延都有了,你忍心以後看着景延,生活在父親母親不恩愛的狀態下麼?”
夕月承認,她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過去嫂嫂懷孕的時候,這些話他們都不敢隨便的提起來。
如今終於是敢光明正大的說了。
更何況還有景延。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或許嫂嫂是會心軟的。
總是看着皇兄這樣,她是真的有些心疼了。
池裳靜默,沒有言語。
很快就要回宮,回宮以後應該要怎麼面對,其實她真的沒有想好。
誠如夕月所說,有了孩子,好像就有些東西不一樣了,對於榮軻,刻在她心上這麼多年,她其實從來沒有放下過。
只是傷害也深。
她忘不了過去的那個孩子。
看着池裳沉默不語的樣子,夕月差不多是可以猜得到池裳的想法。
忍不住開口繼續,“嫂嫂,夕月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如今,皇兄已經將鬱太后,還有過去傷害過你的人,全部都處決了。就是希望給你一個交代。”
“當初,皇兄真的是想要救你的。若不是因爲……”夕月說道一半,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說不下去。
那個孩子,一直是嫂嫂心中的傷痕。
也是皇兄心上的傷痕。
皇兄縱然不是有意的,但是最後,卻還是傷了嫂嫂。
“夕月,你不用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很清醒。”池裳不是聽不出來,就是因爲有了孩子,她們都知道,自己捨不得孩子,所以是絕對不會離開皇宮的。
篤定了自己不會走,所以都過來勸她。
在沒有孩子的時候,或許還不敢隨便的開口說這樣的話。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景延就會是她最大的牽絆。
景延是東周太子,絕不會離開皇宮。
自己,也就絕對不會放下孩子。
夕月看着池裳的模樣,忍不住心底在嘆氣。
還是不行麼?
若是之前,她並沒有這樣着急,想要勸誡嫂嫂什麼。在皇兄和嫂嫂之間,她其實是一直站在嫂嫂這邊的。
但是這次回宮,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心裡,十分的不安穩。
總感覺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迫不及待的希望皇兄和嫂嫂快些和好。
池裳神色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夕月實在是看不出來,也猜不透,心底十分的挫敗。
“啓稟娘娘,這是皇上讓屬下送過來的。”
馬車,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外面是江祁的聲音。
皇兄這個時候送東西過來,會是什麼?
夕月有些好奇,馬車外,疊翠已經是將信箋遞了上來。
“打開看看吧。”池裳也是覺得有些奇怪。
她很快就要回去了。
有什麼東西,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送過來?
池裳的思緒還沒有結束,江祁繼續道,“啓稟娘娘,皇上吩咐,若是娘娘不願見到此人,自會在娘娘回宮之前處決。”
但是其實,皇帝希望的還是,娘娘回宮以後再說的。
生怕娘娘是會又誤會了什麼,所以才這個時候,巴巴的送了過來。
信箋上面,寫的其實就是關於對華書芹的處決。
榮安失敗,事情敗露以後,華書芹準備逃跑,卻被人抓住,還將她的身份給暴露了。
原來他們怎麼找都沒有找到。
卻是因爲,她換了張臉,以書畫的名義,活在皇宮之中。
所以皇上派出去的人馬,一個都沒有成功。
馬車內。
池裳看着手中的信箋,愣愣的,就連手中的信箋掉了都不知道。
“嫂嫂,你怎麼了?”夕月看着池裳煞白的臉色。
心下頓時覺得不好。
將信箋撿起來。
一行一行的看完,眼睛不由的是瞪大了,“嫂嫂,書畫就是……”
夕月看着池裳的樣子,剩下的話,沒有敢隨便的說出來。
華書芹一直都是嫂嫂和皇兄之間,最大的阻礙。
如今,皇兄遵循嫂嫂的意見,無疑是在給嫂嫂證明,如今的皇兄,真的是與過去,劃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