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越劃越遠,不知要去哪裡,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直向深處去。聽說河的彼岸是萬壽山,山上有座尼姑庵。
她遙遠的眺望,心中的痛漸化悲涼,一次次的人情悲涼……
“孩子,你會恨娘嗎?”不完整的世界,不完整的愛,對她公平嗎?
聽說長聽出家人誦經禮佛可消災去病,也可延年益壽、生活美滿。是不是她長帶着夙兒去聽一聽經,長大後,她就可以免受男人帶來的傷害?
閒着也是閒着,去一去尼姑庵或許也可以帶給她一些清淨。
蘇墨軒還在糾結與凌亂之中,苦想着以什麼姿態出現在她面前,才能求得她的原諒?
是先告訴她他愛她?其實一直都愛着?
還是先告訴她,他會負責,一定會負責?
或者先給她打一頓?這樣她能解恨嗎?
惱,做了一路的準備,此刻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哪樣都覺得不夠好。
就在他魂不附體的亂想時,她的船,已經遠離,也脫離了他的視線,當他下定決心飛過去就來個無聲強吻表白時,擡頭,她,在哪裡?
那茫茫如海的河中,四面打魚的船隻遮住了他的眼。
“染兒。”他輕聲低喃,找不到,他愈發凌亂了,大聲的喊着:“染兒,染兒……”
已快到岸邊的人,突然回頭,似乎她聽到了誰在喚她?那聲音,好像……他!
她在尋找,拼命的尋找,可最終她發現,她的幻覺又在作祟。
船靠岸,她抱着夙兒上了山。
佛門清淨,只聽得鳥兒不時的鳴叫,她擡手,扣響了門手。
所謂的出家人,虔誠地將畢生奉獻給藏傳佛教,那些純潔溫柔的女子,經歷過世態變遷,傷的傷,恨的恨,便選擇遠離塵世,在門閂緊閉的尼庵中苦讀經文、虔誠祈禱、恪守戒律、自我磨難,磨合出一顆聖潔之心,去叩響她們理想中的“超然世界”之門,度化不能在執念中自拔侵入心魔的衆生。
她跪在蒲團上,一旁是小小的嬰孩,面向我佛,誠心祈禱,祈禱她的夙兒健康並快樂的長大。
蘇墨軒漫無目的的再度尋找,終於在岸邊看到了那艘小船,他毫不猶豫的飛向岸邊,沿途追尋,直到他來到了山門前。
庵殿內,正有姑子在誦經,外殿,有位師太端着一套佛衣走向了獨孤染,行佛禮道:“施主,入殿聽經需換佛家僧服,以示尊崇。”
獨孤染表示理解,微微頷首,拿起佛衣,她揮手一披,墨發偏揚起一道唯美柔和的弧度,蒲團上躺着的女嬰突然哭了起來,她還未繫上衣裳,只得低頭看向了她,那一眼,她的眉宇緊蹙,孩子……餓了?!
同一瞬間,就在這座佛殿的門口,有那麼個深黑的影子,僵直了身體,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在做什麼?
佛衣、廟宇、出家……
“不,染兒!”他大喊出聲,不待被驚之人回頭看清,已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懷抱禁錮,那麼的寬敞,那麼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