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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崖,靈兒的洞府門前。
瑞祥,臉色陰沉。
“我昨日便已告知,今日午後動身,而此時已是正午,無咎他人呢?”
洞府的門前,除了瑞祥之外,還有靈兒,韋尚,韋春花,與一羣月族的漢子們。
靈兒拱手施禮,無奈道:“我呼喚多次,始終不見迴應,許是他行功入定,一時難以醒轉。前輩,能否延後幾日動身……”
“不能!”
瑞祥張口拒絕,擡手抓出一道劍芒。
“難道他不在洞府之中,待我查看——”
“前輩……”
靈兒急忙勸阻。
“閃開——”
瑞祥愈發疑惑,兩眼一瞪,威勢橫溢,便要強闖洞府。
靈兒阻攔不得,後退兩步。
韋尚與韋春花、以及月族的漢子們,也是敢怒不敢言。此地乃是玄武崖,宗門之內,面對一位飛仙前輩,誰也不敢頂撞。否則殃及無先生,後果難以想象。
不過,無先生已閉關三年,昨日便已召喚,緣何他遲遲沒有出關呢?
而靈兒並未說謊,她已撤去了靜室的禁制,奈何靜室之中,另有禁制籠罩。即使她再三召喚,也沒有任何迴應。唯一的緣由,便是某人忙於修煉。
恰於此時,那封禁的靜室突然開啓,從中走出一道人影……
“無咎——”
靈兒驚呼一聲,閃身衝入洞府。
瑞祥只得停下腳步,神色狐疑。
只見走出靜室的正是無咎,卻臉色蒼白,嘴角掛着血跡,搖搖晃晃道:“何事喚我……?”話沒說完,他順手抓起門邊的柺杖。虛弱的神態,一如三年前的模樣。尤其他氣息紊亂,好像丟失的修爲沒有絲毫的進展。
瑞祥卻暗暗鬆了口氣,吩咐道:“一個時辰後,動身趕往部洲!”不容分說,也不容辯解,丟下一句話,他轉身揚長而去。
“無先生……”
“無兄弟……”
韋春花與韋尚,出現在洞府門前。
無咎點頭致意,拄着柺杖走了出去。靈兒怔怔打量着他的一舉一動,忍不住伸手攙扶。
廣山與兄弟們也圍了過來,紛紛打着招呼。
而無咎看着一個個衣衫襤褸的壯漢,與一張張疲憊憔悴的面孔,他不禁眼角抽搐,抓着柺杖頓了頓,卻欲言又止,重重嘆息一聲。
“無咎,你的修爲……”
洞府門前有塊石頭。靈兒攙扶無咎坐下,遲疑再三,她與韋春花、韋尚換了個眼神,還是悄聲問了一句。
“許是行功偏差,吐了幾口血,並無大礙……”
“如此便好,來日閉關也不遲,而你也知曉,即日前往部洲……”
“部洲?”
無咎坐在石頭上,倚着石壁,唸叨一句,然後慢慢閉上雙眼。
韋春花嘆口氣,擡手道:“諸位,遠行在即,且收拾一二……”
衆人只當某位先生閉關不順,不免有些失落,卻也沒有任何抱怨,各自默默離開。
洞府門前,僅剩下無咎與靈兒。
“不管怎樣,我與師兄、春花姐、十二銀甲,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無咎默唸一句,睜開雙眼。
靈兒倚在身旁,一雙眸子透着着堅毅的神色。
無咎咧開嘴角,輕聲道:“我本想帶着兄弟們,走出此地,如今倒好,竟被星海宗逐出了十二峰!”
靈兒則是伸手幫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禁不住擔憂:“此去部洲啊,路途遙遠,禍福難料,倘若瑞祥……”
“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
“……”
“我最怕瑞祥,爲你與兄弟們種下精血魂禁,當然還有春花姐、韋兄……”
“倒也未曾……”
“如此便好!”
靈兒是怕部洲之行的禍福難料,也怕星海宗另有陰謀,更怕瑞祥包藏禍心,而因此害了無咎的性命。
而無咎卻拍了拍靈兒的小手,神態愈發輕鬆。
突然要前往部洲,他也很意外。看來觀海子已徹底打敗了苦雲子,肅清了星雲宗殘存的勢力。於是乎,觀海子便將他無咎掃地出門。而部洲尚屬星雲宗,兄弟們還要繼續遠征賣命。
不過也正如所說,他最怕的還是瑞祥的故技重施,倘若對方以靈兒與兄弟們的性命相要挾,他真的無計可施。而如今衆人雖受盡屈辱,吃盡苦頭,卻安然無恙,讓他愧疚之餘,暗呼僥倖……
一個時辰,轉瞬即過。
洞府的門前,無咎依然坐在石頭上閉目養神。靈兒與韋尚、韋春花,還有月族的兄弟們,早已收拾妥當,等待着動身的那一刻。
有人走來。
穆源。
他循着山間小徑走來,低頭越過衆人,走到無咎的面前,帶着躲閃的神情躬身一禮——
“瑞祥前輩,已在山下等候,命我前來相送,無先生……”
相送是假,催促是真。
無咎睜開雙眼,抓着柺杖站起身來。
卻見穆源伸手遞過一物,隨即又倏然收手,卻不多說,轉而示意道:“請——”
無咎的手中,多了一枚玉簡。他衝着穆源上下打量,也不言語,頓了頓柺杖,轉身奔着山下走去。
衆人默默隨後。
須臾,玄武崖所在的峽谷中。
山坡上,站着百餘位弟子。其中有儈伯,艾方子,也有諸多的人仙與築基修士。
峽谷中,瑞祥負手而立。他的面前,一片七、八丈方圓的雲光在閃爍翻卷。
“爾等十六人,踏上雲舟,即刻動身——”
瑞祥的話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勢。
無咎與衆人來到峽谷中,未及踏上雲舟,卻停下腳步,出聲道:“慢着——”
“何事?”
“觀海子宗主,爲何沒有前來相送?”
“哼,你以爲你是誰?一個修爲喪失的無用之輩,也敢勞煩宗主相送?”
“好吧,我無用。而我的兄弟們,爲星海宗征戰三年,如今鞍馬未歇,又要遠征。星海宗非但不加體恤,便是一套合體的衣衫也吝於相贈。敢問,是何道理?”
無咎頓着柺杖,提高嗓門道:“我的十三位兄弟,每人兩套衣衫,十罈老酒,倘若星海宗不肯答應,今日便不走了!”
“你……”
瑞祥始料不及。
“哼,你殺我啊!”
無咎卻是滿不在乎,嚷嚷道:“凡俗間有狡兔死、走狗烹一說,你瑞祥前輩也不妨無恥一回!”
韋尚與月族的十二個漢子,皆倦態未消而神情憔悴。尤其是廣山等兄弟們,皆衣衫襤褸,遍體血腥,肅殺的威勢中透着莫名的悲壯。
瑞祥很是惱怒,卻無從發作。
要知道韋尚與十二銀甲衛,征戰四方,戰功赫赫,在星海宗是有目共睹,卻因某人的緣故,始終難以拉攏收服,於是不得不盡數流放部洲。而此時僅僅討要幾件衣衫,着實不便加以訓斥。
“長老——”
正當此時,穆源帶着儈伯與艾方子走到近前,遞上三個戒子,分說道:“此乃數十套衣衫,還有百餘壇穆家老酒,以及十餘瓶丹藥……”
韋尚接過戒子,與無咎默默點了點頭。
這位靈兒的師兄,與廣山等人的性情相仿,皆不善言辭,諸多情懷,只管悶在心頭。
“唉,走吧——”
無咎帶頭踏上雲光,靈兒、韋春花與兄弟們隨後。
片刻之後,一片雲舟緩緩騰空而起。
瑞祥獨自盤膝坐在雲舟的前端,正要催動符陣而就此遠去,卻突然回頭一瞥,臉色微微一沉。
與此同時,兩道人影飛來。
竟是穆丁與另外一位叫作師戒的地仙長老,二話不說,直接闖入雲舟,這纔出聲道——
“此番奉命隨行……”
“宗主他老人家慮事周全,唯恐前輩人單勢孤……”
“部洲的星雲宗餘孽尚在,不可大意……”
“三、五年後,我二人便將回轉,前輩放心便是……”
兩人愈是辯解,瑞祥的臉色愈發難看。
“既然宗主吩咐,本人豈有不從之理!”
瑞祥冷冷迴應,擡手打出法訣。
少頃,半空中光芒閃爍。
雲舟穿過封山大陣,騰空高飛。
衆人早已盤膝坐下,唯有無咎依然拄着柺杖,不顧靈兒的攙扶,久久回頭張望。
透過雲霧,十二峰漸漸遠去。
“無咎……”
靈兒不解。
“唉……”
無咎嘆息一聲,悵然不語。
諸多夢想,已成追憶。
不離不棄,彌足珍貴!
……
此時,星海境的山洞內,沉睡中的捲毛神獬,突然擡頭睜眼。它似乎有些茫然,卻又猛然一激靈。
身旁的人呢,他不是在修煉嗎?
神獬跳起身來,左右尋覓。洞內無人,它閃身衝到洞外。霧氣籠罩的峽谷中,寂靜依然。它抖動着身上的捲毛,一頭扎入地下。
片刻之後,它出現在玄武崖的洞穴中。黑暗的所在,還是不見人影。它稍作遲疑,轉而往上。“砰砰”接連撞破數層禁制,直接衝入一間靜室之中。靜室過於狹小,僅能容得下它的半個身子。而熟悉的氣息尚在,某人卻已蹤影皆無……
它的黑白雙眸,透着一絲恐慌,轉身沒入地下,隨即便是一陣疾遁。
轉瞬之間,再次回到空寂的峽谷中。
神獬坐在林地間,倍顯孤單。
那充裕的靈氣,撲鼻的花香,鮮美的靈果,再也引不起它的半點興致。因爲某人在它熟睡的時候,悄悄走了。從此以後,無人陪它玩耍,也無人值得信賴,它只能守在此地,孤獨永遠……
神獬有些委屈、無助,深深垂下頭顱。
少頃,它又禁不住昂首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