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便瞟了一眼這漢子,立馬熱情的上了前!憑他們多年的經驗,這種壯漢一般是從小地方來的暴發戶,別看穿得不講究,也不是很乾淨整潔,但小地方又能有個啥氣派模樣呢?於是,塊頭就成了這種人身份的象徵,沒幾個錢,能養出這麼一身膘嗎?而也就是這種鄉下漢子,興沖沖的來京城觀光,出手一般闊綽,也就是說,這賞金,是少不了的。
小二便熱情的倒茶,說:“爺您來了!要來點啥酒啥菜啊!”
朱天王那一會就望了望天花板,貌似在考慮了啥?然後說:“酒上最好的,先來一斤吧!菜呢……懶得麻煩,直接就烤一頭整豬吧!”
小二說:“客官您的意思是來一盆烤乳豬吧!”
朱天王說:“乳什麼乳啊!就是來個整豬!”
小二又道:“那客官是幾位呢?”
朱天王就斜眼了,說:“什麼雞位鴨位的,屁話這麼多!快上酒菜!”
小二說:“好類!客官稍候咯!”
半個時辰後,一隻完整的烤全豬便被兩個小二給擡到了朱天王的桌上,朱天王面帶微笑,對小二伸出大拇指,說:“給廚子帶句話,就說朱天王對他烤的這豬提出了表揚。”
說完,只見他一個腳往凳上一站,伸出雙手,把這全豬硬生生的撕下一大塊,狠狠的咬了起來。
小二尋思着:這果然是個鄉巴佬加暴發戶,剛剛所說的要表揚廚子,自然是等會有賞金給廚子,而自個也給這鄉巴佬好生伺候着,肯定也少不了打賞的。便一直在這大漢身邊,添酒獻媚。
到看到這壯漢從兩後蹄下手,消滅了兩蹄子和肘子,又捧起整豬,張開大口在豬脊背上如蓋章一般狠狠咬了一口後,徒手擰下了豬頭,對着豬嘴嘴對嘴的一大口給奔了上去時,小二就感覺有點冒汗了,便屁顛屁顛跑廚房去,對大廚劉三說:“三哥,你今天烤的這豬有多好吃啊!我看那鄉巴佬吃得那麼香,看着看着,我都想給來一口了!”
劉三就說:“啥鄉巴佬啊?”
小二便指着外面正在撕咬着豬耳的朱天王,說:“就那位爺!”
劉三的眼光便被吸引朱天王的吃相給吸引了,牢牢的盯着看了個半柱香的工夫,見一個豬頭便化爲幾根碎骨,目瞪口呆,喃喃的說道:“有這般食客,對我烤的豬這般熱愛,這豬咱不收錢都樂意啊!”
便不收錢唄!
半個時辰,朱天王把這整頭豬給吃了個精光,一斤酒也喝了個底朝天,狠狠的打了個飽嗝,讓椅子上一靠,露出個“任世間紛紛擾擾,我獨自心滿意足”的表情!沉靜了半響,然後忽的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小二便追了上去,說:“爺您還沒給錢呢!是不是忘記了?”
朱天王橫眼一瞪,說:“還要給錢的嗎?爺爺我沒錢怎麼給?”說完居然又往外面走。
小二在大門口拉住了朱天王,說:“這位客官,吃飯怎麼能不給錢的呢?再說你也吃得這麼舒坦了,難不成你要吃霸王餐不成?”
朱天王一愣,然後停下步子來,說:“我什麼時候說了我要吃霸王餐了?”
小二便也急了,說:“不吃霸王餐那你就給錢啊!”
朱天王說:“沒錢!”
小二便拖住朱天王的袖子,說:“爺這玩笑可不能亂開,沒錢你出來吃啥飯?”
店裡另外幾個夥計見狀,便也忙擁了上來,圍住朱天王,七嘴八舌的說:“吃飯就要給錢,也不打聽這店是誰開的?”
朱天王問:“那是誰開的呢?”
夥計中的某位便洋洋得意的伸出個大拇指,說:“這可是小閣老的小姨子開的啊!”
朱天王“哦”了一聲,沒了聲響。夥計們便得意起來,以爲擺出嚴世蕃來,起到了震懾作用。冷不丁的,朱天王一擡頭,對着夥計們一聲大吼:“哈!”
夥計們只覺得鼓膜嗡嗡的迴響,反應一下停下了幾秒,而也就是這幾秒,只見這體重起碼三百出頭的巨型漢子,靈活的一個轉身,往這鬧市的人羣中,飛奔了出去。
那一會,飛燕哥正坐在二樓在和幾個兄弟們冒充風雅,又稱裝逼中。聽到樓下這動靜,便一直打望着,看得“嘿嘿”的在笑!到看到這肥漢子扭頭便跑的瞬間,飛燕淡淡的嘴角往上一揚,一個甩手,一枚袖箭,上面也沒帶上啥狠勁,只是準確的飛向了那飛奔中的朱天王的褲腰帶。只聽見“嘶”的一聲,褲腰帶被袖箭給準確的切成兩截。狂奔中的朱天王,褲子迅速的滑到了小腿,然後啪的一聲,三百多斤肉摔到地上。
而朱天王又在摔到地上的那一瞬間,胸口向前一挺,小腿往前一蹬,居然又直接在地上表演了一個蛤蟆跳,並一氣呵成的一個動作是雙手又把褲子提了上來,攔住了那白花花的大腿,嘴裡罵道:“媽的!又把褲腰帶撐破了!”
罵完繼續往前跑去。那一會,鬧市中人來人往,而這廝也不避讓誰,就是駕着自己巨大的身體,往前直衝,撞到誰誰倒黴罷了。幾個細胳膊細腿的夥計在後麪人五人六的吆喝着,基本上不叫做追,只能叫做趕!
只見壯漢飛快的跑向了大街盡頭,一個拐彎,消失在飛燕哥他們幾個的視線中。並遠遠的傳來一聲粗獷的拐角:“啊啊啊!呀!朱天王今兒又大吃飯!”
飛燕他們幾個面面相對!哭笑不得!半響,飛燕淡淡笑笑,讚道:“功夫倒是不錯!”
醉仙樓只能認個倒黴,遇到這種瘟神,不認倒黴難道還有啥伎倆不成。便到了當天晚上,醉仙樓上依舊燈火通明,文人雅士又濟濟一堂,吟詩做對,或埋怨社會。
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個門板般的漢子再次不知道在那裡冒出來,或者說降落在一樓,居然又是朱天王,並又佔了個桌子坐下,在那大吼:“小二!來!點菜。”
小二一見又是這天神一般的惡魔,便有點犯慫,暗想着:這傢伙估計是來故意找茬的,咱小哥只是做個夥計,沒必要撞個上前。便忙跑到熊掌櫃那彙報。
熊掌櫃被嚴家招安前,據說也是個江湖中人,人稱:鐵板凳。這名號的來由據說是因爲下盤功夫了得。我們天行堂一干兄弟們也觀察過,這下盤功夫了得應該是個實話,這熊掌櫃本就個比侏儒高檔一丁點的個子,兩羅圈腿就那麼一點長,壓根就分不出上下盤,不穩纔怪。再說:一干所謂的仰慕咱京師達官貴人風采,拋卻武林中的轟隆名聲,來投靠的。各自的過去也都是自己一通胡吹,沒有任何證明的。於是,熊掌櫃以前到底是騾子是馬,也無從知曉。
而這一會,下盤工夫高手熊掌櫃就出動了,翩翩的走到了朱天王身邊,丫的居然坐着的朱天王都比站着的熊掌櫃要高。但熊掌櫃氣場並沒示弱。只見熊掌櫃對着朱天王儒雅的一個鞠首,說道:“這位公子,來咱醉仙樓是要吃飯還是如何啊?”
朱天王便愣住了,這孫子稀裡糊塗的二十年,估計應該是第一次被人換做公子。朱公子便手腳失措,只能憨憨的一笑,說:“自然是來吃飯的,難道你以爲我來拉屎嗎?”
熊掌櫃便冷哼了一句:“既然是來吃飯,爲啥中午吃個霸王餐跑了呢?我看,你今兒個要給老夫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