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滅頂之災_第二十六章.療傷聖藥

這時候,房頂上的缺口被關上,牢房重新回覆到黑暗之中。

“你幹嘛撞我!”我惡言相向,站立起來,正要走過去。

“不準過來!”老李發出嚴重的警告,“否則,你不會有好結果!”

我停下腳步,聽見他似乎在發出咀嚼東西的聲響——原來,剛纔掉下來的是食物,怪不得他忽然之間瘋狂起來!

“至於嗎?不就是吃的!”我不屑地說道,獨自在牢房頂上缺口的正下方坐下。

老李自顧自地吃,對我完全不予理睬,彷彿生怕我會趁他不留神,從他口中奪食一般。

聽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纔想起自己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進食,肚子開始鬧着革命,咕咕作響,於是,我向老李問道:“前輩,可以給……哦不,可以賞我一口嗎?”

老李沒有回答,於是我站起來向他靠近幾步,他忽然停下咀嚼,喝道:“站住!”

“就賞我一口嘛!我餓了!”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過去,忽然,黑暗中,我聽見兩聲茅草摩擦的聲音,然後我的腹部就被莫名其妙地踹中了一腳,整個身體被踢出一段距離,直接撞到牢房另一頭的鐵柵欄之上,發出“嘭”的一下劇烈撞擊聲。

疼痛讓我躺在地上幾乎緩不過氣來,老李給我放下一句狠話,道:“這個小教訓是讓你記住我的話!”

我撫摸這腹部受創的位置,胸腔之內翻江倒海,忽然嘴裡一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老李這一腳對他而言,還只是“小教訓”,但是已經讓我受了內傷!

這老李外表骯髒,談吐隨便,一旦較真起來可是六親不認,而且身手非凡,不容小覷。我暗暗吃驚,沒想到,這牢房裡面竟然住着如此一位武林高手。

這時候,我開始擔心自己往後的日子,在這個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有眼前這位高深莫測的老李與我爭食,別說等待出去的機會,估計連生存的可能都會微乎其微。

老李終於吃完了食物,竟然對我關心起來,道:“你受傷不重吧?不用擔心,你身上有藥!”

“我身上?”我詫異地問道。

老李笑道:“本草綱目有言,尿能治內傷,等下有水喝的時候,記得多喝幾口!”

老李見我沒回應,猜到我可能不相信,又保證道:“不用擔心,我沒騙你!這可是這裡的前輩教我的!我剛來的時候,喝尿喝多了!”

我冷冷然道:“內傷治好又如何,遲早得餓死!”

老李嘿嘿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餓死的!從明天開始,我會隔日給你留一點吃的!有水喝的時候,大家一起喝,反正我也喝不完!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死了,我可就出不去了!”這句話暗帶冷嘲熱諷,彷彿他斷定我只能在的施捨之下,才能苟且偷生。

我不知道老李所說的這一番話是否有抓弄我的成分,但是從他的話語裡面,我起碼可以聽出一個意思——他無懼於我!

難道我就有懼於他嗎?當然不!但是,在這陌生的環境裡面,我需要的是熟悉與忍耐,在情況未能明朗之前,我不會輕舉妄動,就讓他再威風幾日!

這時候,牢房頂上的缺口又再打開,老李連忙走到缺口底下,我自然不能吃虧,強忍着腹部疼痛之處,提起勁走了過去。

只聽見“譁”的一聲,缺口上倒下了一潑水,但這潑水從高處落下之後,卻化作幾條斷斷續續的水線與散亂的點滴,老李一邊伸出雙手呈凹形向上,作爲蓄水的容器,一邊張大了嘴巴去接那從天而降的水滴,同時腳下也在不斷移動,要盡最大的努力去獲得更多的水分。

雖然這一系列的動作多少有點狼狽不雅、不合身份,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沒有身份的囚犯,無需計較!於是我站在老李旁邊,學習着他的模樣,儘可能地搶到“上天的賞賜”!

這一會兒,他並沒有將我撞開,而是任由我在他旁邊共享甘甜,我這才明白他剛纔說的那句話中“有水喝的時候大家一起喝”的道理!就算此時他把我撞開,他也不可能獨吞這飄忽不定的水滴!正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現在是“獨搶飲樂不如衆搶飲樂”,通過這種大公無私的分享,還能增進我與他之間的友誼!當然,這隻能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水倒下之後,缺口又再關上,沒有喝到嘴裡的水滴全部灑在茅草上。

老李將雙手接到的微薄水分,湊到嘴邊細細吸入,舌頭還把雙手紋理間的溼潤舔得乾乾淨淨。從他的行爲上,我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做惜水如金!

這接完天上的,吸完手裡的,他仍然沒有滿足渴望,隨之又立即跪在地上,摸索着溼潤的茅草,然後含到嘴裡貪婪地汲取着,當我想模仿他尋找最後的水源時,他冷冷喝道:“滾一邊去!”

我內心苦笑,原來衆樂樂的時間如此短暫,我又該乖乖地呆到一邊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老李終於忙完了搜尋水源的生存要務,便回到他的角落,伸個懶腰,矇頭大睡而去。

黑暗之中,我一邊撫摸着傷處,一邊盯着老李的角落,腦海中細細琢磨着他剛纔說的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該不該“服藥”,因爲我已經開始感覺有方便的需要。

剛纔我並沒有喝下多少水,要是當前這服“藥”不喝下去的話,估計自己下一次的“藥量”也不會太多,思前想後,我終於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一邊故作輕鬆地輕吹口哨,一邊用雙手捧着自產自銷、聽聞本草綱目有所記載的內傷聖藥,內心複雜的心情難以言喻!

當藥已“煎”好,尚帶着體溫,送到嘴邊之時,那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簡直讓我作嘔,雙手情不自禁地抖動了一下。

老李忽然語重心長地說道:“喝吧,我真沒騙你,那確實是療傷藥!再不喝,都快從你手指縫隙裡面漏完了!”

“這麼黑,你都能看到?”我夾緊了手指,十分驚訝地問道。

老李嘿嘿一笑,道:“當初我也是這樣!不用看,猜都能猜到!”

我輕嘆一口氣,再一次下定豁出去的決心,力勸自己說道:“當年有關雲長刮骨療毒,今日有我龍悟空飲尿療傷!喝!”

我皺緊眉頭,屏住呼吸,將發抖的嘴巴靠到手心,細細地吸了一口,嚥下喉嚨,多少噁心盡在不言中!

老李又說道:“都喝完,別浪費!”

我沒好氣地淡然說道:“這麼矜貴,你要不也來嚐嚐!”

老李冷笑一聲,道:“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把我也弄個內傷了!”

我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親身示範!

我大笑一聲,帶着置生死於度外的豪邁,高聲說道:“粉骨碎身渾不怕,何懼區區這聖藥?飛燕,白頭,咱們幹!”當我一飲而盡的時候,我的眼角躺下了英雄淚!

雖然這尿是自家產品,但徹底嚥下之後仍然讓我感覺反胃,當我實在忍受不住,將要吐出來的時候,我發揮出人生中最大勇氣,把已經涌上嘴裡的*硬生生地吞回去!我不能確定老李是否會兌現承諾,願意分與我食物,所以,在不知道下一次進食時間的情況下,我不能浪費任何可以支撐身體的可咽物!

這英雄淚乾涸不久,我就開始後悔剛纔沒把淚水也接起來,那股噁心的味道在口腔之內久久不散,如果有淚水洗涮一下,也不至於讓那“聖藥”持久回甘,更重要的是,我渴了!

飢渴難耐,抵受不住之下,我開始在地上搜尋帶有水分的漏網之草,老李估計是聽見了斷斷續續的茅草摩擦聲音,猜到我在幹什麼,於是輕輕發出一陣嘲笑。

我已經無需在乎他有多少的不屑,我只知道,我現在需要水,需要消除口腔中的難受,我需要生存!

只要是稍微帶着溼潤的茅草,我都塞入嘴裡*,哪怕那是老李留下的、帶有他唾液的“殘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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