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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冬至,現在已經到了深冬,兩人轉眼間已經來到長安快要一年的時間了。窗外北風漸緊,一夜時光悠悠過去,次日清晨醒來,只見無窮光盡的白雪覆着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宮城樓宇,銀妝素裹的樹木安靜探出街巷望向行人小黑蛋披了一件襖子,徐小飛和蘇清容並排站在店鋪門口,看着這片美麗的景緻,想着這一年來過的愜意日子。彼此靜靜的享受着這番清靜。
“這日子真好”小黑蛋滿足地讚歎道。
蘇在他身旁笑着點了點頭。
安靜而美好地生活在長安城裡,就這樣心甘情願地消失在這些美好的小日子裡,她吃着湯飯聽着小黑蛋講的故事,他看着從書院抄回的書籍,就在這樣看似單調的重複中。
時間再次開始轉動,時光平緩地溜走,冬至新年與燈節在熱鬧裡溜走,轉眼便到了新年的又一春。
又是一年春來到,柳絮滿天飄,長安女子們被棉襖皮裘束縛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豐腴身材終於有了透透氣的機會,看着那些在微寒料啃初春風中瑟等發抖卻要敞開胸懷露出豐腴白嫩的姑娘們,蘇清容總是自慚形穢的低頭輕呸一下,然後頗爲傲嬌的仰頭快步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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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峰頂,白雲之下,平臺之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無字碑降世之後,纔有的修行者嗎?老師?”徐小飛輕輕問道。
“不是啊,在無字碑未降之時,這世界便已經有了修行者,只是修行者遠遠沒有如今這般雨後春筍般的涌出。”老者語速緩慢的答道。
徐小飛好奇的問道“那您呢?您是什麼時候開始修行的?。”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緩緩說道“以前這個世界可跟如今不太一樣,在我幼年的時候聽過很多的傳說,聽說就我們頭頂的這天啊,以前有一個窟窿,後來被一個人堵住了,還有一個人用一把弓能把太陽射下來呢。現在的世人已經沒人知道那些傳說故事咯。
而我修行是在我幼年進山砍柴的時候,就在這青山之中撿到了一把木劍,然後就體悟大道,一路高歌無阻,可是後來我就發現這天好像就是一個蓋子,遮住了我的雙眼,我想要出去看看,可我卻始終無法打開這個天蓋子。”
徐小飛聽到老者所言,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可還是被老者捕捉到,只見老者又輕聲對小黑蛋說道“我知曉你與這世人有些不一樣,所以那日我才收下你,只希望你能帶給我一絲別樣的驚喜吧!”
聽到老者所言,徐小飛緩緩起身對老者鄭重施了一禮。語氣堅毅的對老者說道“弟子必不負老師所期!”
“下月朝天宗要開宗門千年盛會,你就代表我們書院去一趟吧。”
徐小飛嘿嘿笑問道“老師,去了有沒有什麼好處啊?”
老者屈指敲了敲徐小飛的額頭,然後笑道“呵呵,大會肯定少不了各派青年一代的攀比嘛,聽說大會試煉的第一名會得到一滴仙液,你家那丫頭身子骨不是弱嗎,仙液可以治她體內的那股不知名寒氣呀。”
聽到此話,徐小飛頓時就來了精神,又追問道“那怎麼才能算是第一名呢?是比文還是比武啊?”
老者答道“這我怎麼知道,不過大概率會是在問道鏡中比試。”
徐小飛好奇問道“問道鏡?”
“我撿了一把劍,而問道鏡就是他家祖師撿的一面鏡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怎麼你們都能撿到好東西,就我撿不到呢……”
聽聞徐小飛還想再說些什麼,老者不耐煩的揮了一揮衣袖。再看,老者身旁已經沒了徐小飛的身影。
青山山腳竹林,徐小飛突然墜落在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徐小飛跳起來指着峰頂喊叫道“每次都這樣,你不知道每次這樣弄髒衣服,我回去都要挨一頓那丫頭的臭罵嗎?”
……
清晨,蘇清容提着水桶,準備澆花淋水,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放着我來”
中午,蘇清容蹲在竈前,準備發火蒸飯,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放着我來”
傍晚,馬金娟蹲在甕前,準備把大米取出,只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放着我來”
……
蘇清容坐在院中,瞪着柳葉眼一眨不眨看着徐小飛跑東跑西的收拾,直到眼睛都盯的有些痛了,才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轉身想要去淘洗大米。便在這時,又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放着我來!”
蘇清容實在忍不住了,抽出水盆裡的手,叉着瘦細的小腰扭過身來,惱怒睜着明亮的柳葉眼,看着徐小飛那邊認真說道:“小黑蛋,別逼我發火,想要做什麼,趕緊說!”
“沒有沒有,就是看你一天不是挺累的嘛”
“再問你一次,說不說?”
“真的沒什麼啊!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別…別動手…千萬別動手啊…”
看着蘇清容驀然睜大的柳葉眼,已經卷完右袖開始卷左袖的動作,徐小飛立馬求全說道。
“我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了”
蘇清容沒有說什麼,小手在盆裡用力地搓着米,清水漸漸變成米漿一般的東西,稻米不知道被她搓掉了多少層,身形越來越瘦削黯然。
“這米如果再讓你淘幾次,還能蒸出飯來嗎?”
這次的責問沒有得到該有的迴應。飯蒸在鍋裡,白霧瀰漫,順着天井裡那棵樹緩慢繚繞,向着通紅的天空飄去,飄不了多高距離,便消散於空中,連一絲痕跡都留不下來。蘇清容仰着小臉看着消散於空中的霧氣,柳葉眼眯的很難看。
徐小飛看着樹旁小小的身影說道:“來吃飯吧”。
馬金娟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臨行前的晚飯兩人都吃的極慢極慢,應該是有極多極多的話語需要互訴,但兩人卻都默默無聲,似乎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洗腳熄燈之後,小黑蛋便躺在牀上開始睡覺。他沒有對牀那頭的蘇清容交待什麼事情。雖然這將是他們一次較爲長久的分別,但他相信蘇清容能照顧好自己。
夏末的長安城,夜裡的溫度已經不再那般惱人,樹上的蟬鳴漸漸衰弱不見,滿天的星光照在安靜的樹葉上,再從窗口反射進來,塗着滿牆滿牀惹人垂愛的銀色。一陣悉悉碎聲響起,蘇清容穿着薄薄單衣從牀那頭爬了過來,瘦瘦的膝頭把銀色的被褥壓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轍,然後她躺進徐小飛的懷裡。徐小飛睜開眼睛尷尬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馬金娟嗯了聲,調整了一下角度,把頭擱在他的胸膛上,便再不肯動。
……
臨別前的這個夜,和以往的很多個夜都不一樣。
有人在等天亮,有人閒夜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