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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的時候,九皇子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考驗。
楚國皇帝死了。
某天他特別思念亡妻,大醉一場後想撈起御湖裡的星星給亡妻做一串項鍊,結果不幸跌入水中,染了風寒。
皇帝當夜便告別了人世。
這起事故怎麼看都透着份詭異的味道,但是沒有人去管。
可能是楚皇最近幾年時間已經很少管理國政,也可能是因爲即將成爲皇帝的那位反正是個白癡。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完全亮,九皇子被幾位大臣從殿裡迎出,用輦擡到正殿上,接受衆臣朝拜,聽山呼萬歲。
那些顧命大臣明顯各有心思,他也不想理會,幸運的是那些大臣也不想理會他,很快便把他送回了後宮。
只不過現在他不能再住在原來的地方,住進了皇帝的寢宮。
是的,他現在是楚國的皇帝了。
皇帝就是皇帝,哪怕只是一個傀儡皇帝,也會讓很多人感到害怕,那麼自然就會有人聽他的話。他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太監召集工匠,把寢宮裡的地板全部用小刀割掉表層,變成密密麻麻的網狀。
這個工程不是很大,不用太多錢,但做起來非常費事,便給人留下一種很奢靡的感覺。
消息很快便傳出了皇宮,在某些有心人的帶動下,把局勢帶向某個既定的方向。
先皇剛剛駕崩,新帝便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激發了很多人的怨氣,一時間都城裡到處都是痛罵新君白癡的醉鬼,自然也少不了上書痛斥陛下的官員。
那些奏章像雪花一樣進入內閣,又被人仔細疊好,最後被太傅抱着進了皇宮。太傅對他的荒誕行爲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要求陛下好生學習爲君之道,明確表示從下旬開始,自己便要每天進宮爲陛下授課。
新君自然沒有理會,因爲他不是白癡,也不是皇帝,他是徐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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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讓整座宮殿削皮的工程停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裡,有三位顧命大臣與兩位皇叔陸續進宮,或者滿臉流淚的勸諫,或者滿臉忠心的挑唆。
徐小飛坐在光滑的地板上,閉着眼睛修行,理都不理他們。
第三天他等到了自己要見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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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士是瓜子臉,眉眼清秀,卻沒有楚國民間常有的陰柔感,長鬚及腹,不怒而威,眼神湛然沉靜。
他非常有名,連徐小飛都知道。
如果說楚國的軍隊靠着落王爺坐鎮,那麼朝廷便是這位大學士的天下。
先皇耽於酒樂的十年裡,大學士接連鬥倒了三位首輔,所謂的顧命五大臣也以他爲首。無論官場還是民間,對大學士的評價都非常高,便是宮裡的太監、嬤嬤提起他也頗爲敬畏,甚至還在先帝之上,只敢以大學士相稱。
大學士果然與別的顧命大臣不同,沒有在新帝面前回顧與先帝的感情,沒有明裡的教訓,也沒有暗裡的嘮叨,只是安靜地喝完了一杯茶,然後說道:“據臣所知,前面那些人進宮的時候,並沒有茶喝,這是陛下賜下的第一杯茶。”
他放下茶杯,繼續說道:“陛下並非那些不識禮數的癡人,爲何要做這些事呢?”
徐小飛說了登基之後的第一句話:“那你是怎麼看的?”
大學士沉默片刻後說道:“朝廷裡有很多人心懷不軌,民間也漸有不安之勢,涼王爺遠在滄州,誰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而局面之所以如此,都是因爲陛下您表現的太過軟弱無能,如果真的風波乍起,大戰連連,三軍將士浴血,百姓流離失所,陛下就能忍心?如果您一直是在故請示弱,那麼臣想請陛下從此刻開始強起來。”
徐小飛說道:“我在宮裡十年,你可曾聽過我貪玩、頑劣?”
大學士說道:“從無耳聞,所以臣才一直好奇不解。”
徐小飛問道:“先皇是你殺的嗎?”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道雷霆。
換作別的人,只怕會被直接震暈過去。
大學士卻很平靜,說道:“不是。”
徐小飛問道:“貴姓?”
大學士擡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發現陛下並不是裝的,微怒說道:“金陵張氏。”
井九說道:“姓不錯,今後便辛苦你了,我不想上朝,無事不要來擾我,有事也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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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王世子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班底,與他天生宿慧有關,也是因爲他已經得到了父親的極大信任。
他很幸運地找到了三名問道者。
最近這些天,他最關注的當然是都城的局勢。
先帝病逝,他很好奇那位小皇帝會怎樣處理當前的情況,怎樣面對自己的帝王生涯。
隨後數日裡,陸續有消息傳來。
新帝登基第一日,便開始大興土木,引起民間與朝堂的極大不滿。
數位顧命大臣與皇族成員先後入宮。
某日,張大學士入宮與新帝長談了很長時間。隨後,剛剛停止不久的工程再次開始,皇宮裡刀鑿切割木皮的聲音不絕於耳。
涼王世子思考了很長時間,也不明白新帝想做什麼。
緊接着又有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太傅死了。
都城裡颳起一場大風,御史互相攻訐,大學士沉默不語,無數官員被奪去官職,甚至下了大獄。
風吹雨打之後,天空放晴,世人定睛一看,還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大學士一派。
涼王世子濃眉深鎖,感覺越來越怪。
這是以虎驅狼之計?可猛虎獲得喘息之機,轉過頭來要一口吃掉你怎麼辦?
大學士攝政,難道你真的不想要這個皇位了?淡看名利不是問題,如此懶散也確實像極了你的性情,但如果沒有朝廷,沒有皇帝身份保護你,你怎麼在這個將要亂起來的世道里活下去?
在這裡你可不是書院天才。
還是說你的想法與我並不相同?
那麼你準備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耗損了涼王世子大量心神,以至於眉心有些隱隱發熱。
他拿起竹棍把窗子推開,讓新鮮的空氣來到屋裡,才覺得稍微好過了些。
微風落面別樣寒,他看着窗外的西嶺雪山,忽然有些恍惚,然後很快醒過神來。
他臉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打開暗格,取出一本書。
書上的字體有些怪異,是他自己創造的異形字,除了他自己誰也看不懂。
第一行字的意思是:“我是柳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