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我還小的時候,我爸說了很多次,18歲之後,只要我拿到駕照,就送我一輛車。我過了18歲生日就開始考駕照,三個月搞定。得,我爸說我太心急了,車子暫緩。嘿嘿,這次他拿到了可以裝臉面的東西,昨天下午突然就想起這事,直接兌現了,哈哈,卜老大,我真是愛死你了。”
說到最後,徐濤使勁眨眨眼,對着卜旭一陣媚笑。
“滾蛋,老子很正常。”卜旭笑罵道,“給我個賬號,一成的份子轉給你。”
“打住,再提這事,我跟你急!你能不能有點B數?這事誰佔了大便宜,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徐濤沒好氣的說道。
說完直接扔過一把車鑰匙:“給你的,我新鮮幾天,這車以後咱倆誰有事誰開,你也帶着凌小泉出去兜兜風。”
卜旭隨手把鑰匙放進手套箱,苦笑道:“我沒駕照。”
“咦?我記得你去年報名了啊,沒考出來?沒事,開車就是一個練,哥們陪你練,就用這輛車,我之前也是逼着我家的司機陪我練。”
卜旭未置可否,轉移了話題:“現在去哪?”
“學校啊,叫上那幾個牲口,出去兜風啊。”
“坐不開吧?”
“不可能,擠擠就是了。”
……
好吧,擠擠。於是後排擠了四個人。
好在張達、劉強西、廉剛和段東昇都不胖,張達和段東昇更是瘦的愁雲慘淡,倒也不算特別擁擠。
六個小夥伴嘻嘻哈哈的說笑着,暗紅色的牧馬人出了校園,在城區道路上一路疾馳,之後上了高架橋,往城外跑去。
“嗨,徐濤,我晚上還得擺攤呢。”卜旭有點急了。
徐濤大聲道:“你就不能休息一兩天,這不是剛……”
說不下去了,因爲徐濤發現,卜旭的眼神正在試圖殺人。
“咳咳,我們找個地方吃野味,放心,不耽誤你出攤。”徐濤縮了縮脖子,腆着臉說道。
卜旭收起眼神裡的鋒芒,自言自語道:“細水長流,方得安穩。”
這一刻,卜旭的神情有些恍惚,父母如果不是執拗的蓋起一座氣派的庭院,怕是家裡也不至於這麼緊張,他們也不至於那麼辛苦,還要在農閒的時候,靠收購山貨賺錢。
車廂裡的重金屬音樂依然在激情轟響,大家的說笑聲卻突然停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卜旭情緒落寞。
徐濤一拍腦袋,暗自懊惱起來。嗨,這叫什麼事啊!
我怎麼就忘了,卜老大說過,他坐65路公交車就能回家,這條道可不就65路車的線路嗎?卜老大肯定是想起父母了啊。
徐濤突然想起了上次卜旭說的老家房子的事情,於是鼓起勇氣,小心的問道:“卜老大,要不,我們一起回去看看,把鎖換了?”
說得很隱喻,其他人根本聽不懂,卜旭卻立刻明白了,他前後盤算幾秒,揮手說道:“還是算了,今天高興,就做高興的事,這頓飯我請,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徐濤點點頭:“那行,改天我們準備一下,專門處理這件事。”
……
半小時後,牧馬人停在了公路邊的一家野味館面前,6大帥哥下了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立刻迎了出來。
“歡迎光臨……咦,旭哥哥?”
卜旭板起臉:“田雨,爲什麼沒上學?”
小姑娘一愣,也板起臉問道:“你不也沒上學?”
卜旭竟然無言以對。
書呆子段東昇輕咳一聲:“那個,老大,今天週六。”
小姑娘笑彎了腰,卜旭好不尷尬的擡手去揉額頭,幾乎要觸碰到的那一刻,突然警醒,把手放下來,倒有些手足無措的架勢。
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也迎出來,看到卜旭,眼神就是一亮,疾步向前,高興的喊道:“毛毛!他爸,趕緊出來,毛毛來了!”
卜旭心裡哀嚎一聲:完了,千算萬算,就忘了張嬸會喊出自己的小名。
身後的5頭牲口心裡樂開了花,大家擠眉弄眼的,很是開心。
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過,眼看着一個彪形大漢提着菜刀衝出來,牲口們立刻收斂神情,擡頭看天,一副世外高人模樣。
大漢走到近前,把刀往腋下一夾,大聲笑道:“哈哈,我大侄子來了,我說今天生意這麼好,原來是你小子帶來了財氣。”
“張叔,我和幾個同學出來散散心,你給安排一下,弄幾個好菜。”
“好好好,散心好,屋裡坐,還有一個大包間,田雨,拿點好茶葉,趕緊去泡茶。老婆,你趕緊去抓只雞,把那隻最大的公雞弄來。來來來,各位少爺,進屋進屋。”張叔大聲說着,又吩咐又招呼,倒是滴水不漏。
只是少爺這兩個字,讓幾頭牲口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
張叔名叫張萬羣,是卜旭老爸卜善睿的朋友,而且兩家還有一些果品和山貨方面的合作,私交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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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萬羣經營的這個野味館,雖然地處偏僻,但是口碑很好,週末和節假日的時候,生意還是不錯的。
卜善睿夫婦車禍離世,張萬羣跑前跑後,幫着料理了不少事務,出的力氣不比卜旭的二叔少。區別是張萬羣有人情味,而二叔卜善真存心不良。
事後,張萬羣也曾表達過資助卜旭學業的心思,不過被卜旭婉拒了。
此刻,看到卜旭氣定神閒的帶着一幫朋友出來玩,張萬羣心裡非常高興,他覺得,大侄子終於算是熬過來了。
張萬羣花了心思,精心準備飯菜。卜旭等人在房間裡等得有些無聊,大家喝了會茶,又確認了上菜還需要一陣子,就出了房間,在周圍閒逛。
風景還不錯。
野味館的小院背靠着一座不算高大的山,初春時節,山上樹木蔥鬱,非常養眼。一道小溪從院子裡緩緩流過,經過一個碩大的蓄水池,流進了不遠處的公路泄洪溝。卜旭介紹,這是山上的一眼山泉,特意改了道,有一部分經過這裡。
院子裡很多地方載滿了果樹,向陽的地方,桃花已經零星開放,一派生機。
幾頭牲口大呼小叫的去拍照,其實是爲了吸引幾個同樣在賞景的美女注意,三人成虎,一兩人不敢做或者不好意思做的事情,人多了就沒了禁忌。
卜旭叫住徐濤,說起來自己手裡還有一些翡翠原石的事情。
徐濤非常吃驚:“卜老大,你的意思是,還能解出好東西?”
卜旭兩手一攤:“那誰說得準?不過呢,昨天晚上,夜市上那個奇石攤子上的翡翠原石,被人一掃而空了。”
徐濤皺了皺眉:“我爸昨天也問了我原石的來路,不會是他派人乾的吧?”
卜旭心說,那誰知道啊,昨天我就怕認出誰,都沒敢過去看熱鬧。
嘴上卻說道:“應該不會,徐叔叔是見過大風浪的人,這些小樂趣,他不會沉迷的。”
徐濤說道:“這倒是,當年賭石,連續失利,他說放下就放下了,這一點我極其佩服。恩,你等着,我問問我老爸,看他怎麼說。”
徐濤摸出手機,躲到車裡嗯嗯啊啊一陣子,很快回來了。
“卜老大,我爸說了,租個解石機,找個解石師傅,我們自己解石。費用我爸承擔,如果漲了,他按照市價收購玉石,如果垮了……呸呸呸!”
卜旭擺擺手:“嗨,我不在意這個,行,就這麼說定了。”
……
閒逛一陣,田雨過來招呼,說可以上菜了,大家飛速回屋坐定,兩個大盆很快端了上來。
這兩個盆都有臉盆大小,一盆是雞,一盆是魚。田雨甜甜的介紹一番,雞是三年的大公雞,7斤多,魚是今天水庫剛送來的花鰱魚,11斤。
很快,幾個素菜和小涼菜又擺上來,接着張萬羣過來打了個招呼,一幫子牲口趕緊開吃,都餓了。
至於酒,大家只喝了啤酒,而且卜旭嚴禁徐濤喝酒,態度十分堅決,徐濤只好喝飲料。
三杯酒下肚,啃過幾塊雞肉,喝上幾口魚湯,大家不由大爲讚賞,味道確實太棒了,雞肉筋道,香味濃郁,魚肉細膩,紋理明顯,魚湯奶白,鮮味十足,其他小菜也各有特色,尤其是兩道野菜,很是清新。
卜旭說道:“我們來的倉促,雞肉估計是上了高壓鍋的,如果提前打電話預約,在大鍋裡燉上兩個小時,味道更好一些。”
張達吧唧吧唧嘴,愜意的說道:“世間美味啊,卜老大,這裡的雞和魚怎麼就這麼好吃?”
卜旭在盆裡扒拉一番,找出了黑色的雞爪,笑着說道:“哥哥今天教教你,看見沒,這個雞爪離地三指的地方,有一個向後的角質突起,就像懸空長了一個爪子,這叫鐙子,只有上了年份的公雞纔有。一年的公雞,沒有鐙子或者最多剛冒頭,兩年的公雞,鐙子一釐米左右,這個鐙子比削好的鉛筆尖還要長一點,這說明這隻公雞最起碼三年以上了。”
大家一聽,紛紛圍過來觀看,然後感慨世間皆學問。
張大嘴卻顛顛的跑出去,很快又跑回來,小聲說道:“我去雞籠看了。大部分公雞都沒有鐙子,幾個有的,也就是剛冒頭。不過,個頭都不小。”
卜旭也壓低聲音說道:“那些都是飼料催出來的養殖公雞,我們吃的這隻,應該是從農村收購上來的,現在,只有一些老人會不計成本的餵雞,好幾年不捨得賣。不瞞各位,雖然我是農村長大的,但這樣上年份的公雞,也只吃過三四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