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個涼棚,胖子永遠消受不起。
小雅雖然看似瘦弱,但力量絕對不小。碗口粗的小樹,她稍一用力,就應聲而斷。不到一個小時,一個歪歪斜斜的低矮涼棚就在胖子四周搭起來。
胖子剛纔感覺差點被點着了,而現在終於感受到一絲涼意。這也難怪,如果他是修煉火系功法,那麼在毒辣的太陽下修煉,絕對是事半功倍。但無奈,他修煉的長春訣是地地道道的木系功法。火克木,木頭遇火,又哪有不着的道理。
胖子體內的丹火,受到陽炎天火(太陽火)的影響,越發不受控制。就在他用精神力快要無法壓制丹火的時候,這涼棚,將恐怖的陽炎天火隔絕,纔沒能讓胖子自燃。
胖子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幸虧帶上了小雅。他發動精神力全力控制丹火,繼續驅使丹火灼燒堵塞經脈。誰知,在經脈被燒通的一剎那,被丹火炙烤的那段經脈也終於被燒穿了。
儘管胖子將丹火挪了位置,但還是有一部分丹火分裂出的小火苗流竄進了他的內腑。一瞬間,胖子的五臟六腑都被炙烤着,彷彿要融化一般。劇烈地疼痛,讓胖子無法保持打坐的姿勢,直接在地上翻滾起來。
與此同時,劇痛讓胖子的精神力再次暴漲,胖子趕緊驅使精神力包裹散佈到體內的小丹火火苗,順着毛孔排出體外。
小雅聽到動靜,跑到涼棚門口朝裡張望。見胖子滿地打滾,剛想上前,就見胖子的衣服瞬時被燒出七八個洞,然後,“轟”地一聲響,一股熱浪將小雅掀飛。整個涼棚一下子劇烈燃燒起來。
松樹油脂在近兩米高的火頭中嗞嗞作響。一陣山風吹過,大火燒得更旺。蒸騰的熱浪,扭曲了空氣。火頭周圍一米內的石頭,都被烤的通紅。
火光映紅了小雅的臉。她先是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然後便是高聲尖叫。尖叫聲壓不住火頭呼呼的燃燒聲。這荒山野嶺,她就算喊破喉嚨也沒喊不來人。
小雅幾次往火裡衝,都被熱浪逼出來。頭髮,眉毛都被燒的捲起來,鼻子裡滿是燒焦羽毛的氣味。
試了幾次,她終於停下來,她再次瞥見一棵與她腰差不多粗的歪脖子樹,幾步跑過去,直接來了個倒拔歪脖子樹。
“啊!”在漸起的女高音中,歪脖子樹還真被她拔出來。小雅抱起大樹,就朝火堆搗去。
可是一切都爲時已晚,她不但沒能把胖子從火堆裡扒拉出來,反而像是給火堆翻柴火,使火頭更旺。小雅絕望了,她只能把大樹拋到一邊,把頭埋在膝頭哭。
“霹靂啪啦!”半個小時後,火頭纔有漸漸減弱的趨勢。松樹涼棚,變成了火紅的木炭。胖子的身影竟在搖曳的火光中若隱若現。
他恢復了打坐的姿勢,雙目緊閉。衣服上除了幾個破洞外,竟然都還好好的穿在身上。其實在涼棚起火的那一剎那,胖子確實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但他沒有慌張,反而比以往仍和時候都要冷靜。
既然精神力能控制丹火,那麼控制普通的火焰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胖子分出大部分精神力透體外放,將它凝成一個半球,努力將自己罩在裡面。
當然,要想實現將精神力凝成球,並不像編織精神力繩子和網那麼簡單。球是一個面,必須有一個弧度,而且是一個整體。胖子在那一瞬間在腦海裡預演了無數種控制精神力的方法。大部分還沒等預演完,就已經夭折了。這個球,是胖子第三百零七次試驗成功的結果。
如果換做經歷通天塔第二層前的他來闖這關,也絕對是必死無疑。那一關,教會了胖子堅持與永不絕望,永不放棄!
將精神力凝成球,讓胖子體會到精神力更多妙用。他甚至有了一種將精神力化作任何形狀的方法,只是還沒來的及實驗。當然,他不知道,精神力的運用,是修行者最基本的課業。可就是因爲它太基本,才導致智老他們都忘了教他。現在,胖子算是無師自通,只是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精神力隔絕了大部分熱力,胖子現在必須堅持一心二用。用全新的精神力控制方法,胖子試着用精神力將丹火包裹起來,只留出開口對準還未完全疏通的經脈。很快,這種方法就取得成功。胖子再也不用忍受丹火灼體的痛苦。脫離苦海,胖子突然產生一種巨大的幸福感。
“原來,修行還可以這樣!”胖子在心底喃喃自語。
小雅抱着給胖子收拾骨灰的心態,鼓起勇氣朝火堆方向看了一眼,見胖子的背影在火中若隱若現,揉了揉眼睛,試着喊胖子的名字。見胖子沒反應,她竟直接朝火中走去。
這一次她沒有被熱浪逼停,小雅徑直走進火堆,腳踩暗紅色的炭火,寬大的T恤在火光捲起,小雅黑亮的長髮,迅速捲曲,被烈焰炙烤地枯黃。
“小胖哥哥,別怕。我來救你出去!”
在觸碰到胖子胳膊的時候,她的動作很輕,很輕。胖子沒有化成灰飄走,指尖接觸到實體的感覺,讓她的欣喜若狂。她雙手抱住胖子的胳膊,死命往外拖。
胖子卻沉浸在深層修煉中,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等小雅把胖子拖出火海的瞬間,小雅的頭髮卻突然自燃。但她還是繼續忍痛又將胖子往外拖了幾米。
胖子感受到外界火焰消失,突然又在身邊燃燒起來(小雅的頭髮)。他潛意識用精神力將那團火焰包裹住。這才讓小雅沒被毀容。
又過了半個時辰,胖子終於完全打通了那條經脈,丹火流過這條經脈後,竟變成了純白色。白色的丹火最後分成兩股,分別涌入胖子雙眼。
“這就是命火?”
胖子在《觀火知命》中看到,當丹火變成白色,就代表他暫時成功將丹火轉換成命火。所謂命火,就是能看透命運的火。只有透過命火,才能看到別人命運中的場景。其實,《觀火知命》的最初目的並不是爲了幫人預測禍福,而是讓修行者看到命理循環,洞悉衆生命運,看的多了
,最後才能看淡生死,禍福。這有點像佛家六通之一的天眼通。
小雅看到胖子雙眼猛然睜開,眼球完全變成了白色。瞳孔裡似乎有白色的火光閃動。胖子透過白色火光看到眼前的小雅迅速變得模糊,最後展現在胖子眼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景。
在一片鬱鬱蔥蔥的叢林深處,一頭長髮的小雅,緊急指揮一羣膚色黃中透黑的百姓撤離。滿頭白髮的胖子獰笑着出現在隊伍前方,一擡手,數百村民飛到半空中。接着,他十指指尖冒出青黑色火焰。
“去!”白髮胖子淡淡地說。
青色火焰化作道道流光,在村民腳下一閃而逝。村民雙腿被點燃,青色火焰繼續往上竄,村民痛苦掙扎嘶吼着,慘叫聲中,火焰很快將村民吞噬,火燼被風一吹,化作火星漫天飛舞。
“住手!”小雅跑到白髮胖子身邊,急着去拽他的胳膊。但一切都晚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漫天火星,忽然鬆開抓着胖子手臂的手。後腿幾步,不敢置信的默默流淚,“胖子哥哥,告訴我這不是你做的!”
“告訴我,你是善良的。告訴我,是坎昆那個巫師操控你做的。”
白髮胖子一閃身來到小雅面前,抓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握:“聒噪!”
悄無聲息地,小雅的脖子被捏斷,她的腦袋從胖子手上滑落,滾燙的鮮血將他的衣服噴成血紅。
小雅最後的眼神中有愛意,有解脫、也有不甘、還有淡淡的不敢相信,但絕沒有恨。胖子趕緊搖晃腦袋,將命火從雙眼中驅除。
“那還是我嗎?”胖子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是殺死小雅的兇手。
“我爲什麼會變得那麼瘋狂?”胖子呆呆地擡起右手,望着手心。那股滾燙的血,似乎還在手心裡流淌。他趕緊將手在身上使勁搓了搓。
“還好,這些都不真的。對,絕對不是真的。”胖子記得《觀火知命》最後寫着這樣一句話:“打通命脈之時,即是逆天改命之刻。”
“對,逆天改命。去他媽狗屁命運!”胖子在那兒自言自語。
小雅欣喜地撲過來,胖子卻下意識躲到一邊。他在害怕,萬一無法改變,那他就是終結小雅生命的人。他想保護小雅,因此只好選擇遠離她。可小雅只是小嘴一撅,再次牢牢抱住胖子的胳膊。
“最後一次,她好像也是這樣抱着我的胳膊。”胖子愣住了。整個身體都僵直。他試着去看小雅,可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一頭烏黑的秀髮,而是一個光禿禿的腦袋。
胖子一下子忘了心中的顧忌:“小雅你的頭髮?”
小雅笑的很開心,“你沒事兒真的太好了,剛纔棚子着火,嚇死我了都。”
“棚子?”胖子轉頭一看,身後灰燼猶在,火焰依舊未熄。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胖子又問。
小雅突然又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你揍我一頓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