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霞和離帶着孩子回了杏花村的事兒早就傳開了,同情者有之,鄙夷者也不少——誰家見過一個女人,鬧到要跟男人和離,還把孩子都改了姓弄回孃家的?
這可真是不賢惠!
“哎呦嫂子,我前兒回孃家,正趕上我那個唸書的侄子在家裡,教了我一個什麼詞兒,叫……哦對了,叫什麼近墨黑的。知道啥意思嗎?”桃花娘眉飛色舞地說着,全然沒有注意
到周圍幾個人已經沉下去的臉色。
香雪性子最是護短。
她知道桃花娘最近有些針對自己,原因麼,大概就是桃花也想接繡坊裡的繡活兒,而朱大娘死活沒看上她的手藝。
要是編排自己就罷了,又捎帶上了錦娘玉娘,什麼意思?
還近墨者黑,不就是說,自己這個退過親的,跟劉彩霞這個和離過的,是一路貨色?我呸!
“嬸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香雪懶得跟她白扯,冷笑着說道,“我們不偷不搶的,怎麼就黑了?”
“呦,香雪,我可沒指名道姓地說你們,你往自己身上攬什麼?”
“說沒說的,你自己心裡明白!我倒是覺得,這人哪,別的都不重要,關鍵是這心得擺正了。心思不正,早晚得害了自己。那樣的人就是丟到大紅色的染缸裡頭,可也染不出紅色來!”
眼見二人要口角起來,周遭的人忙着勸和:“大過年的這是幹啥啊,都少說一句!”
“是啊,出來不就是爲了高興嗎?都退一步,別鬧的心裡不痛快。”
“咳咳!”
後邊傳來楊國忠重重的一聲咳嗽,衆人都閉了嘴安靜下來。
楊國忠瞅了一眼香雪,又瞪了一眼桃花娘,長出一口氣,沉聲道:“女人都上車,走!”
桃花娘嘟囔:“我可不跟那沒臉沒皮的坐一輛車。桃花,來,咱上那輛車!免得被人帶累壞了你!”
一扭身子,就要上最前邊那輛車。
也不知道怎麼的,腳剛登上車轅,啪嘰一聲,摔了個五體投地,惹得衆人鬨笑起來。
桃花趕緊過去扶她娘,桃花娘被摔得不輕,哎呦哎呦直叫喚。嚷了兩聲,覺得嘴裡發鹹,伸手一抹,滿手的血。
“啊!”
她忍不住大叫起來。
楊國忠沉着臉,正月裡忌諱見血,這桃花娘也真是的,偌大年紀怎麼就這麼不穩重!
這下子,桃花娘算是去不了了。
沒了大人帶着,桃花也不好跟着去。
本來,她跟荷花幾個也算是說得上話,跟她們一塊兒也未嘗不可。不過她娘剛對着人家冷嘲熱諷了一通,她也不好意思湊過去了。
萬分不願意,只好攙着她娘先回了家。
“活該!”荷花小聲道。
香雪偏頭看了看宋朝陽,宋朝陽正負手站在大樹底下,依舊是一張面癱臉,彷彿方纔,真的是意外。
桃花娘的小插曲兒沒有影響香雪的心情,錦娘玉娘卻有點兒躊躇。
“香雪姐姐,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錦娘低頭道。
香雪拉起她的手,皺眉道:“說什麼呢,你們又沒有錯,做什麼回去?今天縱然回去了
,以後都不出門了嗎?做人,先得自己底氣壯些才行。”
“可是,別人……”
“你管別人說什麼呢?你又不吃她們喝她們,她們有什麼資格說你?不過都是些背地裡嚼舌頭的長舌婦。誰敢當面說你們,大耳瓜子抽她!”林永強拉着繮繩控馬,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