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蘇娘子更加高興,嗔道:“話不能這麼說,東西是好的,可人家縣令夫人也是京中三品大員的女兒呢,眼光自然高些。咱們弄來尋常的東西,人家也不能看上眼。”
“姑媽說的是,倒是我有些鼠目寸光了。”朱子鑑微笑着說道,目光轉向香雪,“就是這位姑娘,自己琢磨出了這雙面繡法?”
香雪進來的時候並沒有人介紹朱子鑑,因此便沒有行禮。此時聽他問,朱大娘忙推了推香雪低聲道:“這是府裡的表少爺。”
“是,朱少爺。”香雪福了福身子。
朱子鑑含笑道:“姑娘,我見這繡品,繡出來的花草固然是栩栩如生,卻又與南邊的繡法大不相同,真的是姑娘自己所創?”
香雪心道,自然是一般繡法不一樣了。
除了按照原來香雪記憶中的繡法來繡這幅繡品外,她自己還另外加入了前世十字繡的技法,讓花朵兒和竹葉看起來更具立體感,畫面感更強了。
在這裡,也算是自己創出來的了吧?
當下點點頭,謙遜道:“都是我自己胡亂想的,也不知道行是不行。”
聽見她這麼說,朱子鑑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閃過幾分探究。不過,他臉上並未露出半分,只是依舊帶着笑意說道:“姑娘不必過謙。依我看,假以時日,姑娘所創的新繡法,定能自成一派,大放異彩。”
香雪嚇了一跳,這話說的也太大了些。忙道:“朱少爺過獎了,實在是當不起。”
“沒什麼當不起。我在外邊也算有些見識,自問眼光還是有的。姑娘這幅繡品,就算送到鋪子裡去,收上來也至少能有二十兩銀子。若是大些的繡件,怕要百十兩。”朱子鑑一伸手,“姑娘請坐。”
他身材修長挺拔,一襲淡紫色的長袍上有着精緻的繡紋。眉目疏朗,眼中嘴角都含着笑意,神色溫和。
整個人看上去,既有讀書人的斯文儒雅,又有從商者的精明幹練,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儒商。
香雪大大方方地謝了他,卻並不坐下,只笑着對蘇娘子說道:“夫人若是覺得尚可,我就放心了。不知道夫人還有沒有別的吩咐呢?”蘇娘子看了一眼朱子鑑,見他頷首,便道:“眼下並沒有什麼話了。其他的繡件,讓朱媽媽跟你結算就是了。
以後繡活兒或是半月一交,或是一月一交,你們自去商量。朱媽媽,另去賬房支二十兩銀子給香雪。”
香雪答應了,與朱大娘出去了。
這邊兒蘇娘子便對朱子鑑道:“你這小子,平日裡眼光很高。這一小幅真能值二十兩銀子?若是這種繡品帶到京城去,可有沒有銷路?”
朱子鑑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出神。
蘇娘子又問了一遍,朱子鑑纔回過神來,點頭:“繡品雖貴,卻也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東西,京中達官貴人家裡一般都有。說起來這個東西之所以貴重,一是繡法難得,二便是匠心獨運。尋常的富貴花開,牡丹芍藥乃至於松鶴延年一類的繡品,着實太多了,便是有,也不會太過驚奇。方纔這一小幅繡品,繡法既新穎,背面的月下梅花更是有幾分工筆之感。細膩,雅緻,京中如今正流行的一味富麗爲主,濃豔明媚,看久了難免讓人疲累。如這幅的背面之作就不錯。其實不光雙面繡,就算是姑媽繡坊中普通的繡品,也可走這個風格。至於說到價格,二十兩銀子的進價,起碼能賣到五十兩。只是一樣,東西須精不須多,若是多了,也便不值錢了。”
蘇娘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