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我的想象……”大同重複着這句話,目光停留在田田身上,彷彿在以目光問田田,你知道這一切麼,你相信這一切麼……
又是良久的沉默……
在這種沉默中,兩個人的距離拉遠了,海棠能感覺到這一點,大同也能感覺到這一點。
有些真相一旦說出來,就會拉遠距離。
有些真相要一輩子爛在肚子裡,讓它成爲深藏海底的秘密……
可人們前仆後繼追求的不就是真相麼,若是不能接受,一輩子的愛只不過是謊言,海棠選擇了說出真相。
大同把目光轉向白海棠。
她的模樣,她的神情沒有變,還是她的娘子,她的靈魂,大同看不到……
“我的海棠在哪裡?”大同問了一句讓白海棠從來沒體驗過的傷心的話……
他心裡惦記的是他真正的娘子……
“這是她的肉身,她的靈魂也許穿越到別的時空,也許煙消雲散了,我無法得知……”白海棠垂下眼簾。
“煙消雲散……煙消雲散……”大同重複着這句話,看着天空中升起的一縷縷炊煙,那處,曾經是娘子煙消雲散的地方麼……
看着海棠,一層陌生覆蓋了瞳仁。
一種重重的傷感縈繞在大同心頭,將田田抱的緊緊的,她是真正的娘子的女兒,是自己的女兒,是他們兩人唯一的血脈……
這是真的。
海棠咬了咬牙,一串眼淚從眼角滑落,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也許終究會在得知真相那天流走。
她轉過身,不想別人看到眼淚。
怎麼會如此心痛,這就是愛一個人又受到傷害的感覺麼……
“娘,娘……”田田掙脫開大同的懷抱,趔趄着朝着海棠跑過去,拉她的裙角。
海棠抱起她。
大同看着這一切。
若是昨日,這一切是多麼的溫馨。
可是今日已經不同了。
田田你可知道,她並不是你真正的孃親啊,你的娘,已經煙消雲散,化作天邊的一縷浮雲,永遠,永遠也回不來了……
那纔是你真正的娘。
大同心裡想着,無法說出口。
即便海棠有着一模一樣的容貌,即便海棠萬般好,可他對妻子的懷念,始終銘記在心,那個賢淑溫柔的女子,卻在自己的赴京趕考的時候,香消玉殞了,自己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連好好的告別的都不能……
哪怕再讓自己握一次她的雙手,看一次她的眼眸,說一句我親愛的娘子……
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她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看到,她這輩子都沒吃過最喜歡的食物,沒用過尚好的胭脂,沒戴過精美的髮釵,更沒穿過華服……
她就那樣,輕飄飄的,無聲無息的,遠去了……
無盡的感傷充斥着大同的腦袋,一切都是關於真正的白海棠的模樣,她的從前,那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涌過心頭。
從幾滴眼淚,到淚如泉涌……
大同覺得自己的心碎了,他一個人在村後的老榕樹下,坐了一夜,想了一夜的娘子,也哭泣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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