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
死前，甚至還惦記着她有沒有吃。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元明珠坐在屋前的門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裡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地面，腦海中不停地迴盪着那時的情景，身體止不住泛着寒意。
柳兒得知消息，匆匆跑了過來，就瞧見了孤零零坐在那裡的元明珠。
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瞬間刺痛了她的心，有那麼一刻，她彷彿覺得又回到了那年，眼睜睜地看着二喜鮮活的生命，在他們的眼前凋零。
柳兒走了過去。
“明珠姐。”
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跪在了元明珠的面前，一把將她抱住。
元明珠任由她抱着。
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柳兒，是我害了她，她要不是爲了來給我送飯吃，也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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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兒搖頭。
“可笑的是，柳兒，你知道嗎？當我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剎那，腦海中的第一反應，不是我害了她，而是幸虧來的不是你。”
元明珠說着這話的時候，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只是那眼底卻含着淚水，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了。
“柳兒，你說，我是不是魔鬼？”
柳兒搖頭：“明珠姐，你別這麼說，你根本就不是魔鬼，只是相比較起來，我對你來說，更重要，這是人之常情。”
元明珠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柳兒，我想二喜了。”
這句話落，元明珠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將腦袋埋進了柳兒的懷中，她沒有聽到任何哭聲，可她身前的衣衫卻被淚水染溼了。
柳兒只覺胸悶的厲害。
良久，她忽然道了一句：“柳兒，我們去看看二喜吧。”
柳兒點點頭。
她們連夜回了趙家村，雲深趕的車。
馬車上，元明珠將目光落在了外面，一路不言不語。
當晚，兩人在二喜的墳前坐了一夜，誰也沒有說話，等到天亮的時候，元明珠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後，回頭看了一眼柳兒的墳，低喃一聲：“二喜，我們走了，你在下面要好好的，如果遇到一個叫做豆蔻的姑娘，幫我照顧她。”
話落，兩人離開。
元明珠沒有回濟仁堂，而是回了家中。
梅娘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夜，聽到動靜，立刻站了起來，當瞧見走進院中的幾人時，不知怎麼的，就哭了。
元明珠到了梅孃的面前，伸手，替梅娘將眼角的淚水擦去，低喃一聲：“娘，對不起，明珠沒有用，沒能護住豆蔻。”
“明珠，這不怪你，都是命。”
“是嗎？”元明珠低喃一聲，將額頭抵在了梅孃的肩膀上，卻沒有哭，良久，她重新站好：“娘，我累了，想歇會。”
“好孩子，去吧。”
元明珠踏進了屋內。
柳兒走了過來，握住梅孃的手，安慰道：“嬸，別擔心，明珠姐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元明珠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傍晚，她盯着窗臺上的落日良久，才起身。
兩日後，二喜的墳邊，多了一座新墳。
看着那小小的墳頭，元明珠忽然想到了初見豆蔻的那日，人羣中那麼多人，她偏生一眼挑中了她，抱住了她的腿，求她救救她。
可惜的是，她終究沒能救得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