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再蠢，也聽出來明帝的雷霆之怒，而且他剛纔也確實是說話生猛了，趕緊道：“臣並沒有罵皇上的意思，臣只是一時氣極，是謝雲啓這個逆子做的事情實在讓臣生氣，都是他的錯，請皇上息怒。”
“阿啓做什麼了，他怎麼就是逆子了？”明帝依然是冷盯着謝淵，冷聲問。
謝淵心頭一震，擡起頭來，盯了一眼謝雲啓，道：“一年多前，他在宮宴上姦殺宮女之事，實在是有辱門楣。這樣的混賬，臣願意讓他替那個冤死的宮女償命！再拿着他血去祖宗的靈前謝罪！”
明帝眸色一沉，卻道：“是麼？”
喬氏聽得明帝語氣不對，心頭一突，也跪到了謝淵的身側，然後給謝淵遞了一個眼神。
一年多前的事情，當時明帝就不顧所有人的異聲而給抹平了，現在謝淵提這件事，豈不是打明帝的臉？
喬氏雖然不怕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但是也覺得謝淵不應該說這件事。
明帝自己處理的事情，怎麼可能再讓人提起。
“侯爺，你看那邊。”
喬氏低聲說着，然後給謝淵使了一個眼神。
謝淵擡目看去，正好看到坐在明帝身側的年輕姑娘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
謝淵看得一怔，這姑娘的笑容，和他記憶深處的一個人的笑容有些相似。
那個人已經死了，那是他曾經愛慕過，後來又棄之敝屣的人。
長公主殿下。
這年輕姑娘是誰？爲何她能那麼坦然自若的坐在明帝身側？
連衛王都不能坐在那個拉子，一個年輕姑娘何德何能？
她的容貌倒是世間少見，難不成是明帝的新寵？
“侯爺，那姑娘就是……”喬氏在一邊低聲提醒。
其實喬氏這會子也心裡有點疑惑不安，她沒有見過慕若離，只聽別人說當時是和謝雲啓一起陪着明帝從楓園出來的。
她之前想過，慕若離應該會是一個美人，要不然也不會勾了謝雲啓去，可是沒想到，這個美人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美人。
她氣質清雅尊貴，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農家女。
可是若不是她，這裡也沒有別人啊。
謝淵也奇怪的看了一眼喬氏，喬氏雖然心裡覺得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
謝淵心裡一定，便又道：“皇上，不說一年多前的事情，就說現在，臣聽說謝雲啓他居然在外面納了一個農家女，靖國侯怎麼說也是正經的侯府，謝雲啓他怎麼可以不告不言的就納了一個農家女，這實在不該是一個侯府世子該做的事情，當侯府世子，怎麼能如此任性？”
慕若離剛纔發覺喬氏和謝淵目光看向她就感覺他們要作妖。
原本她之前好奇還只是想先看看戲，倒是不想，人家今天居然是衝着她來的。
嫌她是農家女？
她脣角一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謝雲啓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道：“謝淵，喬氏，我的事情輪不到你們管，你們再說一句，別怪我不客氣。”
謝淵和喬氏罵他，他可以不在乎，可是突然扯到慕若離，這是他所不容許的。
“你，你居在敢說這種混賬的話！”謝淵瞪着謝雲啓，可是這會子他跪着，謝雲啓卻是居高臨下的站着，他登時覺得氣勢上輸了一大截子，讓他感覺到羞惱非常，可是他也不敢就直接站起來，只得對明帝道，“皇上，您聽到了吧？他說的這是什麼話，他怎麼敢……”
“阿啓爲何不敢？”明帝聲音冷漠，“謝淵，阿啓是朕的外甥，朕會疼他，在朕還疼他的時候，他若是不喜歡別人疼他，他想怎麼做，都是經過朕的容許的。”
謝淵聽得心頭一沉。
明帝這話說得很清楚，意思就是，只要他護着謝雲啓，謝雲啓就可以任意着來，對他這個父親不敬，也是他這個皇帝容許的。
謝淵突然想到，當年長公主去世，明帝因爲心疼胞妹，確實對他十分的不滿。
他和明帝說這個，根本就說不着好吧，因爲明帝只會一股腦兒的護着謝雲啓。
“皇上，總之他是不能納娶一個農家女，就算是侍妾也不行，侯府不接納這樣出身的人。”
一邊的墨琰突然笑道：“侯爺，工農士商，您是不是搞錯事情了？”
“什麼？”謝淵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墨琰目光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喬氏，只是呵呵冷笑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喬氏卻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臉色一白。
要說喬氏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關於她的出身的，她是皇商出身，雖然有錢，可是那些京中的貴婦還是看不上她，她穿的再華貴，也會讓那些女人暗地裡笑話她滿身銅臭，再打扮也貴氣不起來。
衛王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謝淵弄錯了真正低賤的是她，而不是農家女。
謝淵這會子也反應了過來，怒盯着墨琰道：“喬氏現在是侯夫人，王爺說話的時候掂量一下。”
“是麼？”墨琰也冷淡的看回去道，“那本王也請侯爺說話的時候掂量一下。”
“你！”謝淵氣得要死，但是又不知如何反駁，他看向謝雲啓，冷聲問，“謝雲啓，我問你這個女人是誰？”
他手指着慕若離，慕若離眉心不禁擰了一下，她不喜歡有人這樣指着她。
謝雲啓怒目看着謝淵道：“靖國侯還是收回你的手，要不然，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削掉它！”
謝淵聽得差點炸了。
慕若離覺得她這會子是真的看不成戲了，清淡開口道：“我叫慕若離，我是謝雲啓的妻子，我們剛成親不久。”
慕若離的話，讓謝淵和喬氏都怔住了。
不過很快，他們都反應了過來，不同的是，謝淵反應過來是驚怒，而喬氏則是驚喜，謝雲啓居然把一個農家女當妻子，這簡直太好笑了。
謝淵瞪着慕若離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慕若離神色依然淡然，道：“我說我是謝雲啓的妻子。”
“你，你？”謝淵又豁然看向謝雲啓，“謝雲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