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高空中一個黑洞緩緩形成,兩人身形一閃,穿過黑洞復回到光華宗。
巍峨雄闊的洞府周邊,衆多身着姜家服飾的男女矗立,各人神色肅穆,整座山峰鴉雀無聲,針落可聞,氛圍十分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內裡傳出一聲微弱似嘆息般的聲音,猶如一個垂死的老人在艱難的呼吸。
瞬間,龐大的靈力從洞府中爆發開來,天地變色,風起雲涌,電閃雷鳴。
空間層層疊疊盪漾,暴躁的靈力如無頭的蒼蠅,似奔騰的大海朝四周撲涌而去。
洞府周邊各色光芒交織,形成一個七彩光幕,將龐大的靈力隔絕。
空間漸漸被撕裂,約莫一兩個時辰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家主殯天了……”一個淒厲尖銳的聲音響起,聽之宛如惡鬼咆哮,令人悚然。
天邊一朵朵烏雲不知何時凝起,將晴朗的天空遮蔽,厚重的烏雲層層疊疊,氣勢駭人,彷彿天要墜下一般。
………
北海郡,天青山,大殿前,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現出一札髯滿腮中年漢子身形。
內裡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高大鷹目薄脣的男子,正是姜家少家主姜雲明。
“少家主,您怎麼來了?”中年漢子上前躬身行禮。
男子高據其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嗓音低沉:“韋季啊!家主殯天了,你可知曉?”
韋季詫異道:“家主殯天了,屬下不知。”
姜雲明笑了笑:“你不知,那你剛纔是幹什麼去了?姜泉來密見你,不就是告知你這個消息嗎?”
韋季心下一驚,面上不動聲色:“少家主何意,還想明示。”
“你以爲我人不在府中,就得不到任何消息了嗎?姜昌秘不發喪,暗中謀劃,他們這些詭計豈能瞞得過我?算了,多說這些無益,家主殯天,那麼下一步自然是重新推選家主了,韋季,我只問你一遍,你會支持我嗎?”
“少家主有命,屬下不敢不從。”
姜雲明笑道:“你果然還是識時務啊!不過就算你真的支持我,以現在的局勢,我也未必能順利當選,我這次來找你,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個忙。”
“請少家主吩咐。”
“薑湯和太玄宗言而無信,我決定另起爐竈,和他們分庭化界而治,現在我需要你立刻寫一封檄文,傳命給北海郡本府的修士,從今起,不再聽本家的命令,徹底脫離本家,只聽從我的號令。至於你嘛!我將提拔爲外事堂的堂主。”
韋季面色大變:“少家主,您請三思啊!你貴爲府中少家主,縱使不能順利任選家主之位,在府中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尊崇。而一旦要另起爐竈,則等同叛出本家,將要受萬代罵名。”
“住口。”姜雲明厲聲喝道,眼神冰冷:“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到底不過一個奴僕耳。你覺得我會一輩子被他們踩在腳下?姜昌何德何能,家主之位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薑湯無信小人,出爾反爾,我只恨不能手刃他。現在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傳檄北海,脫離本家的統治,跟隨我建立新姜家。”
殿內鴉雀無聲,韋季眼神微閃,突然噗通一下雙膝跪地:“少家主,您一旦傳檄,將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青州和兗州都會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戰亂,屬下懇請少家主三思。”
“罷了,既如此,我也不難爲你了。”姜雲明搖了搖頭,緩緩起身,左手掌張開,旋轉之間,整個天地亦隨着其手掌旋轉。
韋季身處中心,瞳孔驟縮,一聲大喝,雙掌推出,周圍空間霎時崩解,然卻止不住天地旋轉。
整方天地被姜雲明握於指掌之間,只見其左手輕輕一握,沒有任何聲響,整個空間霎時被吞沒,內裡所有之物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圓數裡之地,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恐怖毀滅的氣息從黑暗之中傳蕩而出。
良久,周圍空間才恢復了穩定,姜雲明背手矗立於原殿堂之中,彼時,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已蕩然無存,原先巍峨的大殿連一片瓦礫也未曾留下。
姜雲明環顧四周,很快,幾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一一參拜,各人神色各異,惶恐、駭俱、緊張等等不一而足。
“韋季叛變,已被我處決,如今家主已殯,我以少家主身份執行家主之事,從今起,北海郡所有事宜由我決定。”
“是,謹遵少家主之命。”衆人異口同聲說道。
………
軒堂城,天牛山脈,直屬大隊議事殿前,唐寧遁光落下,徑直入了裡間。
內裡大隊的四名管事衛子理、餘干、潘玄、彭帆已然在座,正在閒聊,唐寧與幾人一一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在左側末位落座。
“聽說方師叔已向縱隊提交了衝擊煉虛的申請,目今人已前往縱隊,未知此事真假,諸位師弟可有聽聞。”衛子理開口說道。
“此事我也聽說了,方師叔任本部主事有七百載了,若沒有遇到瓶頸,早該衝擊煉虛境了,若我記得不錯,他如今年歲差不多有一千八九了吧!再不嘗試衝擊煉虛,只怕時間不夠了。”
“是啊!當年我衝擊元嬰的時候,就曾考慮過,若是一次不成,致使修爲暴跌,至少得留出二次結嬰的時間來。方師叔此時衝擊煉虛,不得不說風險很大,若不功成,基本上這輩子到盡頭了。”
“方師叔此次若能功成,想必應當可以順利升任縱隊管事,到時候本部又要有一番大變動了。”
“那可未必,縱使修爲到了煉虛境,只能說符合提拔的標準,能不能提拔上去還得看身後關係夠不夠硬,盯着那位置的人多着呢!除了本部縱隊人員,其他縱隊難道就沒人出來爭了嗎?屆時還不是看誰人脈深廣。退一步說,哪怕方師叔提拔了管事,也不一定就離開本部。”
幾人一言一語說道,不多時,副隊長徐子義自外而入,也加入了衆人的談話中。
“方師叔爲人穩重,他此時衝擊煉虛定然是有把握纔會去做,咱們用不着替他擔心,眼下倒是有一件更要緊的事值得憂慮。”
幾人聽他這般說,都有些好奇。
餘乾道:“不知徐師兄所指何事?”
“諸位師弟沒有聽說嗎?姜家老爺子已經殯天了。”
“是嗎?這不會又是個假消息吧!”彭帆問道。
姜家家主薑湯壽元將盡,坐化在即,無力控制姜家局勢,導致其內部關係分裂,此事在青州已是傳的沸沸洋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基本上每隔幾個月,就有傳聞說姜老爺子已然坐化,但最後都被證實爲假消息,因此彭帆纔有此問。
“我什麼時候向你們傳達過假消息。”徐子義微笑說道。
直屬大隊主事、督查皆是化神修爲,唯獨他這個副隊長只有元嬰後期修爲,雖然位列副隊長之職,在隊伍內部其實話語權不重,而他本人也沒什麼架子,跟大隊其他管事也就相對更親近一些,能夠打成一片。
衆人在黃淵和任泉跟前會顯得有些拘謹,畢竟輩分不同,但在徐子義跟前,就比較輕鬆了。
“這麼說,這回是真的了?”
“千真萬確,不信明日你到萃華山看一看,姜家駐本城的子弟已披麻戴孝了,整座山脈都已鋪上了白花,這是我前日親眼所見的。”
“姜老爺子這撒手人寰,姜家的局勢恐怕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不是恐怕,是已經失控了。”
“哦?徐師兄此話何意,有什麼消息嗎?”
“據說姜家少家主姜雲明已在北海起兵,公然叛出姜家,要另起爐竈了,傳聞其檄文已經遍佈了北海郡。”
唐寧聽其此言,心下一驚,對於姜家內部的緊張局勢,他更能感同身受一些,蓋因黃淵曾命他執行過張堯的臥底計劃,僅僅只是一個金丹招募修士而已,聯隊竟都調查的這麼清楚,管中窺豹,足可見太玄宗高層對此事的重視。
姜家一旦生亂,整個青州和兗州怕是都會被攪進來,畢竟姜家在青州和兗州都有着舉足輕重的能量,本來青州和兗州內部各方就是劍拔弩張,姜家這一內亂,難保不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麼快,姜家若是內亂,只怕青州難保太平。”餘干皺眉道。
“誰說不是,所以我說此事更值得憂慮,搞不好會是一場大動亂,牧北妖魔又在虎視眈眈,現在可是內外交困,雪上加霜。”
“自從清海大戰以來,青州似乎就沒怎麼太平過,先是幽冥海和商會合作引發了一波混亂,現在又冒出了個姜家內變,以後還不知會怎麼樣呢?真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幾人說話談論之間,其他幾名管事也相繼到來,加入了話題討論,除了徐夢元外,其他六人皆已在辰時之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