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 您怎麼來了?”王二癩子一如既往的諂媚。
“我說王二癩子你這不會又去賭博了吧?”莫雨花其實對這人的印象不錯,就不想讓他再一直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沒有玩大的,就是幾文錢。”看見莫雨花皺眉不高興, 王二癩子害怕的縮縮脖子, 討好的笑着。
“我給你的錢也不少, 家裡也翻新了, 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
“我也想, 只是早年…又是二婚,誰願意把閨女嫁給我啊?我又不喜歡帶拖油瓶的寡婦。”王家村也有寡婦,有堅強自立的, 比如給郭婆婆洗衣服的,莫雨花每個月給幾十文, 再加上自己家的地, 一家人過得也不錯。
也有不檢點的, 勾着別人家漢子過日子的,但是王二癩子看不上不檢點的啊!就這麼低不成高不就的, 一直四年過去也沒有人嫁他。
莫雨花也沒想到什麼辦法,“算了,這個以後找個媒婆再說吧。對了,你幫我辦件事。”
“您說,這幾年都沒事做, 閒的很。”王二癩子漸漸喜歡聽莫雨花吩咐了, 明明是一個丫頭片子, 比自己小了一輪多, 但是就是有種信服力, 幾次辦的事都是小小的動一下手腳,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二癩子喜歡這種刺激感!
“不是什麼難事,你把附近的乞丐都召集起來。有個一二百人就好。”
“乞丐?找他們幹什麼?”王二癩子不明白。
“縣裡何財主家裡有100畝地還有兩個糧食鋪子,和一個雜貨鋪。現在已經快到秋收的時候,你找多一些乞丐,然後一晚上把他地裡的糧食全部收走,爲了不讓他察覺,你找你那幫兄弟在他的鋪子裡鬧事,要讓他累,疲於應付管理才行。還有,他地裡的佃戶,你在水井裡下了迷藥,不要讓他們察覺。等這事了了,再給他們補償,別讓他們冬天難過。”
“好,我知道了,乞丐最好找了。”
“嗯,看秋收時間差不多了,下午就去,也別太早,還有別讓人認出你。”
“放心,跟着姑娘這麼久了,我什麼時候失敗過!這個何財主早該受點教訓了,他的錢還不是從佃戶身上摳出來的!”
“嗯,這事辦完,我讓我師傅找媒婆給你說親事。”
王二癩子眼睛一亮,自己一個男人弄這事可不方便,媒婆也不敢上門與自己說人家姑娘的一些事,不然萬一自己這個二流子,說什麼了,豈不是壞了人家名聲。就算有媒婆上門,人家轉身就能有婚事的再也不找這個媒婆,可沒人會爲了自己冒這麼大的風險。
“行,那在好不過了,我謝謝姑娘!嘿嘿~”王二癩子連忙作揖。
“好了,事情好好辦,這是三百兩,你的兄弟還有哪些乞丐,佃戶,別虧待了。對了,最好找個那種快死的想掙錢的,做個戲賴到何財主頭上,把他關進去,和衙役說說,要好好關照,錢不夠再來找我!”
“夠的!”王二癩子接過來,盤算着人選。
莫雨花吩咐完了事就走了,只是在路上碰見了王小草,瑟瑟的躲在樹後面。
“小草?你怎麼在這蹲着,是找我的嗎?”
“雨花,你幫幫我,我娘要把我賣了!”已經十四歲多的王小草,有了莫雨花的幫助再也不是乾瘦的竹棍了,臉長開了,個子長高了,有了少女該有的曲線,頭上戴着的是莫雨花自己做的梢紗頭花,還有莫雨花買給她的桃木簪子。
“賣了?”莫雨花嚇一跳,這王小草家條件不差啊,兩個哥哥都娶媳婦了,還賣王小草還錢幹什麼?“賣給誰爲什麼啊?”
“我大嫂說想讓我侄子跟着瓦匠當學徒,可是沒錢送拜師禮,要把我賣給他們村瘸了腳還愛喝酒打人的鰥夫!怎麼辦?雨花,我該怎麼辦?”王小草臉上哭的都是淚痕,眼睛紅腫,嗓子嘶啞,看來是哭了很久了。
“你別急,這個男的這樣,你娘都知道嗎?你大嫂賣了你多少錢?”
“我娘知道,這些都是她打聽來的,我不相信,也趁着幹活的時候去打聽過,真的是這樣,而且那個瘸子就是拿了五錢銀子,我娘就把我賣了!我給家裡當牛做馬這麼多年,她一點都不念舊情!”王小草滿臉恨意。
“彆着急,我想想。現在也只要有另一個男人出禮錢比那個瘸子多,你娘纔會改主意了。不然就算這錢我出了,你也是馬上要嫁人的年紀,早晚總會這樣。你只要嫁出去了,一了百了,這事纔算完。你要是氣不過,就再籤一個條約。”
“你說的對,但是籤什麼條約,再說人家有錢身體沒毛病的,誰願意花錢娶我呢?”王小草情緒低落。
“首先是條約,就籤你娘以一兩銀子把你賣了,以後無論你是發財還是落魄都和他們沒關係。而你呢,除了爹孃死了,參加守孝,其他時間不管家裡如何都跟你沒關係,也不得以任何理由找你要錢!怎麼樣?”
“條件對我有利,但是這成親對象找誰呢?”王小草慢慢平復了心情,聽着莫雨花幫自己出主意。
“其實我這裡有個人選,但是你們倆有血緣不合適,只能從別的村找了。至於錢你不用擔心,他家沒有,我可以以你的名義把錢給男方,應付你娘。之後你和他好好過日子,我再給你一些錢傍身就是。”
莫雨花最先想到的是王二癩子,但是兩人都姓王,有遠親不合適。算了,王二癩子的事交給媒婆吧。
聽了莫雨花的話,王小草又想哭,自己親人要把自己賣了,自己的朋友說給自己錢找好人家,還給錢傍身,再沒有第二個人對自己這樣好!忍不住又流眼淚,“謝謝你雨花。”
“沒事,咱們也認識這麼久了。”兩個女孩對視笑笑。
王小草考慮了一會,道“最好是嫁到別的村,這樣可以離他們遠一些,眼不見爲淨。但是離開你,我又覺得好沒安全感。”
莫雨花失笑,“以後自然會有人給你安全感,你想想有什麼先考慮的人家,我找人去遊說。”
想起以後的日子,王小草莫名生出無限期望,“我不知道,我想着我娘再怎麼樣,也會找個比我大姐二姐好點的人家,但是…這些年我從來沒留意過。”
莫雨花突然想起一戶人家,“小草,以前我給師傅僱過一家人,只要下雪就去掃雪,現在…他們家姓徐,是咱們村的外來戶,住在村西南方向,家裡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娶妻,小兒子正在想看人家,那家婦人徐嬸爲人精明,但是也不失善心,徐叔爲人老實能幹,早些年蓋房子欠的錢,這些年已經還清了,你要是有意…日子苦是苦了點,但是心裡甜。”
“你看人不會錯,這些年我就信你,你說的我都相信…而且,這些年我什麼苦也都吃過,沒什麼。”
“小草,不是相不相信我,而是你要知道,有些人看在眼裡的幸福不一定是幸福,但是外人看着苦,但是隻要你心裡開心,就沒什麼可打倒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莫雨花打斷王小草的話,認真的跟她說道理。
“我知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他們家看看,如果好,我就來告訴你!”王小草也不是扭捏的人,當下同意。
兩人商量好久分開了,莫雨花給了王小草一錢銀子留着救急。
回到家收拾好了自己,躺在新打的木牀上,想着早上發生的事……
一大早,莫雨花去郭婆婆家的路上,遇見了五個家丁打扮的人,不作他想,一定是何府的人,點了穴一個個躺在地上不能動,莫雨花怕他們喊聲招來村民,又點上啞穴,留了一個,“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然就把你分屍之後,一塊一塊的運到山上餵給野獸吃!”
家丁嚇的不行,只得老老實實回答莫雨花的問題。
得到確切答案的莫雨花沒有放了他們,他們年紀不小,問的時候也說了,在何府待的最短的也有十年的時間,像是劫持這種事如果不是心腹,何財主也沒那麼笨。
既然跟着何財主做了那麼多壞事,還是歇歇的好。跟柳樹溝的那個賴漢一樣,走到何府正告狀的時候,五人無一例外全部死去。
正在大堂的何財主,王寶珠和三小姐,全部嚇傻,尤其是兩個女孩,還沒見過死人,而且一下就死了這麼多。嚇得尖叫,拼命往何財主後面躲。
幸運的是王寶珠嚇暈過去,一檢查才發現懷孕了。想着廳裡的死人,王寶珠心裡不安,大夫開了壓驚的藥就離開了。王寶珠命人把何財主叫來,說是自己懷孕了,但是大夫說是嚇着了,胎相不穩。
何財主當然知道是什麼嚇着了,“你放心,這個仇我幫你報了。”
顯然這次的事並沒有讓何財主收手,反倒是越發惱怒,他找了縣裡的二流子,虎哥。準備給莫雨花一個大虧,讓她好好知道誰是不能惹的。
虎哥不知道莫雨花和王二癩子的關係,痛快的接下了二百兩,帶了七八個人去找莫雨花了。王二癩子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去找莫雨花的時候,才發現莫雨花去了縣裡買月餅去了。
虎哥當然也打聽到了,莫雨花就在縣裡的事。
而何府的屍體當天晚上擡出來,第二天霍長宿帶了侍衛,大夫和仵作去了郊外義莊。可是仵作驗了半天真能說是全部中毒而死,死前被人點了穴,加快了血流的速度,所以死的時候留了很多血,屍體內反倒沒什麼血液。
“什麼毒?”霍長宿
“查不出來,最神奇的是,一般中毒者的血都是黑色或者青紫色,但是這幾人的血都是鮮紅的,甚至比咱們的血還要紅,不知道什麼原因。不過此人的藥術很高明。”大夫是一直跟着霍家的大夫,有着祖輩相傳的醫術,自認高明,也看不出是什麼毒。
“你呢?”霍長宿問仵作。
“沒有任何外傷,身上連一塊淤青都沒有,什麼都沒看出來。”
“嗯,走吧。”霍長宿沒說什麼,帶人又回去了。之後,大夫研究了幾天依舊沒研究出來。
這天有盯着何家的侍衛來稟報,何財主僱了縣裡的虎哥要找莫雨花的事,而虎哥也答應了,並且打聽出來莫雨花三天之後到縣裡,那個時候在縣裡動手最是容易。
因爲虎哥對縣裡無比了解,但是莫雨花對縣裡除了經常去的一些街道,其他的地方一點都不熟悉。
“不用先出手,咱們那天跟過去看看就是。”霍長宿帶着一絲興奮,丁憂在這個小縣城裡,無聊至極。還不容易來了一個自己琢磨不透的迷,那是一點都不打算放過。
“是。那屬下通知下去?”
“不用,那天就咱們三個去就好。”霍長宿只是打算看看,不打算救人,而且他也不認爲莫雨花會需要自己去救。
“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
霍長宿一人端着茶杯坐在書桌後,手指摩擦着瓷杯,“莫雨花,你的秘密我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