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徐樹志回過神來,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一切,已經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了。他強自鎮定,一方面極力想維護自己僅存的尊嚴,一方面又得想方設法乞求債主多寬限他一些時間。
“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難道你不能——”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抖。
埃德加.喬布斯打斷他的話:“嗨!徐先生,你可得搞清楚哦!我只是借錢給你,而且一分利息未付!”
“你這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徐樹志回答。
埃德加.喬布斯的眼睛開始眯了起來,露出陰冷的兇光:“我會把你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你父親的。”
他起身離去。
徐樹志急忙向他求道:“哦!不!請您再坐一會兒!”
埃德加.喬布斯這才慢慢坐回原位。
“你最好不要再隨便說出什麼傻話了。不要以爲只有那個借高利貸給你的傢伙纔會做什麼。我這裡也有賭場,上次有個笨傢伙跟你說了相同的話,結果呢,他的兩個膝蓋就被人用釘子給牢牢釘在地板上了!”
徐樹志聽說過這種酷刑,那些地下錢莊的不良分子就是這麼對付還不起錢的人,他們的殘忍、無情甚至比黑手黨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現在看來……
徐樹志漸漸覺得口乾舌燥:“我——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目前我手頭上真的沒有半點現金了。請你相信我!”
埃德加.喬布斯把雪茄的灰燼彈到徐樹志的酒杯裡,然後毫無表情地說道:“我幫了你一個大忙,而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報答我,我是一個意大利人,這讓我非常的不高興。你知道,我們意大利人是不會這樣對待朋友的。”
“不,請聽我解釋。”
徐樹志臉色通紅:“這是我的疏忽,請相信,如果有可能,我會盡一切可能報答你的……”
“很好,我現在就要你付出行動。”
埃德加.喬布斯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認識蘇菲,而且很喜歡她。我很想向她表白求婚,但她身邊總是跟着那個討厭的保鏢和助理。”
“你、你是什麼意思?”徐樹志似乎還有些迷糊。
“呃——我想這件事對你這麼聰明的人來說猶如探囊取物,對吧?你不是跟蘇菲很要好嗎?如果你想單獨約蘇菲見面應該很容易吧?我是說……在除了家以爲的其它地方。”
徐樹志臉上漸漸露出吃驚的神色:“你瘋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我不能那麼做!難道你沒聽過‘狗急跳牆’嗎?”
“讓你跳,又能跳多高?”
斯溫頓輕聲問道。
他站了起來:“你要不就把錢全數奉還,要不就等着你爸爸知道所有的事情。當然,最好的辦法是幫我製造一個機會,放心,我是不會傷害她的。”
說罷,他把雪茄在徐樹志的奶油碟裡按了按,然後說道:“替我問候薩凡娜,徐先生,謝啦!”
隨後,埃德加.喬布斯頭也不回就逕自離去。
徐樹志茫然呆坐了許久。眼前的景物依舊,而曾幾何時自己卻已經走上了不歸路。眼前被埃德加.喬布斯按在碟子裡的雪茄,看起來是那麼的突兀。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到底是怎麼捲進這場噩夢之中的?自己又是如何會淪落到遭受黑道人物威脅的地步?他知道黑道兄弟不只要他還債,事實上,蘇菲纔是他們覬覦的目標。
徐樹志並不是笨蛋,那個地下錢莊和埃德加.喬布斯分明是有關聯的。他們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欠他們的錢只不過是誘餌罷了。他們早就看準了自己有多少斤兩。若不是由於徐樹志和蘇菲的特殊關係,他們纔不會借錢給薩凡娜。他必須跟他們同流合污了。但是,如果蘇菲出事,他又怎麼對得起她和蘇阿姨?
如果這件事情讓父親知道……不,絕對不能夠!
看來,他的一生就要這麼給毀了。他該怎麼辦呢?
徐樹志已經山窮水盡了。
喬氏俱樂部的服務生領着一個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走近徐樹志的餐桌。這個男人手裡拿着一封信函。
“對不起,徐先生。”
服務生哈了腰,“這位先生堅持要當面交給您一樣東西。”
“謝謝你。”徐樹志回答。
信使把文件交給徐樹志,服務生便領着他走出去。
徐樹志坐了半晌才拆開信封。他一連把這封信看了三次。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信紙在手裡皺成一團。不一會兒,他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
波音飛機在肯尼迪機場的跑道上空緩緩盤旋。
經過了漫長的飛行,蘇世康已經疲累不堪。然而,他卻一直未曾閤眼。他已經在新加坡忙了幾個月,總算是有些眉目了。
蘇菲此時應該在等侯蘇世康的到來。他從新加坡發了一封郵件給她,通知她會在第二天抵達紐約。其實,蘇世康可以在電話中就把唐城的事情告訴她,但是蘇菲和別人不同,蘇世康必須親自通知她這個喜訊。
飛機着陸了,正往空橋橋口緩緩滑行。蘇世康輕衣簡從,一下了飛機就直奔海關。出了機場,他擡頭看了一下天空。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好天氣應該有個好心情。
一輛大轎車早在入境大門外等候。蘇世康上了車,直驅蘇菲在長島買下的新別墅,蘇菲就在那兒等他。
每次看到蘇菲,蘇世康總會爲她懾人的智慧讚歎不已。她不僅完全承襲了她母親的美貌。一雙如星夜般閃耀的黑眸子、濃密微翹的睫毛、勻稱優雅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她的智慧和遠見,總是能夠讓人由心裡折服,這一次事情進展得如此成功,和她的企劃有直接關係,自己只不過是個認真的執行者。
車子還沒有駛到別墅跟前,蘇世康便已經看到了等在別墅門口的蘇菲……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領的乳白色絲衫,一條合身的灰色法蘭絨褶裙,一雙淺褐色的平底軟鞋。
“請進,二表哥。”
她領着蘇世康進入四面都是橡木牆壁的大書房。
她問道:“麗虹不是也在新加坡嗎?沒跟你一起回來?”
“沒有。她直接回臺灣了,我是先來向你彙報的。”蘇世康道。
“二表哥,你說彙報?我怎麼聽着這麼彆扭?”蘇菲笑道。
“那當然,我們說過,工作的時候就要像個工作的樣子。”蘇世康認真地道。
“好吧?你說。”蘇菲無奈的聳肩。
“計劃如期進行,非常順利,政府那邊也是一路綠燈,按目前這個進度,年底就可以投入運營……”蘇世康將唐城的建設情況詳詳細細地報告了一遍。
“辛苦了,就爲這件事情專程跑來一趟?”蘇菲搖搖頭:“你也太認真了點兒吧?”
“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親自做才行,電話和郵件都不太合適。”蘇世康說道。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蘇菲問道,“該不會是大表哥那邊出什麼問題了吧?”
“沒有,他的房地產現在做得風生水起,得意之極,哪裡還會有問題。”蘇世康笑道。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蘇菲有些急了,這傢伙說話怎麼象溫吞水一樣,讓人難受。
蘇世康從兜裡掏出一張紅色的請柬:“我是專程來給你送請柬的。”
“請柬?你坐飛機千山萬水的跑過來就是爲了……送請柬?”蘇菲瞪大了眼睛,“是你和麗虹的喜柬?快給我!”她一把搶過那張喜柬。
“是,我們準備在新年結婚,而且麗虹希望請你做伴娘。另外告訴你,這次機票是我自費。”蘇世康說道。
“別把我看得那麼小氣,新年……還有好幾個月呢。”
蘇菲歡喜道,“伴郎是誰?”
“是方舟。”
“怎麼請那傢伙了?我以爲可以請個更帥的傢伙。”蘇菲聳聳肩。
“有可能的話,你要早一些過去,好進行排練和服裝試穿。”蘇世康道。
“唔,沒問題。哎,婚紗你們訂了嗎?”蘇菲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
“還沒有。準備請法國的服裝設計師設計一件。”蘇世康道。
“開什麼玩笑?!”
蘇菲瞪起了眼睛:“你們倆當我是空氣?”
“怎麼了?”
蘇世康怔了一下,道:“你該不會……要給我們設計婚紗?”
他眼中的神色表示他很懷疑。
蘇菲不樂意了,“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怎麼就不能設計婚紗了?”
“咳!”
蘇世康乾咳一聲:“蘇菲,設計婚紗和設計劇本不一樣。”
“我當然知道。”
蘇菲衝他揮了揮拳頭:“知道美國天使服飾嗎?”
“知道,你認識他們的服裝設計師?”蘇世康眼睛頓時一亮,美國天使服飾可是近幾年時尚界的新貴,許多名人都是請天使設計室專門專門設計各種禮服。
“不止是認識,本小姐就是天使設計室的首席服裝設計師!”蘇菲十分得意地看着蘇世康震驚的模樣。
就在這時,電話鈴驀地響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