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跪着的巨大黑影也被刀輪狠狠斬中,傳出來了一聲極其沉悶有力的斬肉削骨的聲音,狼狽跌開翻滾了好幾圈,重重的頂在了旁邊的一株碗口粗的樹上,那顆樹立即“咔嚓”一聲斷裂了開來,枝葉什麼的劇烈砸落,空氣裡面立即傳出來了一股腐臭無比的血腥味道,中人慾嘔!!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巨大黑影現出來了猙獰的模樣,卻是一個恐怖巨漢,其雙眼都完全瞎掉了,眼珠子都變成了乾裂的黑色葡萄皮之類的玩意兒,身上衣衫都十分襤褸,胸膛處更是有好幾道已經劇烈無比腐爛的傷口,深可見骨,甚至還有蛆蟲拱動。
而他脖子上更是有一道十分恐怖的傷口,幾乎連頸椎都要斬斷,以至於脖子都是詭異歪斜,而從脖子的斷面處正飛濺出來了一些黑色的惡臭液體,汩汩流淌。
但是這樣致命的傷口,卻並不能夠阻止這一具巨屍再次從地上爬起來的行爲!林德一閃而過,一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血肉被捲了一大塊下來,但對於這巨屍來說,掉落這一大塊發黑的血肉,就像是隨手拂掉了身上的一片葉子那樣寫意。
“是煞屍?”林封謹此時吸納了霸下的記憶以後見識極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像啊?”
這頭巨屍雖然遭受重創,卻再次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目標卻不像是林封謹,而是廊下臥着的幾匹馬兒。儘管後面的幾匹馬兒已經被嚇得驚恐無比的長嘶了起來,可是林封謹卻是顯得很輕鬆。他順手奪過了林德手中的長鞭,一矮身就再次躲過了這頭巨屍的猛撲。
在交錯而過的瞬間,林封謹手中的長鞭揮卷而出,纏繞在了巨屍的雙腿上,這條長鞭立即“嘎吱嘎吱”的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恐怖聲音,只是它終究還是沒有斷裂,所以這頭疾奔的怪物便再也難以收住腳,狠狠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似豬拱紅薯那樣將潮溼的地面拱出來一條長溝。
而這個時候,林封謹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魅也似的站到了它的背後,高高揚起的右手上面,那一把造型似狗腿的鋒銳利器光芒一閃!
然後落下!
狗腿刀絲毫不遜色於斧頭的殺傷力在瞬間爆發!!巨屍本來就被斬斷了一半的脖子立即再次遭受到了重創,腦袋直飛了出去。骨碌碌的滾動了七八米,撞到了旁邊的牆壁上。然後彈了回來。
巨屍開始痙攣性的抽搐,貌似很想爬起來,雙手瘋狂的扒拉,可是死死纏繞在腳上的長鞭限制住了他的行動力,並且從其行動的模式上也可以看得出來,它開始像是被掐掉了腦袋的蒼蠅那樣迷惘。
林封謹見到了這模樣。大步的走向了那一顆被斬下來的腦袋,然後毫無顧慮的翻檢審視,最後在這腦袋張大的嘴巴里面找到了一根針。
這根針的針尖剛剛刺出了上頜一點點,看起來就像是一小點很正常的淤血或者屍斑,不過還是被林封謹看到了。林封謹馬上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屍體的頭頂。在百會穴那裡發現了一個大一些的黑點。
他立即點了點頭,來自於那隻霸下的見識再次發揮出了作用。用一種很肯定的口吻道:
“不是煞屍,是人。“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將右手在衣服上揩抹乾淨-當然,是旁邊苦着臉的王鐵的衣服上。與此同時,林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與此同時,可以見到,在前殿當中的黑暗裡面,又出現了五六條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詭異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這些“人”看起來都和剛剛被斬掉腦袋的那一具巨屍類似。它們的共同點便是:都絕對不是活人。
可是林封謹那一句“是人”又是什麼意思?
時間:一個春寒料峭,雨絲綿綿的子夜。
地點:置身於伸手不見五指的詭異傝神廟當中,方圓幾十裡都是荒山野嶺。
事件:一名護衛神秘詭異失蹤,緊接着就遭受到了恐怖無比的活屍襲擊。
在這樣三大要素具備的環境裡面,很少有正常人可以維持戰力而不崩潰的。
可惜林封謹不是什麼正常人,所以,他可以很冷靜的分析局面,憑藉自己超乎想象的嗅覺和聽覺,找出其中的疑點。然後,自己在前面吸引暗藏起來的敵人注意力,林德卻已經悄然潛伏到了後面,抓住了要害。
若男人胯下那玩意兒和女人胸口那對玩意兒的要害。
所以一切都彷彿是若DVD攝錄機那樣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
正張牙舞爪撲向這邊的幾具活屍,立即詭異的僵硬,倒地,本來沉浸在黑暗當中的前殿,也很快被照耀的火光給晃明。林德押送着一名痛得臉色慘白,渾身上下不停顫抖的邋遢道士走了出來。
這名道士留着八字須,嘴角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身高不足一米五,擠眉弄眼的看起來就十分油滑奸詐,第一印象就令人聯想到老鼠蟑螂或者鼻涕之類的東西。不過再怎麼奸詐油滑的王八蛋,在面對林德那一把連重甲也可以輕易穿透的弩弓的時候,都會變得老老實實,服服帖帖。
尤其是這王八蛋的大腿上已經被釘上了一根弩箭之後。
“小,小,小人付英雄.....爺爺饒命啊!”這猥瑣邋遢道士一見到林封謹,便馬上跪下痛哭流涕的道:“小人不合豬油濛濛濛濛蒙了心,想要省些事情直接驅趕屍體來吃馬,順帶嚇跑各位撈些油水,幸虧各位實力高強,連油皮都沒有被碰傷半點,否則小人就是萬死莫贖了!”
這猥瑣道士居然是一個緊張起來就口吃的結巴,林封謹看了看倒伏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然後笑了笑道:
“普通的趕屍術,往往都是要以符咒爲引,牽魂鈴爲輔,才能夠讓屍體僵硬行走,夜間趕路。你居然可以用一根定魂針,引那些在野外遊蕩還沒有消散的野獸魂魄進入屍體當中,不僅可以趕路,而且還能夠驅使傷人,這樣的術法,應該是茅山嫡傳吧。”
“只不過,你既然學到了茅山嫡傳的驅鬼攝魄大術,又怎麼可能落魄到跑江湖趕屍,賺這種骯髒辛苦錢的地步呢?”
話說此時也確實有茅山書院,不過其主要用途還是給書生讀書,外加會灌輸一些道家的理念。
聽起來很難理解,不過想像成現在的少林寺投資開辦了一所綜合性大學就行了,不過也會從自己贊助的大學裡面找些適合的學生來練練易筋經之類的。
這猥瑣道士付英雄眼見得面前這位十分精明,並且見聞廣博,更是一口叫破了自己的來路,爲求活命,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將什麼事情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這廝本來是個江湖神棍,混混一流的,靠坑蒙拐騙爲生,不過世道艱難,也就只能勉強活命。
幾年前猥瑣付在一個破廟裡面遇到了一個道人--當然沒有發生什麼猥瑣付發善心救人,老道人傳授絕技的狗血橋段-見那道人身染重病,上吐下瀉,猥瑣付知道瘟疫的厲害,所以幹出了非常符合他本性的事情,那就是掉頭就跑。等到這道人死掉了以後跑去發死人財,結果找到了半個小冊子,從上面學到了一些半吊子術法,他的驅屍術也就是這麼來的。
林封謹眯縫起來了眼睛道:
“這麼說來,你趕屍過來的目的,第一是吃馬來供應屍體的血食,第二,則是打算把我們趕走好謀取些財物?”
付道士哭喪着臉道:
“是啊是啊,因爲遇到了雨水的關係,偏偏距離下一個義莊還遠,所以小人只能趕屍到這個臨時的歇腳地方來躲一躲,看到了後面的火光,還以爲是同行......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跑到了這裡來,結果我趕的屍體也有兩三天沒有吃血食了,嗅到了牲口的味道就發了狂,那一具夥長的屍體力大無窮,我第一個就彈壓不住........”
林封謹仔細的想了想,發覺面前這個猥瑣道士雖然油滑,卻也很怕死,所以現在講的應該都是真話,更重要的是,林封謹此時回憶之前的戰鬥場面,貌似那些活屍的目標確實是以馬匹優先的,只要不擋在它們的面前,那麼不會首先遭受攻擊。他沉思了一下道:
“照你這麼說,這一座傝神廟,現在已經變成了趕屍人的一個臨時據點了?”
“不是臨時。”猥瑣付哭喪着臉道:“我四年前開始跑這條線,那個時候就已經在這裡落過腳了。”
“這個說辭和黃老漢之前的話也對得上,他說兩年前在這裡躲雨,當地的硐人對這裡很是忌諱......”這個念頭從林封謹的腦海裡面掠過,然後他繼續詢問道:
“照你的說法,你是剛剛纔來到這裡不久的了?”
“是啊,是啊。”付英雄哭喪着臉連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