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暗部衆人本來以爲是依照陸九淵的性格,不狂打落水狗狠噴一陣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說出了這一番惺惺相惜的話來,心中的敵意頓時也去了很多,畢竟陸九淵本來就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和呂道子一戰也是衆目睽睽之下,光明磊落,令人挑不出什麼話來說,有的人甚至也生出了一種“老祖雖敗尤榮”的感覺。
這一戰打完之後,林封謹和陸九淵兩人看起來也是沒有了再戰之力,臉色都是慘青色的,卻是因爲他們對戰的人的神通特性有關。
與瘟疫相關的神通就是這樣,一旦與之對戰,非但是時間拖得越久就越是棘手,哪怕是你戰勝了敵人,戰後各種瘟毒疾病根本就極難驅散,若跗骨之蛆一般的滲入到了骨髓內臟當中,等閒難以恢復,還要讓你遭受病痛的折磨,等閒沒有幾個月是很難化解的。
甚至有不少被瘟疫神通打成了中度,重度傷勢的人,當場沒有死,後來卻是因爲傷勢導致體質下降,而死在了瘟疫神通的一系列後續症狀當中。
好在這一戰之前,東林書院就已經有所準備,事先就已經攜帶了不少針對性的丹藥,法寶而來,加上林封謹和陸九淵雖然重傷,卻還有陽明先生,周敦頤加上大儒張湯這三大巨頭在旁邊護持,所以也是無驚無險的回到了精舍當中。
在將一系列的瘟毒驅逐了之後,已經是深夜了,而陸九淵因爲完全都沒有御使護體真法,所以說還要驅毒更久,林封謹先是吃飯喝藥調養了一會兒。然後去找到了陽明先生道:
“弟子不才,想要去暗部一行。”
旁邊的人都吃了一驚道:
“現在?這麼晚了?”
倒是旁邊的張湯眼神一閃,略帶讚賞的道:
“有意思。”
林封謹淡淡的道:
“今天有陸師一展神威,宵小破膽,誰敢對我不利?我這一次前去之後也是以和爲貴,以交涉爲主,暗部中人的煊赫氣焰既然已經被挫折掉了大半。那麼現在我過去先禮後兵,應該能夠收到奇效的。”
“更重要的是,現在看起來,五德書院當中暗部很明顯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所以我去了之後甚至會什麼條件都不提,先送呂道子一顆療傷的丹藥再說!毫無疑問,呂道子這個人與郭璞之間,是有着根本上的分歧,有呂道子主持暗部的話。五德書院的內耗只有日益嚴重.......我和陸師白天的一戰,那是情勢所迫,不得不爲之,其實在無形當中乃是遂了郭璞之意的,因此,無論於公於私。我這一趟都是勢在必行!”
林封謹這番話說出來,衆人都是刮目相看,張湯更是含笑點頭道:
“果然不凡。”
王敬之也是微微點頭。不過卻是沉吟道:
“話雖然這樣說,但如今身在外面,不得不防,你和成武一起去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林封謹愣了愣,陽明先生忽然沉聲道:
“敬之!你也陪着一起去,到時候林封謹上前說話,你們遠遠的看着就可以了!須知道這裡是五德書院的地盤,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你們說。倘若明天早上我們發覺林封謹的屍體擺在了暗部門口怎麼辦?”
陽明先生的話一下子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假如是這樣的話......東林書院和暗部之間的開戰幾乎都是無法避免。而陽明先生雖然沒有具體說明,但是,能夠做這件事人卻只有一個。那就是貌似在坐山觀虎鬥的郭璞!
倘若郭璞真的有可能做這件事的話,那麼這個人真的是心有山川之險了,不過想一想這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能夠一手將五德書院帶入天下四大書院當中,並且現在還呈現成上升之勢的人,又怎麼可能單純?
而王成武,林封謹,王敬之三人聯袂前去的話,郭璞或許要殺他們不難,但是要悄無聲息,不露任何痕跡的殺死三個人並且嫁禍給暗部,那還是有相當大的難度的。一旦這種事情沒有十成把握,那麼其餘的人自然就不會犯傻。
當下計議已定了之後,林封謹三人便出外而去,有五德書院的人詢問的,便直接說是去暗部,這自然便有人通傳,不過也沒有人前去攔截。
未過多久,三人便來到了暗部的山門外,雖然這裡依然還是一副廢墟的模樣,不過林封謹還是依足了禮數,上前大聲道:
“東林門下弟子林封謹求見暗部各位真人。”
說實話,林封謹夤夜來訪,這幫暗部中人還是完全沒有料到的,因爲主心骨呂道子已經徹底的昏迷了過去,這幫人都是若羣龍無首一般的亂成了一團,而他們聽說了林封謹來訪以後,首先感覺到的是震驚,接下來的很多人都憤怒了,以爲林封謹是前來挑釁的,不過最後還是老成持重的人佔據了上風,達成了共識,便是想要聽一聽林封謹說些什麼?
未過多久,便有一名道人走了出來,這道人看起來雖然瘦弱矮小,但其肌膚都是呈現出來了古銅色,彷彿是用銅鐵澆築而成的,看着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乃是暗部刺組的無餘子,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林封謹淡淡的道:
“在下有一顆海王丹,若此時呂真人傷勢沉重的話,一定可以對傷勢有奇效,所以特來送藥。”
無餘子頓時一窒,他都是萬萬沒有想到林封謹居然會前來送藥,正在沉吟當中,林封謹卻很乾脆的道:
“我可以跟隨你進去,此丹服用後最多一刻鐘便可以奇效,暗部本來就是玩毒耍蠱的老祖宗,我豈敢玩什麼花樣班門弄斧?若是呂真人有什麼問題,在下陪葬了便是。”
無餘子別看一大把年紀,卻是個不擅長機變的人,左思右想也沒看出來林封謹有什麼破綻,便點了點頭道:
“好。”
說着便給林封謹丟了一顆規避瘴氣的丹藥過來道:
“服下跟我走。”
林封謹跟隨着無餘子走入到了暗部當中,一路上的彎彎繞繞自然不必多說,最後來到了暗部的議事堂當中,其餘的人都是格外吃驚,沒想到林封謹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前來!等到無餘子將林封謹的來意說明之後,林封謹二話不說,便將海王丹拿了出來遞給所有人驗看,下面頓時便是議論紛紛:
“此子當真是膽大包天了!”
“我看是有恃無恐!”
“不過這味藥倒真是神奇,裡面蘊藏着龐大的生命氣息。”
“並且此子居然敢說出陪葬的話出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
“老祖現在也是昏迷不醒,我覺得既然這個林封謹這麼有把握讓他在一刻鐘後醒來,那麼真的可以試一試。”
一番議論之後,還是決定讓呂道子服用海王丹,結果大概服用了海王丹也就是半袋煙的功夫,呂道子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嘔出了淤血,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林封謹。
雖然呂道子此時重傷,但是林封謹此時被他盯住,竟是有一種彷彿面對洪荒猛獸的感覺,那是發自內心的戰慄,可見其兇威之甚。
不過林封謹也是算得上見多識廣了,他之前在雲霧山當中的皇家獵場裡面遭遇的那詭異存在,雖是被壓制在了亙古的地眼當中,其脫困後的兇威比起呂道子來說,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詭異存在都經歷了,自然就是曾經滄海難爲水,所以此時見到了呂道子故意散發出來的壓制之後,也表現得很是淡定。
“見過呂真人。”
呂道子冷哼了一聲道:
“你半夜跑來想要做什麼?就是爲了送這顆丹藥麼?”
林封謹不卑不亢的道:
“就算是沒有晚輩這粒海王丹,呂真人你也必然是可以恢復得過來的,也就是多用一個月的時間來療傷而已,晚輩自然是不敢居功的,之所以這一次上門前來,還是想覺得呂真人這一脈的神通驚人,玄奧難測,實在是破解不了,請呂真人高擡貴手,放了我三位無辜的姨娘一馬。”
不管呂道子怎麼想,林封謹擺出這種低姿態來,旁邊的暗部中人聽起來還是頗爲順耳的,當然,倘若是一天之前林封謹說這些話,他們只會覺得哈哈大笑,不值一提。但是,現在的情勢卻是陸九淵連“瘟祖”呂道子也是打得重傷昏迷,暗部當中“七神”之一的烏山被林封謹悍然在正面決鬥當中格殺,並且都是在公平的一對一的戰鬥當中。林封謹此時說出來的這番話,頓時就令他們覺得面上有光了。
林封謹見到大部分人都沉默着不說話,估計只有少數人會出來反對,便又搶先一步道:
“其實我與暗部的諸位都並沒有什麼過節,就算是今日和烏山雲一戰,大家都是公平較量,我也沒有搞什麼鬼對吧?這樣吧,假如各位暗部的真人肯高擡貴手,不要難爲我的無辜家人,在下願意拿出二十萬兩銀子來購買解藥,就當是和諸位結了一個善緣了,前面的事情也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