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件事。林封謹很認真的看着東山羊道:“先生可否告知,他們是早就在前路上埋伏好了,還是說要從後方追趕而來。”
林封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從懷中取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只是珍珠的內部,卻有一絲一絲紫紅色的激烈氣息在不停的卷涌盪漾着,這珍珠乃是林封謹的妖命之力凝聚起來的,裡面的氣息便是龍氣!
此時哪怕是林封謹,要製作出來這麼一顆可以永久性使用的龍氣珠也是頗耗心力,堪比最好品質的蛟龍珠,而這東西對於風水堪輿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林封謹將這顆帶着龍氣的珍珠遞給了東山羊旁邊的隨從,尊敬的道:
“無論先生回答與否,這顆龍氣珠子都算是一點兒心意。”
東山羊默然了一會兒道:
“路在前方。”
說完這句話以後,東山羊轉身就走,其餘的人也是隨着他潮水也似的退得乾乾淨淨。
林封謹站在了原地,沉思了一會兒後便上馬向着前方奔馳了過去,大概奔馳了小半個時辰,途中也經過了好幾處市鎮,林封謹忽然在一處驛站前勒繮,眼角的餘光已經見到了驛站的門口旁邊畫着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三角形,便下馬大踏步走了過去,便有驛卒前來接待,林封謹坐在了桌邊忽然出聲道:
“近聽水無聲-給我倒一碗加鹽的龍井過來。”
那驛卒楞了楞以後卻不說話,躬身退走,然後等了一會兒就走了上來一名掌櫃的老人,躬身道:
“疑是地上霜-客人有什麼吩咐?”
林封謹丟了一張銀票出去道:
“我要在最快時間內知道陰無極,黃密,黃刑這三個人的資料,越詳細越好,你們什麼時候能給我?”
襄樊錢莊可以說是生意通行天下。其明處暗處的勢力加起來,早就形成了盤根錯結的巨大怪物,哪怕是在他國一樣如此,林封謹和襄樊錢莊也是有過深度合作,自然是知道了一些相關的內幕消息,象是這一處驛站,便是襄樊錢莊暗中的一處據點。
這老掌櫃的看了看林封謹拿出來的銀票,淡淡的道:
“客人希望什麼時候能拿到?”
林封謹道:
“當然是越快越好!”
老掌櫃道:
“最快的速度,是我們用特殊的法子向着上面求援,然後上面再將資料傳遞過來。客人若是急着趕路的話,那麼現在啓程,到我們五十里外的下一處據點裡面,你要的資料就在那裡等候着了,不過,倘若是這樣的話,客官還需要多付十倍的錢。”
林封謹剛剛丟出來的那張銀票可是三千兩的面額!額外多付十倍的錢,那麼就是三萬兩銀子!可見襄樊錢莊雖然是能做事情,但是敲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林封謹卻是不動聲色的掏了三萬兩的銀票出來道:
“我要在下一處據點看到這些資料。”
然後林封謹便上馬揚鞭而去,之前東山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路在前方”,那就是說追殺自己的人還在後面。自己只需要往前方一直逃,便有生機,在這種情況下,在後面斷後的林封謹居然過了這麼久都沒有被追上。可見東山羊前來插手的事情也是做得十分隱秘,對方也是一直被蒙在了鼓裡面。這樣的話,給林封謹留下了很充分的時間來進行逃亡。
在林封謹此時心中的盤算當中。自己能夠趕到五十里外的下一處據點,拿到三人資料的機率超過八成。而對方則主要是衝着自己來的,一旦自己落在後面斷後,竭力的拖延時間,自己家人逃走的機率就可以超過九成。
當然,這一戰對林封謹來說,也同樣是出道以來最爲兇險的一戰,自己孤立無援,五德書院的三大高手都是與東山羊同輩的追殺而至,並且還要拖延爭取足夠的時間!
這種事情簡直就彷彿是火中取栗,懸崖上走鋼絲一樣兇險,但是對於林封謹來說,這也是一個十分難得的錘鍊過程,一旦他能夠活下來,從陸九淵和王陽明處學到的東西就會徹底的融合在一起,再次精進!
林封謹再次疾馳出了五十里之後,胯下的馬兒已經是汗水淋漓,氣喘吁吁,象是他這麼策馬狂奔,普通的駿馬很容易就被跑廢掉了。而襄樊錢莊的這一處據點,乃是一個燒着老虎竈,賣茶水瓜子外加說書的茶社,見到了林封謹前來,便有小二迎上前去,將他讓到了後面,掌櫃的遞上了幾張薄紙,上面墨汁淋漓,全部都寫的是林封謹要的相關資料,言簡意賅的將這三個人的生平事蹟,家庭,特點都介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並且這些資料上面,也標註着很多東西,比如說是不能確認的,就寫的是聽說,能夠確認的,便寫着“可證”,林封謹也不是常人,有一目十行之能,他相信自己的資料同樣也是被收集了遞在這些人的面前。所以看着這些東西心中也是漸漸的沉了下去,因爲對方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
這時候,那名掌櫃則是又來到了林封謹的旁邊,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的道:
“先生乃是我們襄樊錢莊的貴賓,所以特地附送一個消息,烈日陰無極,大隱君黃密,小隱君黃刑已經動身,隨行還帶有近六七十名門徒中的精英弟子開始朝着這個方向追擊了過來,堪稱是獅子搏兔也盡全力,根據我們的分析,目標對象很有可能就是先生。假如先生留在這裡不動的話,那麼一個時辰後就會被追上。”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 多謝。”
很顯然,前來追擊的這些人絕對比馬匹奔馳的速度要快,他們都是修道中人,擁有神通,擁有各種各樣的趕路追擊方法,林封謹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發覺自己此時若是趕去與車隊匯合的話,那麼頂多也就只能多逃兩個時辰而已,但哪怕是日夜兼程抄近道,要逃出中唐的國界進入到北齊也是至少需要七個時辰的時間。
所以林封謹此時的唯一選擇便只有留下來,以身做餌來引誘對手追擊,在和他們周旋的同時爲自己的親人爭取足夠多的時間.......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但林封謹卻也是根本就沒有選擇!
因此,在明知自己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上以後,林封謹忍不住都望了望天空,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今天才是初八,倘若是十五的話,我活下來的機率還可以提升半層.......此時敵強我弱,天時也不在我方,唯一我能夠選擇的,那便是地利了,並且我還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來令對方有所忌憚,否則的話,時間越是推移,局面越是惡化!”
中唐國內以西京爲中心,一共修築出來了四條官道,分別通往東西南北四大方向,其名字以“經緯”的經來命名,被稱爲是東經,西經,南經,北經,因爲當時的“經”又是通假字的原因,所以往往就被叫成了東徑,西徑,南徑,北徑。
因爲中唐境內不象是南鄭那樣,乃是江南水鄉,河網密佈,因此很是依賴於地面上的運輸,這四條官道也彷彿是四條大動脈,支撐着中唐國內的商業和軍事用途,這四條官道當中,修築得最好的就是北徑,因爲在國防壓力上面,北齊對中唐來說是最有威脅的,所以北徑的通暢則是可以確保中唐的精銳府兵可以在第一時間最迅速的支援前線!
當朝的詩人胡云便記載:“西徑若砥,其直若矢。西徑上每隔十里,便會設置有食廬,可以提供飲食,每隔三十里有宿站,可以讓人進行住宿休息,每隔五十里就有市管,這裡面甚至可以進行交易。
道路失修,河川沒有橋樑在這個時代甚至是被認爲是亡國的象徵。所以在修築官道上有一系列的標準,在夯土的時候的器具都是統一的度量衡,並且利用石灰來穩定土壤,其單位爲“軌”,每軌的寬度爲兩米,北徑和西徑的寬度都是九軌,南徑和東徑寬五軌。
官道有粗有細,就彷彿是現在的國家級高速公路,省級高速公路那樣,依次也是分爲了五個級別,路,道,塗,圳,細,這五個級別的道路代表不同的寬度,路的寬度是三軌,意思就是可以容三輛馬車同時通過,道則是兩軌,途的寬度則是一軌,圳可以勉強通行牛車,而細則是可以走馬的小路。
此時林封謹則是來到了距離北徑大概四十里外的一條官道上,這裡應該是當地的府縣修建的,寬度大概是在兩軌的級別,這裡白天也是十分繁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過在這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連夜趕路的終究還是不多,一旦天黑就冷清了下來。
何況林封謹此時的位置也經過了精心選擇,道路的左邊是一片亂葬崗,老鴰的聲音叫着令人寒毛直豎,道路的右邊則是大片的樹林,這樹林也沒有什麼成材的樹木,歪脖子樹,氣死風,槐樹等等的雜七雜八的長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估計大白天陽光都透不進去,更不要說是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