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儀式在往水中投入第一隻烤好的雞的時候達到了高潮的部分,不知道什麼時候,江面上已經開始多出來了一層一層的雲霧將江面鎖住,而那隻雞根本沒有落到水面,便響起了“嘩啦”一聲的水響,然後便消失不見,只是水面上卻蕩起了劇烈的漣漪。
緊接着便是烤好的豬,牛,羊一頭一頭的被拋了下去,水面上的浪花紛紛洶涌激盪,旁邊的圍觀的人都是傳來了一陣一陣的驚呼聲,霧氣綿綿,他們只能看見水中有巨大的黑影縱橫蜿蜒,江水瘋狂激盪,那些烤好的牛羊完全就彷彿是被拋落到了無底洞當中,根本還沒落水就有巨浪涌過,然後消失不見。
這場祭祀整整持續了接近一個時辰,最後的高潮出現在了李虎站到了松風臺上請求河神保佑風調雨順的時候,最震撼的事情出現,五頭巨蛇同時昂起了頭伸出水面,同時點了點頭,然後激起來了滔天的浪花和水霧消逝而去,這樣刺激的事情令周圍的民衆都瘋狂的喊叫了起來。人心在此時得到了最大的舒緩,昨天夜晚的緊張和傷痛都被取而代之了。
毫無疑問,祭祀很成功,民衆是被愚弄了,而李虎的盟友們也見識到了他露出來的一部分潛在實力,毫無疑問,若是在水上交戰,李虎請來這些巨蛇幫忙的話,要弄沉拱翻船隻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這就已經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了。
但是,林封謹的臉色卻是難看得可以擠出水來,爲什麼?因爲他剛剛拿到了李府的管家陪着笑拿過來的清單.......
唔,具體的來說,是關於這次祭祀耗費掉的牲口的清單。
十一頭牛,
二十頭羊,
五十五口豬,
雞鴨鵝共計三百一十七隻。
看到了這個數據,林封謹忍不住眼前一黑,忽然想起了當年和老賤人敖液達成交易時候。那傢伙的無恥嘴臉啊!那一抹似乎怎麼也掩蓋不去的得意淫笑。
“我幹你孃啊!你們這傲氏一族究竟是蛇還是豬啊,這麼能吃!人說龍性好淫,難道敖液你個老東西年輕的時候專好母豬這一口,所以子孫都如此的能吃??”
林封謹悲憤的計算了一下,而且這樣的消耗還還只是一頓飯啊一頓飯!自己之前覺得野豬的胃口已經非常驚人了,現在看起來,這廝和它們一比,便秀氣得彷彿是個正在節食減肥的小女孩了。
最後林封謹悲哀的發覺,若是要給這些吃貨傢伙管飽的話,自己跑一趟的十分之一利潤都得搭進去!更令人感覺到無可奈何的是。這合約還根本沒辦法撕毀的。林封謹可以對人耍無賴。但是對敖液那老成精了的傢伙耍無賴,卻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
“不行,一定要將這幫混蛋身上的剩餘價值給榨乾!”林封謹咬牙切齒的道。
這時候,已經撐到快不行了。只能逆水猛遊消食的幾頭敖家妖蟒忽然打了個寒噤,它們本來正在津津有味的討論着究竟是哪種食物最好,目前的分歧就在於烤豬和烤雞上,這個寒噤一下子就將它們打得有些惶恐,忍不住道:
“咱們今天是不是吃得太多了點?”
“是啊,我看那個林公子的臉色很不好看啊。”
“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吃這麼飽過。”
“當然了,我也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
“他們還拋了幾壇酒下來呢,我咬碎了一罈喝了。感覺真好。蟒五搶酒搶得最多!”
“喂喂喂,你們當時都在爭着搶拋下來的烤雞好嗎?”
“烤雞好吃啊!我以前吃的野雞總是有一股騷味兒和死味兒,這一次香噴噴的,太好吃了。”
“烤豬好吃一些吧?”
“烤雞!”
“烤豬。”
祭祀儀式弄完了以後,林封謹又將之後要坐鎮船隊的老包叫了來。他是可以確定忠心的林家管事裡面唯一有水運經驗的人,沒有什麼才華天賦,不過林家現在也不需要有什麼開拓精神才華橫溢的人,能夠按部就班忠心耿耿做事的人就足夠了。
林封謹帶着老包去了江邊,然後告訴他無論看到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大驚小怪,最後吹了一聲口哨,然後,雖然已經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的老包一下子就面如土色蹬蹬蹬的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
江中波濤洶涌,五個巨大的蛇頭從水裡面“嘩啦”一聲探出了腦袋來,好奇的望向了這邊。林封謹笑了笑,等老包定了定神,然後給他灌了幾口酒以後便道: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以後的合夥同伴。”
老包都是嚇得魂不附體的道:
“合......合夥同伴?”
林封謹笑了笑道:
“沒錯,咱們以後要跑鄣郡上茂到北方這條線,走的乃是海路,風大浪急,還有海匪盜賊之類的,稍微不注意那就是血本無歸,不找點合夥同伴護送一下安全那怎麼行?”
老包結結巴巴的道:
“這些蛟龍爺爺就是咱們的合夥同伴嗎?”
林封謹道:
“沒錯,以後你就直接和它們打交道了,這些傢伙其實是很好說話的,只要按時給它們送上祭品,那麼就可以保證我們的船隻安全,更是可以規避風雨。”
接下來爲了消除老包的恐懼情緒,林封謹便帶他去近距離與敖家的這幾條妖蟒接觸,先看,然後去觸碰,最後甚至可以坐在蛇背上游一程,恐懼源於未知,當老包確定了這幾頭“蛟龍爺爺”吃得很飽,並且鍾愛洗剝乾淨的燒烤豬羊雞鴨,對人肉無愛以後,他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心中更是涌起了狂喜。
“是啊,自己爲什麼要害怕?這蛟龍爺爺是站在咱們這邊的!以後害怕的就應該是那些想打咱們船隻主意的王八蛋了。”
所以老包很快就進入了角色,他卻是個柔和性格,伺候人慣了的,林封謹本來說帶他來見見就好,以後讓他慢慢的消除恐懼,誰知道隔了不久,老包就笑眯眯的和這五頭蛇妖主動交流了起來,而老包還是揚州人,揚州最著名的就是修腳功夫,他也是做過一點,便主動替它們修剪鱗片,刮掉身上的一些水鏽啊,寄生的苔蘚之類的東西。
這些敖家的子弟被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居然都一條條的吃飽喝足了,露出了龐大的身軀,爬到了江岸上翻着白肚皮曬太陽,彷彿是死蛇一樣的造型,而老包則是笑眯眯的服侍這些蛇大爺,順帶和他們拉家常,應該是很快就能與之混熟了。林封謹說要走,老包反而不走了,就說機會難得自己再呆一會兒,公子先走。
其實老包適應得這樣快,和軍隊裡面的將領喜歡拿妖怪當坐騎也是有很大的關係,尤其是之前李堅一國君王的身份都是以擁有妖騎爲榮的話,更是將社會風氣帶動了起來。使得普通的民衆對妖怪的情緒也並非是一味懼怕的。
見到了老包如此積極投身於自己的新事業當中,林封謹也不能去澆滅別人的積極性吧,最後無奈之下,林封謹將一個骨哨拿了出來,交給了老包,這玩意兒卻是敖家出產的,乃是用一種蛇類的尾骨磨製而成,相當於是某種聯繫工具。
敖氏家族在當地有河神的稱呼,村民一旦有獻祭的心思和意圖,就吹動這個骨哨,敖家子孫就可以聽到了。至於老包和這幾條妖蟒的交流更是不在話下,蟒五是可以直接說話的,其餘的兩條妖蟒也可以從精神意識上打開連接通道進行交流,雖然這樣會耗費精神。
等回到了軍營當中以後,林封謹剛剛休息了一下,外面就說是有客來拜,他撩開了營帳一看,卻見到李虎帶着十餘名衛士在外面,卻是沒有別的人。林封謹急忙將人讓了進來,口中道:
“你怎麼來了?有事情叫個人遞話過來不就好了嗎?”
李虎喝令讓手下的一干鐵衛退開到十丈外,任何接近軍帳的人都是殺無赦,等到外面被清空了以後這才放鬆了下來,低聲道:
“別的事情我可以叫人,這件事卻是我必須要親自前來的。”
林封謹奇道:
“什麼事情需要弄得那麼鄭重?”
李虎壓低了聲音對着林封謹道:
“我剛剛收到了可靠的消息,張驚鴻正在鄣郡!”
“張驚鴻........?”林封謹已經有些淡忘這些名字了,似乎覺得很是熟悉,但一時間卻又無法將其在腦海裡面對號入座。
李虎便低聲道:
“少爺還記得當年發賣會上那塊龍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