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金德曼手中的酒杯落地,道:“郭業已死?”
金庾信道:“應該是真的,郭業被大仲象圍在了加屍城,不得已之下,只能坐着加屍人的船隻連夜逃走。結果運氣不好,船隊在海上遇到了颶風,秦國公不幸遇難。”
“是我害死了他。”金德曼喃喃地說道。
“此乃天災,關您什麼事?”
“是天災也是人禍。想當初大唐攻伐高句麗,曾經要求新羅信守盟約,共同出兵。結果咱們卻是出工不出力。要不是如此,恐怕高句麗都已經亡國了。秦國公又何必犯險渡海?”
“原來咱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大唐如果滅掉了高句麗和百濟,接下來恐怕就會對新羅不利。所以,最好是大唐和高句麗拼個兩敗俱傷,咱們新羅漁翁得利。至於郭業之死,可不是咱們的本意。”
金德曼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想當初秦國公可是給新羅解了亡國之危,如今咱們卻……總而言之,是咱們對不起郭業,還有我那個可憐的妹妹。”
金庾信嘆了口氣道:“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對不起什麼的,也沒什麼用了。”
“不,有用!”金德曼咬着牙,道:“我要給郭業報仇!”
金庾信苦笑道:“報仇?怎麼報?難道咱們還能找海神爺的麻煩?”
“當然不是找海神的麻煩。”金德曼道:“秦國公之死的罪魁禍首,還是高句麗人。要不是他們逼迫甚急,郭業也就不會坐加屍人的船了。不坐加屍人的船,也就不會葬身大海。”
“您要徵高句麗?不行!不行!”金庾信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道:“那可不成。這件事我決不同意。”
“急什麼?我又不是要和高句麗決戰,只能零敲碎打而已。”
“什麼意思?”
“經過這麼一場大戰,高句麗雖勝猶敗,想必會實力大跌。咱們這就不斷派兵襲擾,讓他不能及時恢復元氣。”
“這……也好。不知大唐下一次東征是什麼時候,現在不斷給高句麗放血,對咱們新羅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金德曼抿了抿嘴脣,道:“那就有勞國仙大人領兵出征了。”
“敢不從命!”
……
……
水口城。
郭業葬身魚腹的消息傳來,頓時全城一片哭聲。
議事廳內,有要求發兵爲秦國公報仇的,有要求全城縞素爲秦國公披麻戴孝的,甚至還有要求派船打撈秦國公遺體的……吵吵嚷嚷,亂成了一團。
“別喊了,別喊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你們這些主意都不靠譜!”城主刀嚴朗眉頭緊皺,厲聲喝道。
“……”人羣頓時安靜下來。
副城主卯少宏道:“大哥,秦國公對咱們卯金刀三姓有救命之恩。現在他不幸葬身大海,咱們若是不有所表示,那還算是個人嗎?”
“我說不表示了嗎?問題是,看看你們出的那些餿主意,哪條靠譜了?”
他說道:“什麼全城縞素披麻戴孝?胡說八道!秦國公被魚吃了,誰看見啦?”
卯少宏道:“雖然沒看見秦國公葬身魚腹,但他的座船傾覆,卻是無數人親眼所見。”
“那又如何?秦國公那麼大的本事,就一定會淹死?誰告訴你秦國公不會游泳的?誰告訴你,他就沒有可能被人救起來?你們現在給他披麻戴孝,那不是咒他死嗎?真是太荒唐了。”
“呃……那咱們去出事的地方,撈……撈人,這總沒錯吧?”
“雖然算不上錯,但也用處不大。秦國公要是沒死,現在肯定被人救了。他要是真的……那個不大走運,這麼長的時間,也不知會被衝到哪去了。派船過去,沒什麼實際意義。”
“出兵給秦國公報仇?”
“那就更不靠譜了!我知道你們想找高句麗的麻煩,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咱們水口城的實力,可惹不起高句麗。真把淵男建惹火了,咱們水口城也就完了!”
卯少宏恨聲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就這麼算了?咱們水口城的爺們也太窩囊了吧。”
刀嚴朗道:“話不能那麼說,秦國公對咱們有大恩。現在他落到這個田地,我們肯定要幫他報仇。但是這個報仇,可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打打殺殺的非咱們水口城所長。”
“您的意思是……”
“發揚咱們錢多的優勢,給淵男建找麻煩!”
“您是說僱刺客暗殺?”
“那當然不是了,我還沒那麼下作。我來問你,現如今高句麗最大的危機是什麼?”
“呃……恐怕是糧食不足。所謂大兵之後必有大災是也。”
“正是這個道理。咱們就用錢財,給這個大災再加上一把火。從明天開始,你就帶着族人扮作商人進入高句麗境內,高價收購糧食。等到了明年春天,就有淵男建受的了。”
卯少宏聞言眉飛色舞,道:“得令!大哥,您真是高!”
……
……
與此同時,漢城、契丹兩國也得到了郭業已然不幸的消息,紛紛開始出兵討伐淵男建。
當然,大家都知道高句麗的堅城不好對付,所以只是不斷派出騎兵襲擾,火燒糧田。
這下子還真是打到淵男建的七寸上了,眼見着明年春天的一場大饑荒就在眼前,淵男建真是坐臥不安。
他甚至有一個想法??幸虧當初沒把郭業抓住處死,要不然那些國家的報復豈不要厲害上十倍?高句麗人能頂得住嗎?
……
……
郭業出事,攪動了東亞風雲。他作爲當事人,卻是一無所知。
當日大雨滂沱,狂風怒卷。加屍人船隻的質量實在不咋樣,最終害得他坐船傾覆。儘管郭業有刀槍不入的異能護身,但對於大水卻沒有什麼抵抗力。
嗆了幾口海水之後,郭業就暈了過去。等他再次幽幽醒轉的時候,直感覺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連坐都坐不起來。
勉強擡起手來,入目的卻是粗布做成的衣服。
郭業暗暗琢磨,我有刀槍不入的異能在身,怎麼會渾身無力?這身衣服也很明顯不是我原來的穿戴之物!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又一次穿越了?
吱扭扭~
咣噹~
一個開門關門的聲音傳來,緊着着就是腳步聲聲。很快地,一個宜嗔宜喜的面龐,映入了郭業的眼簾。
唰!
二人四目相對。
“啊?你醒了?”一個少婦驚喜地叫道。
郭業點了點頭,道:“是的,您……我……”
“哦,你還不知道吧?是奴家救了你,當時你被海水衝上岸來,奴家見你還有口氣,就把你背入了家中。”
“原來如此,多謝小娘子的救命之恩。”郭業掙扎着要站起來行禮,卻是渾身無力。
那少婦嫣然一笑,趕緊把他扶住了,道:“別動,你剛醒了身子還弱,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養身體。至於奴家的救命之恩,有你報答的時候。”
郭業心下稍安,又問道:“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哎呦,那時間可不短了,粗略算來,大概有三個月左右。”
“這麼久?”
少婦媚眼如絲,道:“是呀,這三個月奴家餵你吃的,給你擦洗身子,可是累得不輕。幸虧天可憐見,你終於醒了。”
“多謝小娘子。”
話說到這裡,郭業心下稍安。這麼說來,自己渾身無力,應該是長期臥牀所致。身上的粗布衣衫,肯定也是被她換的。
再次穿越的可能性不大。
爲了確認心中的猜測,他小心翼翼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道:“呃……這裡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