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十年生死兩茫茫】

“你……你,怎麼會是你?”旋幾的嘴脣不停的在顫抖着,他那原本溫和的目光,此時全數被無措所代替着,被他這樣的表情弄的不解,荊離擡起眼眸望着救下自已的人,她也不由的一怔,那男子一身的白衣,臉色冷清,一頭烏絲隨意的披在肩頭,成熟着冰冷,不是妙妃又會是誰?

“你……你怎麼會來這兒?”穩重如荊離者,在看到妙妃的時候,也不由的有些目瞪口呆,依在他懷中的身子也沒有動,而他的大手更是半摟着她的纖腰,兩個人對望着,說不出的曖昧。

這樣的場景看到了旋幾的眼中,他不由的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冷然的道:“若是旋幾沒有記錯,妙妃你應該是前朝的皇妃,是這位大荊陛下的父妃吧?光天化日之下,摟抱自然,簡直是放|蕩至極,十年未見,你與從前當真是不一樣了。”

他的話一說完,所有的人都有些怔神,任誰也想不到,那麼溫和的人,如同春風一樣的人兒,竟然會說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來。妙妃也不惱,只是不着痕跡的放開了荊離,來到了一刀的身邊,將一顆藥塞到了他的口中,伸手扶着他起來,之後他便對着衆人道:“皇上,您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們回去吧。”

“回去?”荊離一愣,有些猶豫的望了一眼旋幾,然後在看了看再一次爲自已受傷的一刀,真的不願意即將要得知的一切,卻又突然間的與自已擦肩而過,他的猶豫看在了妙妃的眼中,他微微的一笑,輕聲的道:“你要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這麼艱辛的來到了大齊,所來你所爲的就是這個?”

“你……你知道?”荊離微皺了眉頭,擡眸對上了妙妃的眼眸,妙妃較往日要愛笑了許多,他默然的點了點頭道:“你不是一直在苦苦的尋覓大巫師嗎?我就是!”

“你就是?”與荊離一同不敢置信開口的還有周智超等人,衆人全都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來看着他,妙妃只是一笑,也不解釋,轉過了頭望着旋幾道:“旋幾,十年未見,今日難得碰到了親兄弟,你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嗎?”

妙妃帶着笑意的聲音卻沒有半點的溫暖,但凡有心之人,輕易的就可以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許的冷意。旋幾的身子微怔,默默的擡手,取下了臉上的頭套。這是一個與妙妃竟然像了近九成的容顏,只是那臉上歲月的痕跡稍淡了點,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他拿下了頭套,望着衆人道:“你也說是親兄弟,既然來了,何不飲一杯茶水在走,若不是豈不是顯示着我沒有待客之道?”

“那就打擾了。”妙妃竟然沒有拒絕?荊離的神色漸漸的也恢復了正常,她回過了身子去探視了一下一刀,任由兩個人客套着,不多時,只聽旋幾輕聲道:“婉兮,來客人了!備茶。”

“是!”一個溫潤輕柔的聲音響起,未見其人只聞其聲,但是從那聲音上就能聽出來,此人應該是一個柔美的人兒吧?

旋幾轉過了身子,帶着往花海中走去,衆人看到妙妃跟了上去,自然也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穿過了大概有幾里路的花海,這纔來到了一個籬笆小院裡,嫋嫋的炊煙從茅屋的煙囪裡升起,由濃轉淡,漸漸的消失在空中。

茅屋的前院種了各式的蔬菜,有一個美婦正在院落的石桌上備着茶,但是當衆人走到了這裡的時候,心中卻仍然不敢有半點的放鬆,那原本一問一答的話在幾里路之外,這女子在此沏茶已有一點時間,那麼她怎麼會聽的這麼遠?這不由的讓大家奇怪,同時在心中也升起了一種驚懼。

荊離坐了下來,無意中的一個回眸,竟然看到了立在茅屋門邊的文博。她的神色一怔,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望着他,文博也這樣回望着她,半晌他猶豫了再三,然後一步一步的像着她走了過來,在荊離的身邊站定身子,然後用那一雙盛滿了哀傷的大眼晴直直的望着荊離道:“皇姐,您還是不肯放過紅顏嗎?”

知她誤會了自已,可是不知爲何荊離在衆人的面前卻不想解釋半句,只是轉過了臉沒有在看他。旋幾淡然的一笑,也撩袍入座,輕聲的道:“文博公子,您先進去陪陪主人吧,在我這毒蠍谷中,還沒有人能動了的你們半根毫毛。”

說的話語雖然淡淡柔柔的,但是眼中的堅定,還有那管定了這事的口氣,都不由的讓衆人緊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不約而同的向着荊離望了過去,荊離的身子微頓,擡眸對着衆人一笑道:“不用看朕,朕今日來到這兒,只爲解惑,其它的朕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這麼說……就代表她肯放過自已?文博立刻激動起來,彎身抓住了荊離的纖手,顫聲的道:“皇姐,謝謝你……謝謝!”

除了感謝文博真的不知道還能在說些什麼,他自已是大荊國的皇子,他的使命就是和親!然後就是保護和遵守着兩國的和平!原本他應該一心一意的對待齊皇!可是自已卻背叛齊皇,背叛了母皇的期待,若說一開始和紅顏一起是被迫,那麼現在……

他應該要受到懲罰的,他知道!可是沒有想到荊離竟然成全了自已,感動在胸口澎湃,荊離看着他激動的神色,心中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想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道:“去吧!只要你幸福,只要紅顏不在出來禍亂世人,朕祝福你。”

“多謝皇姐!”文博強行的壓抑住了眼底的熱意,他恭身一禮,然後往屋中走去,相較於之前的那種神情,現在的他連腳步都變的輕鬆了許多,荊離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看到了這一暮,旋幾的態度纔算好一點,他伸手一揮,邊上的女子立刻退了下來,荊離不由的暗自驚訝,從旋幾和婉兮的相處上看,兩個人應該是一個戀人,可是在這個女爲尊男爲婢的世界中,那女子竟然心甘情願的做着他背後的女人,不得不讓荊離刮目相看。

這時又只餘下了他們幾個人,旋幾望着荊離,眼底有着一份瞭然道:“荊國陛下,您有何惑讓我來解?說吧?”

“呃!”突然間面對這麼多人,荊離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她舔了舔嘴脣,略略的想了想這才鼓起了勇氣輕聲的道:“朕來此地見你,只不過是想知道一件事情,聽說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可以穿越過去和未來,可是真的?”

從腰間掏出了月亮石還有彩月奇玉!將這兩樣東西放在石桌上,荊離擡眸望着衆人,可誰知旋幾和妙妃的臉色頓時一變,在同時兩個人一同伸手,欲搶這兩樣東西,卻不想妙妃拿到了彩月奇玉,而旋幾卻握住了月亮石。兩個人對視着,眼中時而冰冷又時而激動,對於兩個人這樣的轉變,荊離不耐的開口道:“到底是不是?”

她那懊惱的聲音驚回了兩個人的思緒,兩個人這才靜了下來,可是誰也沒有要放開手中東西的打算,荊離望了望妙妃道:“這彩月奇玉原本就是你給朕的,你還沒有看夠啊?搶在手中。”

說着她一伸手拿過了此玉,然後又將手伸到了旋幾的面前道:“朕來是求你解惑的,不是給你送東西的,拿來!”

旋幾的眼中有着一絲猶豫,但是最終還是伸手還給了荊離,只是在此同時,他淡淡的開口道:“怪不得所有的人都中毒了,獨獨你沒有事。你帶着奇玉在身,就算是何毒也傷不了你的身。我剛剛也一直奇怪,綠蠍和紅線爲何不敢靠近你的身邊,原來是因爲月亮石的力量!”

“這塊石頭?有什麼力量?”荊離不以爲然的對着光看了看,仍然沒有發現有何不同,除了在月光下會散着強烈的光芒之外,平時看起來也就是一塊普通的黑石頭,沒有半點起眼的地方。

妙妃也不語,旋幾卻鄙夷的開口道:“巫族被滅之時,傳氏之玉也隨着丟失了,我一直認爲是在巫族王子的手中,卻不想這玉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上,十年不見,物是人非,當年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你與王子竟然忘了世仇,全數進了皇宮侍伺那荊國的先皇,但是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您們可曾想過自已的身份?聽說你還與皇后鬥寵,最後皇后慘死在你的手中,原本你們應該是世仇,可是卻不想你們親密的如同愛人那般……”

世仇!皇后鬥寵!荊離雖然早就知道了些許這樣的沉年舊事,此時聽起來也不由的心中微涼,她擡眸望了一眼妙妃,但見他面色不改,只是冷然的面對旋幾有意的挑撥,淡淡的道:“我們錯在愛上了同一個女人,但是他永遠是我的好兄弟。說起了巫族的滅亡,似乎不是荊皇一個人所爲吧?你我明明都記得,是大荊和大齊的戰爭殃及了巫族,按理說若荊國是巫族的仇人,那麼齊國也不能免了責任,但是旋幾不是一樣和大齊國的公主打的火熱?婉兮,就是傳說與你私奔的齊國九公主吧?”

妙妃的話夠狠,直接的堵住了旋幾的嘴,在他溫和的眼中也浮起了一層冰冷,兩個人對視着,有着恨意和親情的糾結,荊離終是忍不住了,伸手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冷然的道:“你們鬧夠了沒有?我只是想知道,用彩月奇玉和月亮石是不是真的能回到過去?如何回去?”

兩個人被猛然的推開。半晌後都沒有說話,荊離的目光微微的眯了起來,這時那妙妃才輕聲的道:“是可以回到過去,彩月奇玉和月亮石催動的方法就是月亮,每四年一度的月圓中秋之夜,就是催動的最佳時機,但是還少一樣東西,天之血!”

“天之血?是何物?”荊離頓住了,她沒有想到會這麼麻煩,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當真是這麼容易的話,那人人擁有了這個都可以回到過去了,彩月奇玉和月亮石,必定在天下又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妙妃嘆息了一聲道:“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曾經皇上您一直問我彩月奇玉的來歷,我不說是不想回憶起過去的種種,那兄弟相殘,那滅族之痛,都不是我能回憶的起的!每每午夜夢迴,那一暮總在我的眼前晃着,我也曾想過用彩月奇玉和月亮石回到過去,挽救一切,但是因爲不知道天之血爲何物,最終歷時幾年,還是放棄了。”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天之血的來歷嗎?”那原本一顆火熱的心,頓時被蒙上了一層涼意,旋幾笑了笑道:“荊國陛下一直在尋找大巫師,其實大巫師不是隻有一個人,而是一個族氏,當初紅顏也是有着你的誤解,纔會將給關到了地牢中,但是後來她知道了真相,便放了我,我與婉兮來到了毒蠍谷,安靜的生活着。”

“她關的了一個巫師,關不了所有的,照你們這麼說……除了你們兩個是巫族的人以外,那麼司塵也是?”

“是的!”旋幾輕應了一聲道:“司塵也是巫族的人,包括給你月亮石的人,她一定也是巫族的人,現在巫族的人散落在四方,已經很難在聚到一起了,巫族原本是神抵,只是被世人誤解了,但是巫族的人都會生活在離神最近的地方,所以寺院便成了自已一生的歸宿。”

“原來是這樣!”荊離頗有些惋惜的輕語了一句,茫然的道:“難道這個世上當真就沒有天之血嗎?而天之血到底又是一個什麼東西,你們可知道?”

“這……”妙妃略一猶豫了一下,目光望向了旋幾,旋幾溫和的目光中也浮起了一層迷惑的道:“大巫師天生通靈,可以開天眼爲別人預示一切,但是卻獨獨對天之血迷惑不解,傳說天之血是隻有天使者纔有,但是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爲天使者。”

“天使者?”荊離不懂,但是心中卻隱隱的更加不安起來,旋幾點了點頭,輕聲的道:“是的,天使者!就是上天派來的人,據巫族的先祖遺書上記載,若百年前巫族並不存在,巫族的創始人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聽說她來自另一個國度,那裡沒有戰爭只有和平的地方,她天生通靈,想要挽求衆生,便用自已的鮮血沾着兩塊石頭洗盡事人,可是最後失敗了,但是染了血的兩塊石頭都產生了靈性,三者合一在加上月亮的催動,便可以回到過去,當初先祖也就是對天下的貪婪心灰意冷,才絕意回去的。”

“回去?你們的意思是說……巫族的先祖並不是死了,而是回去了?她回了哪裡?她的國度是叫什麼地方?那個遺書上有寫嗎?遺書在什麼地方?”荊離頓時激動起來,伸手一手一個的握住了妙妃和旋幾,口氣急切的讓人不安,旋幾不知道荊離爲什麼激動,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他努力的揮開了她的手,活動了一下自已的手腕。

妙妃見她這樣,心中也不由的一驚,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皇上,您莫急,巫族的先祖是不是回去了誰也不知道,只是在月圓之夜憑空的消失了,從此只留下關於她的傳說,她要去那裡,她要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猜測的到。”

“原來是這樣!”妙妃的解釋也稍稍的安撫了荊離激動的心,她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原來是天之血竟然是這個,那麼自已會是天使者嗎?那巫族的先祖是自已的同類嗎?心中各種思緒齊涌心頭,使荊離的臉色急劇多變,神色複雜的讓所有的人不安。

旋幾不解的望着衆人,衆人也一同望着荊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虛弱且強勢的聲音硬|插了進來,她冷冷的道:“什麼大巫師,什麼巫族,全都是騙人的東西,當初也是這個大巫師說的,本公主的佳機就在近日,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紅顏千等萬等的佳機,竟然是天要亡我!”

隨着她不滿的聲音,衆人轉頭望了過去,只見文博擔心的扶着紅顏一步一步從房中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無措的婉兮,正滿面無奈的望着旋幾,旋幾對她微微至意,好似是讓她安心之類的,她這才向着旋幾走過來,輕依在他身邊,乖巧的看不出她竟是一個尊重公主的身份。

紅顏坐到了荊離的一邊,冷目依然望着旋幾,旋幾隻是溫和的笑了笑道:“我曾經的全話是公主的險機和佳機將同時出現,只要把握得當,便可一舉成功!”

“說的好,說的可真好啊!動一處則牽全身,只要我一動便是險機了,何曾要你來提醒我?騙子!”輕啐了一口,紅顏仍爲自已苦心經營的一切,到最後卻全然的毀了而心痛着。我旋幾的眼中染起了一絲涼意,婉兮不安的摟着旋幾的脖子,旋幾的身子這才逐漸的放鬆下來,可是紅顏並沒有就此作罷,而是冷冷的道:“你定是恨我軟禁了你幾年,所以拿這事來抱負我,是不?”

“旋幾沒有這個意思,也從不說謊,若是你屏去高傲,細分局式,你也會不難的發現荊國退兵只是假像!想到宋國公一生爲將,身邊怎麼可能說沒兵就沒兵了,她是老了,可也正是因爲她的老,她纔夠狠夠毒,你終究是鬥不過她的。”

旋幾的話看似輕柔,但是字字都如針尖似的一下一下的紮在紅顏的心頭,她的臉驀然的變冷了,轉過了頭望着荊離的目光也很冰冷,她咬牙道:“我不會忘記,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荊離不語,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紅顏在說什麼一般,她沉在自已的思緒中無法自拔,身邊的一切都漸漸的遠離她的神思,紅顏見她不理會自已,更加的生氣,蹭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卻因牽動了傷口而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她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過荊離,冷聲的道:“你有種,你有種……”

“公主,公主!”文博驚慌的跟了上去,衆人一陣默然,荊離卻也跟着突然間的站起了身子,目光掃過了衆人,然後輕聲的道:“我們在這裡也已經打擾夠久的了,多謝大巫師爲朕解惑,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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