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極爲重要的事兒,當着十風離墨的面兒卻是一個字兒都不能說出口的事兒,不然風離墨不會有如此舉動。
到底是什麼事兒……?顧小婉絞盡腦汁的想着,只一刻的功夫,顧小婉額頭已然冒出一排冷汗,手心兒裡更是溼漉漉的,黏黏攥着難受。
“顧小婉小姐,看你面色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風離墨突然沉着聲音,開口說道。
“我……那個,這裡似乎有點兒冷”顧小婉深深的看了風離墨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她知道,在這個時候,風離墨不會無緣無故突然這樣問,這其中必定藏着什麼隱情。
“來人,倒些熱茶過來”十風離墨說道。
話音兒剛落,立馬有夥計跑過來,端上茶壺茶杯,伺候着將冒着熱氣的茶水,倒進各人面前的茶杯中。
“小婉,喝點兒熱茶會舒服些”十風離墨說着,將顧小婉面前的茶杯,向着她的跟前輕輕挪了挪。
顧小婉只得低頭端起茶杯,看着褐色茶水,還有上面飄着的兩片茶葉,隨着熱氣升騰,微微吹着氣。
手中茶杯溫熱,暖着顧小婉的手心,耳畔只聽得一陣腳步聲起,透過一層熱氣望去,朦朧之間正是慕容雪攜着一個老者,盈盈走上戲臺。
剛剛還在嚷嚷着要聽曲兒的十風離墨,眼眸卻只落在顧小婉的身上,對戲臺上的慕容雪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
低下的小廝走到戲臺前,示意慕容雪開始。
也就在這時,十風離墨向着顧小婉是身側稍稍挪了挪身子,說道:“怎麼還在發呆?”
顧小婉的手掌一抖,手中的茶杯斜了斜,滾燙的茶水潑出少許,正好淋在顧小婉白嫩的手背上,立時紅腫一片。
“啊”顧小婉吃痛,蹙眉叫了一聲,腦中確實嘎巴一聲脆響,風離墨剛剛在她手心裡寫的,應該是裝病兩個字。
沒錯,腦中現出那一筆一劃,一勾一捺,就是裝病這連個字,不會有錯!
可是,風離墨爲什麼突然要她在這個時候裝病呢?此時此地……再次在十風離墨面前裝病?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些?十風離墨心思細膩,蒙他一次可以,若是想再蒙上一次,她委實沒有什麼把握。
顧小婉按捺下心中的不解,狠了狠心,裝病就裝病,風離墨既然讓她裝病,也必然有迫不得已的緣由,“咳咳……”既然要裝病,好歹也得裝個樣子吧,總不能就這麼毫無預兆的暈過去。
只可惜……顧小婉這幾聲咳嗽來得晚了些,就在她想要憋紅臉使勁兒咳嗽之後,再假裝暈倒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咔嚓”聲,打斷了她即將吐出的咳嗽。
這是什麼聲音?顧小婉忍不住回頭一看,哎呦……不得了,卻是一品堂大門的門栓已經被緊緊的合上。
那門邊兒守着的,是兩個跑堂打扮的漢子,那一臉的猙獰卻半點兒沒有跑堂夥計的和藹可親,瞅着倒像是個殺人越貨的強盜。
顧小婉眨巴了一下眼眸,十風離墨在一邊兒悠閒的喝着茶水,對當下發生的事兒,似乎毫不在意,在看向另一側,風離墨則冷着一雙眸子,道道眸光就好似把把鋼刀一般飛向戲臺之上,深深的刺進慕容雪的身子裡。
顧小婉對於打羣架的經驗大致上是這樣的,不管是刀光劍影,還是板磚刀片橫飛,對於她這樣兒的女孩子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地方藏起來。
再說一句,再怎麼樣也不能鑽在桌子底下,因爲一般沒品的男人,在打架的時候,都是喜歡一邊掀桌子,一邊兒叫囂着。
這大約就叫做先聲奪人,從氣勢上壓倒對方,打架這種兒事兒,即便是身懷武功的高手,也需要一身的膽氣,膽氣壯了,自是勇往直前。
反之,膽氣若是泄了,哪怕你是個高手,怕最後也是一敗塗地。俗話說的好,流氓會武術,神仙也擋不住。
顧小婉的身子雖說是孱弱了些,可好在伸手還算是靈活,尤其在情形如此緊迫的時候,對方這些兇惡的匪徒,鋼刀還未拔出來,她就已經左顧右盼的看好了藏匿的地方。
害怕……她才顧不上呢,再說了,有風離墨在這兒,她可顧不上害怕不害怕的,她在心裡只篤定一件事,那就是有風離墨在這兒,就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而她,只需要盡力保護好自己,不讓風離墨分心,就是如今這個情形下的上上之策了!
“四哥,你看看……如今這唱曲兒的,怎麼身上都帶着鋼刀啊,這難不成是新的戲碼?”十風離墨笑着說道。
風離墨眸光一閃,一一掃過在場這二十幾個漢子的臉孔,冰冷的眸光好似利箭般刺入每一個人的心臟。
這二十幾個漢子心底不約而同的抖了抖,眸光均是不敢和風離墨對視,閃躲着看向一邊。
薄薄的嘴脣輕輕開啓,風離墨緩緩的說道:“這曲兒的名字,大約該是叫做天地會吧?”
這話說出口,周圍這些人的心中皆是一驚,自家的身份還未表明,這四貝勒居然就已然猜了出來,傳說中四貝勒爲人舉重若輕,心思縝密,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站在戲臺上的慕容雪面色變了變,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次的行動……是否草率了些?
眸子掃過風離墨,十風離墨的臉龐,那上面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反而是鎮定如常。
突然逢此大變,他們竟然還能穩如泰山,要不就是他們仗着一身的武功。有恃無恐!要不就是他們早就料到天地會這次的行動……
倒抽了一口冷氣,慕容雪心中的不安更甚,這難道是一個圈套,一個要將天地會分舵全殲的圈套?
將眸子轉向天地會的兄弟,慕容雪狠了狠心,事到如今,此事已然是騎虎難下,今日與四貝勒,十四阿哥,勢必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爲首的一個漢子上前一步,沉聲說道:“四貝勒,十四阿哥……咱們正是天地會的兄弟!今日這一品堂,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廢話!我要是你們,就省下這些廢話的時候,要知道,九門提督馬佳大人別的不敢說,這辦事的效率可是一等一的好”十風離墨訕笑着說道。
“這個時候嘛……我猜他正在腦門兒冒汗的集結兵馬,準備前來圍剿你們這些天地會的,狗熊吧,哈哈哈”十風離墨哈哈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那漢子鐵青着一張臉,沉聲說道:“天地會的兄弟們,今日我們就要爲千千萬萬的漢人同胞報仇雪恨,給我宰了他們!”
話音兒剛落,這十幾個漢子一擁而上,鋼刀齊齊舉着,白花花的刺着眼,顧小婉早已蹦着這根心絃,蓄勢而發,見此情形,早已一手拽上嚇得發呆的若蘭,一個箭步竄到了暗處的犄角旮旯裡。
果然,一個鐵塔般的大漢,一手掀翻了桌子,桌上的茶壺茶杯“稀里嘩啦”的摔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幸好的,幸好她沒有傻到鑽到桌子底下去!顧小婉伸手拍了拍胸口,認真的想着。
這些天地會的殺手,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哦、不……確切的說是兩個,自然就是風離墨和十風離墨,自然不會分心來對付她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女子。
顧小婉拽着若蘭,躲在碗櫃的背後,見身側無人,才偷偷的擡起頭,露出一雙眼眸,緊緊的盯在風離墨的身上。
顧小婉從來都不知道,風離墨的伸手竟然這樣好,剛剛那鐵塔一般的漢子,手舉鋼刀看着倒是挺唬人的,只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風離墨。
只見風離墨不慌不忙,向顧小婉的位置上淡淡的看了一眼,猝然將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猛的向那大漢的面上一拋!
尚且溫熱的茶水混着茶葉,點滴不剩的潑在那大漢的眼內,那大漢瞬間睜不開眼眸,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揉。
就在這個時候,風離墨飛起一腳,正中這大漢的胸口,大漢那碩大的身子,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向戲臺!
“砰”的一聲巨響,大漢的身子重重的落在戲臺的圍欄上,那木質的圍欄立時斷了開來,一段尖利的木頭,直直的戳進了那大漢的心窩。
狂噴了幾口鮮血之後,那大漢頭一歪,腿一蹬,臉上佈滿了茶水和血水,大大的眼睛睜着,**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一個剛剛還活蹦亂跳,手舉鋼刀,惡狠狠的想要殺人的人,在轉瞬之間,便被別人殺死了,這大約就是殺人者反被殺,活生生的版本。
風離墨這邊兒利落的解決了一個,十風離墨這邊兒對上的卻不是個普通的角色,鋼刀如雪片兒般狂飛亂舞,刀刀致命。
十風離墨雖然手無寸鐵,卻淡定自如,着着實實的讓在場的所有人,見識了一下何爲空手奪白刃的功夫。
只一個瞬間,那漢子手中揮舞着的鋼刀,不知怎麼已然到了十風離墨的手中,就在他一愣神兒的功夫,十風離墨手中鋼刀輕輕一揮。
“噗……”的一聲,一道血線噴入半空之中。
那漢子雙手捂着脖子,卻也擋不住那一股股鮮血自頸中噴薄而出!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鮮血流了滿滿的一地。
幾滴鮮血噴在十風離墨的臉龐上,仿若綻放的紅梅……十風離墨原本俊俏的臉上,現出一抹冷絕的笑容,那抹笑隱在這血滴之下,竟顯得詭異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