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好的,倒是發起呆來了?”德妃娘娘笑吟吟的看着十風離墨,說道。
十風離墨淡淡笑笑,話鋒一轉說道:“對了,剛剛兒子在皇爹爹房中碰到這姓金的大夫,見皇爹爹對這位外來的大夫倒是欣賞的緊,孃親可知道他是個什麼來歷?”
德妃娘娘看了十風離墨一眼,開口說道:“你問的是金凡,金大夫?他是八貝勒引薦進宮的,你不知道,最近你皇爹爹這頭痛之症鬧的厲害,宮裡的這些個太醫皆是束手無策,哪成想這金大夫卻是妙手回春……故此可是極得你皇爹爹的賞識”
“哦……原來如此!八哥沒有說明這金大夫是何來歷?”十風離墨喝了口茶水,狀似無意的問道
德妃娘娘怔了怔,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到不曾聽你皇爹爹提起,只是隱約說過,大約是你八哥在外面遇到的杏林聖手罷了”
“你倒是對這個金大夫頗感興趣啊?”德妃娘娘問道。
十風離墨挑了挑嘴角兒,笑着說道:“哪兒的話兒,不過就是閒來無事,隨意問問而已”說罷看了看天色,見夜色愈加深了,才接着說道:“孃親,夜深了,兒子就不打擾您歇着了!”
“嗯!也好……你也忙叨了一天,趕緊回去歇着吧!”德妃娘娘笑着點頭,說道。
顧府
“婉兒啊……你真是嚇死孃親了!怎麼就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你這是傷着哪兒了?”大夫人一手攥着顧小婉的小手兒,一手拍着胸口,驚魂不定的說道。
誰讓顧小婉頂着一張滿是血漬淚漬的臉兒,披頭散髮的邊走邊哭,招搖過市之下,早有好事兒之人連跑帶顛兒的回顧府報信兒。
恰逢顧老爺不在府中,報信兒的那人添油加醋的那麼一說,嚇得大夫人那是面無人色,若不是心中惦記這寶貝女兒,早已兩眼一翻,暈倒在當場!
所以,當顧小婉跌跌撞撞的走到顧府的大門口兒,遠遠的就瞅見烏壓壓的一大羣人,好似一片烏雲站在當下。
頭暈了暈,顧小婉定了定心思,才勉強對迎上來的大夫人笑了笑,說道:“孃親,婉兒沒事兒……孃親無須驚慌!”
“這一頭一臉的血……婉兒的,你莫要嚇孃親啊!真的沒事兒嗎?金姑娘,金姑娘,你快過來看看婉兒”大夫人一邊說,一邊拿着帕子朝顧小婉的臉上抹去。
金小魚兒費力的從人羣中擠了出來,乍一見顧小婉這幅樣子,也狠狠的嚇了一跳,說道:“姐姐!”說着拉過顧小婉的手腕兒,緊緊蹙着眉心,細細的號着脈。
“夫人,姐姐無事,不過是受了些驚嚇,從脈象看並無大礙,多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金小魚匆匆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婉兒啊,快快回屋兒歇着去!好好睡上半日,孃親再去看你!”大夫人趕忙說道。
“容婆婆,趕緊到我房裡拿出上次老爺帶回來的極品山參,吩咐廚房燉了,給小婉壓壓驚!”大夫人接着說道。
這一大羣的丫鬟婆子聽大夫人說了話兒,這才前呼後擁的隨着大夫人進得府來,這羣人裡面,自然也含着二夫人同顧蘭。
眼瞅着一羣人擁着顧小婉漸漸走遠,二夫人才沉着臉,陰沉沉是說道:“想不到顧小婉這個小賤人命這麼硬,害得我剛剛好一通空歡喜”
顧蘭站在身側,只是冷冷一笑,城中風離墨,十風離墨遇刺的事兒,早已傳的沸沸揚揚,這刀劍無眼,顧小婉居然還能逃的回來,算她命大!
不過……她能逃過天地會那些個叛黨的刀尖兒,卻未必能逃得出她顧蘭的手掌心兒,手中的帕子緊緊攥着,直到指甲透過薄薄的帕子,刺進肉裡,才感到一絲絲刺痛。
顧小婉,你就回去好生歇着吧……好好享受你僅有的安生日子,不遠的將來,我顧蘭定叫你生不如死!
嘴角兒淌出一抹狠辣的笑,眼眸轉了轉,顧蘭朝着二夫人淡淡的開口說道:“孃親,還愣着做什麼,這兒可沒有熱鬧可看了”
二夫人聞言愣了愣,她這女兒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什麼,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放心,生怕她有朝一日,發起瘋來真的去動顧小婉。
明裡暗裡的爭爭寵,平日裡的吃穿用度寬泛些也就罷了,過個幾日,她再去求老爺給蘭兒找的體面的婆家也就是了,她可不願冒險真的去動顧小婉!
這事兒若想辦得神不知鬼不覺,談何容易!自從上次玉翠受罰,被蘭兒發送出府以後,這顧府上上下下的奴才,還有那個敢爲他們母女二人賣命?
如今他們母女二人在府中勢單力薄,還是安份些的好……二夫人想到這裡,擡眸看了看顧蘭,說道:“蘭兒,對顧小婉這賤蹄子的事兒莫要太上心,陪孃親回去吧”
顧蘭冷冷的點了點頭,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孃親,蘭兒知道!”
那語氣中透出的寒意,讓二夫人心頭一緊,這丫頭嘴上說不在意,心中怕是……看來她日後還需牢牢看緊這個女兒不可!
否則的話……她真的怕有朝一日,蘭兒對顧小婉的恨意,會爲她母女二人引來殺身之禍!
顧小婉心中憂着風離墨的傷勢,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金小魚體貼的端來一碗安神的湯藥,催着顧小婉喝了下去。
起身將香爐裡的安神香加重了些份量,金小魚纔回身兒過來,輕輕坐在牀邊兒,爲顧小婉掖了掖被腳兒,低聲說道:“姐姐,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覺,纔是”
顧小婉微微闔上眼眸,在安息香與湯藥雙重的效果之下,朦朦朧朧的漸漸睡着,見顧小婉呼吸均勻,沉沉睡去之後,金小魚才站起身來,將桌上的燈火吹熄,走出了房門。
恍惚之間,顧小婉似乎走進了一座很大的宮殿之中,昏黃的燭光之下,四周的景物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透。
顧小婉慢慢走着,她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是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一陣風兒吹過,顧小婉覺得身上有些冷,低頭看看自個兒身上,穿着竟是華麗的旗裝。
顧小婉蹙了蹙眉頭,這樣的旗裝她從未穿過,這衣服的樣式典雅華貴,用料刺繡更是講究,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繡在衣服上,正豔麗盛開。
彆扭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顧小婉索性甩開腳下的花盆底兒,雙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悄然無聲。就這樣一步步的向前走去,邊走邊看,卻是愈看愈加覺得熟悉。
眼前出現一層層的青色紗幔,風兒吹過,層層捲起似海中波浪,顧小婉伸手挑起一層紗幔,冰冰涼涼的觸感刺痛了顧小婉的手指。
無窮無盡的紗幔一層接着一層,就在顧小婉累極打算就此放棄的時候,卻隱隱聽到似乎有男子的笑聲飄飄渺渺的傳了過來。
顧小婉心中一震,這聲音聽在耳中,卻是如此的熟悉……聲音飄渺聽得不狠真切,顧小婉快步循着聲音快步而去。
模模糊糊之中,隔着幾層紗幔,彷彿看到個身着明黃色服飾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身側似乎還有個身着大紅色旗裝的女子。
顧小婉心中“突突”跳個不停!這男子身形爲何如此熟悉?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快走幾步,顧小婉猛的挑開紗幔。
風離墨!真的風離墨!端坐在龍椅上的男子,薄薄的脣角微微翹起,眉眼兒中含着三分威嚴,身着明黃色的……這是,天子穿的龍袍!
怎麼會這樣?顧小婉還在震驚之中,風離墨身側的女子卻展顏一笑,說道:“杺妃姐姐,見了皇上,怎的都不行禮?”
顧小婉轉了轉眸子,牢牢鎖在那女子的面上……那是一張豔麗的臉孔,眉眼兒之間帶着嬌媚,一顰一笑之中媚態橫生,撩人心魄。
她是誰?爲什麼要這樣對她說話?杺妃……這個女子爲何要稱呼她爲杺妃?
“年妃,怎能如此對杺妃說話!”風離墨開口說道,面上雖是責備,語氣中卻絲毫未帶怒氣,反而有着若有若無的寵溺。
年妃……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年妃,歷史在雍正最愛的妃子……風離墨最愛的女人是……年羹堯的妹妹,年妃?
心頭狠狠一痛,顧小婉緊緊閉了閉眼眸,再睜開時,看到的還是年妃那張嫵媚的臉孔,她看向風離墨的眼神兒中,滿溢出濃濃的愛意。
“杺妃,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朕看你臉色不佳,還是該多加調理纔好”風離墨看了顧小婉一眼,淡淡的說道。
朕……顧小婉肩膀抖了抖,這是個遙遠陌生的稱呼,這的稱呼中透着淡淡的疏離。
“姐姐,你看萬歲爺多心疼你,還不趕緊謝恩?”年妃媚笑一聲,說道。
顧小婉冷冷的眸光掃過年妃的眸子,嘴角兒彎了彎,開口說道:“年妃,我和風離墨在這裡,哪兒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年妃面色變了變,見風離墨不置可否,狠狠的“哼”的一聲,說道:“杺妃姐姐,風離墨……這樣的稱呼可是大不敬!”
“即便是大不敬也是我的事兒,與你有何干系!”顧小婉反脣相譏。
“你……!”年妃又氣又急的伸出手指,指着顧小婉的鼻尖兒,尖聲說道。
“年妃,你僭越了!”風離墨垂了垂眼皮,沉聲說道。
“萬歲爺……”年妃嬌聲說道,臉上浮出一絲委屈,那張絕美的臉龐,更加顯得千嬌百媚。
風離墨擡眸看了顧小婉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杺妃,年妃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你確實應該改改稱呼……”
“我不是你的杺妃,我是顧小婉,我也沒打算稱呼你爲萬歲爺……你是我心裡的風離墨,不論你現在是誰,你永遠都是我心裡的那個風離墨!”顧小婉盯着風離墨的眼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