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侍從過來撤桌,夫人竟然起身跟着忙了起來。
“母親,我來吧。”幕沙裡搶着過來幫忙。
“你啊,去照顧姑娘們吧。”夫人笑着說。
“您說反了吧。”幕沙裡溫和地笑笑,“應該是您去照顧姑娘們纔對。”
夫人偷偷看了那九一眼,而那九正在偷看幕沙裡,發現自己被夫人發現,立刻紅着臉扭過頭去。
“來,我和你說幾句話。”夫人笑着將幕沙里拉到了一邊。
任誰都會以爲,她是看出了姑娘的情愫,準備囑咐兒子幾句。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只是夫人叮囑的內容,恐怕會讓人毛骨悚然。
兩人來到遠處一角,夫人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不時望那九一眼,低聲開口。
那神態,就好像是在和兒子說一件會令年輕人害羞的情事。
那九隱約猜到是在說自己,於是臉色更紅,別過臉去假裝看別處。
夫人不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小聲說着與表情全然無關的話。
“他的妹妹似乎喜歡上了你。”
“是啊。”幕沙裡紅着臉回答。
但他的語聲與臉上的表情,卻全然搭不到一起去。
“這是好事。其他姑娘跟那十似乎有些曖昧關係,絕不能下手。”
“正是因爲想到了這點,所以我才特意只向那九展示我的魅力。”
“那十隻是一個輕佻的人,不足爲慮,你父親能將他輕易玩弄於指掌之間。但他畢竟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
“您確定過了?”
“是。”夫人微笑着說:“他身上的氣息收斂得很好,但越是如此,越能說明他的實力。我想……是與我相當吧。”
幕沙裡眼裡閃過一抹異色,但很快用一個害羞的表情替代。
“這樣的人才,我們必須牢牢控制在手。”他用害羞的表情,冰冷的語氣,說着可怕的話。“您放心,我會讓那九死心塌地地愛上我——只消我一句話,她便能爲我而死的程度。”
“事越早成越好。”夫人說,“一會兒我帶姑娘去我那裡,你找機會帶她走。無論如何,都要辦好。”
“是否有些太急?”幕沙裡問。
“女人的心變化得快。”夫人說,“此時她春心大動,是最好的時機,不能錯過。而且,越早能控制住那十,我們就越早能讓這武器發揮更大的作用。”
“明白了。”幕沙裡點頭。
說完這些,兩人一個紅着臉,一個帶着笑地走了回來。
正在這時,有一個軍官匆匆而入,向兩人躬身一禮。
兩人微笑點頭。
幕蘭多看到軍官,緩步走了過來,問:“有什麼緊要的事嗎?”
“商會的事依然沒有進展。”軍官回答,“辦事人想問您,是否要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兒子,你怎麼看?”幕蘭多問幕沙裡。
幕沙裡眼中的羞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睿智的光。
“國家正值動盪之際,每個人都應該爲了人民的解放帶來而義無反顧地做出貢獻。”他說,“商會如果不想在此時出力,那麼他們就沒有資格再賺取哈莫里人民的錢,也沒有資格獲得我們反抗軍政府提供的保護。他們忘了,正是因爲有我們反抗軍政府存在,他們纔有一個安穩的經營環境。我們只是要他們交出一半的產業,他們就推三阻四,嚷嚷起什麼人權,這簡直是忘恩負義。對於這樣的人,不是應不應該採用特殊手段的問題,而是採取何種程度的特殊手段的問題。”
“是!”軍官敬禮。
“他們不在意廣大人民的生死,那就看看他們是否在意自己家人的生死吧。”幕沙裡冷冷地說道,“如果他們不在意,那麼就讓他們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可是……”軍官有些爲難,“我怕如果我們做這樣的事,會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外界對我們的評價本來就……”
“反抗軍政府是人民的守護神,但也要鎮壓人民中的壞分子。”幕沙裡說,“你說的也是個問題。有些人壞得不明顯,我們用現行的法律,根本拿這些狡猾的傢伙無可奈何。不過,人生病時吃藥能治病,但健康時吃藥卻會得損傷身體,究其原因,就是因爲藥其實也是一種毒 。”
“您的意思,是……”軍官一時不明白。
夫人笑了:“其實人吃藥來治病,就是一種以毒攻毒。我們管理國家也是如此。有些人壞得不明顯,無法用法律制裁,那麼就可以以毒攻毒。我們只保護好人,不保護壞人。壞得不明顯的人也是壞人,如果他們遇到了不法侵害,我們需要保護他們嗎?當然不。”
“屬下明白了!”軍官敬禮,然後告退。
“什麼事啊?”那十聽了半天,仍是一臉茫然,忍不住問。
姑娘們則對這種國家大事不感興趣,壓根沒聽。
幕蘭多笑笑:“爲了籌集軍費,我要求總商會提供援助,將他們的產業交出一部分來充爲軍政府所有,他們卻推三阻四不答應,以什麼私產神聖無比的法律來抵抗。沒辦法,雖然是緊急時期,我們也要顧及法律的尊嚴,否則等將來天下太平了,有些事打開了口子怕不好收,所以就被他們難住了。”
“我認爲,對於那些不聽話的人,打一頓就好了。”那十大咧咧地說。
“誰說不是呢?”幕蘭多笑。
然後問:“如果換成了那場長,您會怎麼辦?”
“我已經說了——打一頓就好了。”那十不以爲意地說,“我現在的班底和勢力就是打出來的!聯邦政府又如何?跟我對着幹,我一樣打!”
幕蘭多和達塔一起笑了起來。
“這纔是英雄人物!”達塔豎起大拇指。
接着,幕蘭多發出了邀請,請那十和達塔將軍一起去娛樂室。
“一般人總喜歡帶客人去書房,我不然。”幕蘭多帶着兩人到了一樓一側,推開娛樂室的門,一邊將那十請入其中,一邊笑着說:“那不過是向客人炫耀自己有多麼博學,多麼文雅而已。但那太虛假了。朋友之間,不要玩這些假東西。”
“沒錯!”那十一拍巴掌,望着室裡那些娛樂設施,眼睛放光。
屋子裡有幾臺彈子機,一個檯球桌,高大的音響與巨大的電視,還有一個背景充滿情調的舞臺,臺中央豎着一根銀色的鋼管。
還有兩位侍從,恭敬地站在室裡,向三人行禮。
“打上一局?”幕蘭多指着檯球桌問。
“好啊。”那十活動了一下肩膀。
“那場長擅長這個嗎?”達塔問。
“這東西有什麼難的!”那十一臉不屑。
幕蘭多笑着遞過杆來,請那十開球,那十一杆將球打得高高飛起,砸在地上。
大英雄臉色有點難看。
“我就不信了!”他過去將球揀起,放好再打。
一連十幾杆,不是打飛就是差力點不好,球歪歪斜斜地亂興。
那十來了火,抓起球丟了過去,一下將三角形的球陣炸開。
“這東西不好玩!”他皺眉說。
隨後擡眼掃了兩個侍從一眼。
侍從忍着笑,低下頭,假裝沒看到一切。
幕蘭多衝他們擺了擺手,他們便退了出去。
“這種球確實沒什麼趣味。”幕蘭多笑着將他拉到彈子機邊,和達塔一起,一人守着一臺玩了起來。
這東西簡單得多,那十上手挺快,幾分鐘會就玩起了興致。
“都是朋友,有些話,就還是直說比較好。”幕蘭多一邊玩一邊說。
“嗯。”那十應了一聲,注意力全在彈子機上。
“一個人強大終不是真正的強大。想在這世界上活得更好,我們必須讓許多強者圍繞在身邊,幫助我們、保護我們。”幕蘭多一邊玩一邊說,“但越是強者,越需要我們付出更大的代價,才願意留在我們的身邊。這就需要我們更多的金錢。”
他轉頭看着那十:“所以我很理解那場長想爲自己人多爭一些好處的心理。”
那十咧嘴一笑:“您能理解就好。老實說,政府軍那邊開出來的條件真是很誘人,他們說……”
“開設自由貿易區?”幕蘭多笑笑,“那算什麼好處?”
“當然是大好處了。”那十認真地說,“您要知道,如果能成爲本國內與唯一能與另一個國家貿易的商人,那賺頭兒……”
“可哈莫里也能通過貿易,反過來賺你們的錢。”幕蘭多打斷了他的話。
然後他停了下來,看着那十,認真地說:“我開出的條件是——允許您的人在哈莫里境內開設企業,哈莫里將爲您提供一切方便。如果您的企業與工人有什麼衝突,哈莫里會出動軍警幫助您鎮壓。您甚至還可以在哈莫里開礦,哈莫里只收正常稅的一半,對於一些違法的事,只要不是太過分,政府也會睜一眼閉一眼。”
那十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幕蘭多,有點驚詫。
“這都是真的。”達塔將軍也停了下來,笑着說:“大帥向來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
“可是這樣一來……你們有什麼好處?”那十不解。
“奪得這個國家,成爲這國家的主宰,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幕蘭多笑。
“您怎麼知道,我能幫您做到這些?”那十問。
“老實說,在不久之前,我還並沒有真正將您放在心上。”幕蘭多說,“但也就在不久之前,有人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您是一個值得我爲之尊敬,並花大代價結交的朋友。”
那十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
“爲什麼這麼說?”他問。
“這世界上,將改造人的力量分爲九級。”幕蘭多說,“達到九級者,就等於是站在了人類力量的巔峰,可以驕傲地俯視衆生。而其實在九級之上,還有‘超九級’一說,那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幾乎可以說是人中之神。”
他看着那十,認真地說:“我現在已經知道,您就是一位超九級的真正強者。一個憑一人之力,就可以影響一場戰爭勝負的人。”
“這是夫人爲我下的評語嗎?”那十微笑着問。
幕蘭多看着眼前年輕人的眼睛,突然有點詫異。
他突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