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焦黑的那十,一躍跳出了機器。
何丹一時驚恐,擡手之間,一道火焰出現在掌心,延長化成了一柄長劍。
她厲喝一聲,一劍向着那十刺來。
那十雙臂一擡,重重一震之下,所有焦黑的痂塊全部脫落,露出了結實的新皮肉。
看着那火焰之劍,那十擡手一擋,劍鋒刺在他掌心,立刻被他以御火術吞噬,一柄長劍筆直向前,一直刺到最後。
何丹以爲自己已經一劍刺入那十伸直的胳膊裡,於是大喝間一揮劍。
她以爲這一劍會將那十一條手臂直接剖開、廢掉,但沒想到一劍揮出,火焰劍卻只存手中一隻劍柄,前方劍刃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一時呆住。
“這兩天拜你所賜,讓我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那十衝她一笑。“那些電流,現在我全都還給你。”
他一揮手,搬運術的莫大力量,直接將何丹丟進了那機器中央的座椅裡。
座椅上的禁錮雖然被那十擊碎,但椅子本身沒壞,那強大的電流還在其上跳躍,何丹摔進椅子裡,立時被電光纏繞,慘叫聲中全身冒煙,轉眼之間被電了個外焦裡嫩。
那十大步向前,推門而出。
兩個守衛正要往裡衝,一下跟他撞了個臉對臉,兩人一怔之後驚恐舉槍,但那十先一步擡手彈出兩枚冰彈,將兩人擊殺。
看了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那十蹲了下來,扒掉一個守衛的衣服。
這時實驗室裡傳來轟地一響,是機器承受不住電壓,終於炸燬。
這響聲驚動了所有的守衛,就連金斯博士也急忙穿上衣服趕了過來。
那十沒跑,他站在門邊,等着所有人來。
金斯博士嚇了一跳,急忙停下腳步,一臉驚愕地問:“你……你是怎麼出來的?”
“何丹女士看上了我。”那十認真地說,“然後就把我放了出來。”
“胡扯!”金斯博士往守衛身後退,一個個守衛則急忙舉槍。
距離太近了。
那十微微一笑,一揮手,一道迷離術讓守衛們一時都陷入迷離之中。
再揮手,搬運術之力將他們手中的槍奪下,丟在一邊。
再揮手,所有的守衛都被寒氣凍在原地。
那十一掠向前,隻手扼住了金斯博士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別殺我!”金斯博士費力地叫,“我只是一個受僱於道門的科學家,一切都是道主的吩咐,我只是個執行者……”
“可不是?”那十認真地點頭,然後走到一扇落地窗前。
因爲機器開始燃燒,所以火警的警報聲響起,大廈裡警鈴長鳴。
有人在向這裡趕,腳步聲雜亂。
“你跑不掉的。”金斯博士說,“這裡是道門,有無數強大無比的道士,你……”
“我暫時也沒打算跑。”那十認真地說。
然後他擡手放出一道火焰,將鋼化玻璃燒出了一個大洞。
“你幹什麼?”金斯博士驚恐地問。
“跟你道個別。”那十笑笑,順着大洞將金斯博士丟了出去。
外面寂靜的夜空中,響起了一長聲的慘叫。
腳步聲中,一羣守衛跑了過來,但不及他們有所動作,那十已經一掠而上,擡手一道迷離術讓他們如同喝醉了酒般搖晃,再一招搬運術,奪去了他們手裡的槍,拋飛遠處。
那十雖然不瞭解這裡的地形,但卻可以通過望氣術感應到強者的位置,他往人少的地方去,不時打量着入眼處的房間門牌。
心思一動,他挨個房間亂竄,擡手間或是放出煉天之炎,或是放出寒氣水瀾,把一臺臺一架架的儀器毀了個亂七八糟。
有電梯緊急降落,電梯門開,一身白袍的慶宣與石龍雲,帶着一羣道士衝了出來。
“怎麼搞成這樣?”看着眼前的亂象,慶宣目瞪口呆。
石龍雲衝向了關押那十的實驗室,在椅中看到了一具焦黑的屍體。
初時他嘆了口氣,但隨即他注意到這屍體的形狀好像不大對。
再仔細一看,分明是具女屍。
“這是誰?”他一時愕然。
慶宣也衝了進來,看到椅中的屍體,憤怒大吼:“這混賬東西跑了!立刻封鎖大樓,所有警衛和所有道人一起出動,一定要抓住他!”
幾乎有上千名道人開始在大廈中疾奔,四下尋找着那十的蹤影。
他們如同沒頭的蒼蠅,四下裡亂撞,卻不得要領。
因爲那十根本沒有氣息,不會引起天地之氣的波動,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辦法通過望氣術來感應他的所在。
更何況,在這到處都是人的大廈中,他們又怎麼能分辨出哪一道氣屬於那十?
大廈頂層,道門之主左仁穿戴整齊,坐在大椅中,正聆聽道人的報告。
“實驗器材大部分已經損毀,金斯博士和何丹道長遇難,我們現在正在全力搜捕,但……”道人戰戰兢兢地說。
左仁的臉色很是難看,擡手打斷了對方。
“發動所有力量。”他沉聲說,“所有!”
“是!”道人急忙鞠躬,然後慌張地退下。
左仁坐在椅中,一動不動,道人走遠,門已經關閉,偌大的辦公室陷入沉默達數分鐘之後,他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數年來,他一直與金斯博士緊密合作,共同建立起了這間實驗室,並通過一系列研究,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左仁確實是個天才。
年輕時,他就產生過一個驚人的想法——既然能量也是物質,那麼道門所說的“氣”與魔法工會所說的“魔力”,又是否本來就是同一種物質?
道術與魔法之所以不同,只是使用這種物質的方法不同而已,如果有人能將這方法綜合起來,歸納爲一,那麼,道術與魔法就可以互相整合,也許,就可以創造出更強大的法術。
沒錯,是法術——魔法與道術的融合體。
這想法一直在他心裡,直到他成了道門之主,終於掌握了莫大的權勢後,便立刻付諸實施。
但世間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經過了無數次失敗,無數次嘗試,如今雖然取得了一點點的進展,但那所得與付出相比,卻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一度曾經想要放棄。
當時,聯邦環保局的人找到道門,要求他們派人出面幫忙,他還很不高興,只是因爲實驗室的事,他曾請環保局幫過很多次忙,欠了人家的人情,這纔不得不答應。
正巧白蘭整天立功心切,主動要求去執行任務,左仁覺得他既然有聯邦軍銜,又可以調動聯邦軍隊,不如就讓他去玩玩。
但沒想到,白蘭大敗而歸。
左仁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感覺,年輕人嘛,心性不穩,通過失敗積累經驗是件好事。
但白蘭口中的許多事,卻讓他震驚。
竟然有人可以將魔法與道術融合在一起?
左仁震驚不小。
於是,纔有了後來的第二次出擊。
他本來只要靜坐家中等消息便好,但想來想去,終決定親自出馬。
因爲這件事太重要了,關乎他一生的理想與畢生的抱負。
當他見到那十時,或者不如說當他見到那十取勝的手段時,真的很是震驚。
這年輕人控制魔法之力的手段嫺熟至此,令人震驚;那魔法之炎的威力強悍至此,令人震驚。
左仁雖然閉着眼睛,好似淡定,其實心裡極不平靜。
所以他不顧一切,甚至不顧自己道主的身份,直接出手,將那十拿下。
兩天的實驗,金斯博士的收穫不可謂不小,甚至比先前幾年間所有努力的成果加在一起還要大。這令他欣喜無比。
本來,他打算明天一早就親自去看看那十,看看金斯博士的收穫,但沒想到半夜之時,卻驚聞如此噩耗。
“混賬!”他憤怒地大吼,眼睛一時血紅。
這時,有一道火焰燃起,燒穿了一道牆壁。
一個身穿着守衛服的年輕人,緩步走進了他的辦公室裡。
左仁扭頭看着他,認出了那張臉。
“你幹得可真不錯。”左仁衝那十冷笑着,“竟然敢在道門裡大鬧……”
“我這人膽子一向大。”那十說,“所以我不理那些沒頭蒼蠅,直接來找你了。”
左仁笑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他看着那十,緩步走了過去。
“放棄抵抗,可以讓你的痛苦減到最低。”他做着深呼吸,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沒關係,死了一個金斯,還有無數個銀斯、銅斯、鐵斯……
科學家這種東西,聯邦裡向來不缺。
只要這個神奇的年輕人還在,那一切都沒有問題。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那十問。
“道魔合一。”左仁說,“那是我人生的最大理想,但沒想到在你身上完美的實現了。我想弄清楚那道理。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如果先前你不是派出白蘭和軍隊,而是親自到我的林場裡作客,我甚至可以一邊陪你喝上一杯,一邊對你講一講大概。”那十說。
“但現在……”
他搖了搖頭:“我只會揍你一頓。”
“年輕真好。”左仁輕輕嘆息。“狂妄的勇氣還沒被消磨,總覺得自己可以掌握一切。”
“你錯了。”那十搖頭,“不是‘狂妄的勇氣’,而是‘狂妄的資格’。我有,你沒有。所以我本來就能掌握一切,而你,本來就不能。”
左仁大笑,突然衝向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