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白天,陳琨都處在焦躁暴怒的邊緣。但是沒人願意觸他這個黴頭,所以都躲得遠遠的,令他無處發泄。
父親和妹妹的莫名消失,本就讓他心煩意亂。他就像是準備好反撲的獅子,卻忽然發現失去了目標。而且他也隱隱約約覺得,老爹和妹妹出去肯定是做重要的大事去了,不然老爹不可能拖着病軀出去。
所以他急於從趙玄機口中問出點什麼,哪知道卻被趙玄機無盡羞辱了一番,甚至還折損了馮百年這員大將,這件事讓陳琨的心境亂上加亂。
哦,對了,馮百年……陳琨總算是想到了馮百年的存在,順便撥了個電話過去。
此時的馮百年已經在醫院經過了救治,其實本沒有太要命,或者說心理創傷比肉體傷害更嚴重。當然胳膊和腳趾的傷害肯定要幾個月才能痊癒,而小腹丹田上那記猛擊也可能會對身體形成一定的病根兒,這些都得以後觀察再說。
而自己受傷之後,陳琨一拍屁股走人,整整一個上午也沒來醫院探視,這讓馮百年更加心寒。這都過了正午才接到電話,任誰都聽得出陳琨帶着些敷衍的意思。
簡單寒暄了幾下,陳琨就要掛了電話。他這人天生薄涼,對誰都不可能真正關心。
但此時馮百年卻嘆息道:“大公子,我是不可能繼續在天和泰做下去了,丟不起這張老臉。”
“馮主任你別這麼說,天和泰處在多事之秋,用得着你們這些老人兒的地方多着呢。”陳琨顯然又是在說敷衍話。
“呵,都被人當衆打成這樣,還怎麼在天和泰混。”馮百年苦笑,“不過我也就算了,畢竟年齡到這份兒上,權當是提前退休,但是琨總你呢?”
“我?能怎麼樣?”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馮百年冷笑,“你以爲真的還有可能扳回局面嗎?真以爲能從陳琳手裡,奪回總裁之位?”
陳琨心中一緊,表面上卻沒露過分的馬腳:“也沒指望奪回什麼,只是要找我爸評評理,想得到個公道罷了。”
鬼才信你。
馮百年心中也不屑,冷笑說:“那好吧,既然大公子有這麼開闊的心胸,那我還能說什麼。剛剛得到一個關於老總裁的消息,現在看來也不用說什麼了。還望大公子好好做自己的副總裁,輔佐妹妹把天和泰做強做大。”
什麼?陳琨眼睛一瞪。馮百年後面那句話裡面帶有很強烈的信息味道,應該是知道老爹帶着妹妹去了哪裡,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當陳琨再問的時候,馮百年卻把電話掛上了。
“這條老狗!”陳琨咒罵了一句。現在再打電話過去顯然已經有點沒面子,而且馮百年也未必會接。想了想,只能趕緊下樓買了點東西,連午餐都沒吃,也不顧當地“過正午不探視病人”的習俗,匆匆趕到了市創傷醫院。
兩人一見面,陳琨也沒覺得尷尬,反正兩人都是不顧臉皮的人。馮百年心中暗罵陳琨的無情刻薄,陳琨則暗罵馮百年裝模作樣,但表面上倆人卻又笑面相對。
“馮主任,你說我爸的消息,是什麼意思?”還是陳琨先忍不住,寒暄沒有幾句就開問。
馮百年笑了,笑得極其難看,因爲腮幫子都腫成了兩坨。“有點消息,就是老總裁現在狀態很不錯,和陳琳在一起很開心。”
擦,老子不是問你身體狀況的!陳琨於是擠出笑容:“他們在哪裡,作什麼呢?”
馮百年又笑了:“看來,大公子也沒有電話上那麼從容淡然嘛。”
“馮主任你就別取笑我了,不管怎麼做,我總要找到我爸才行,這是前提。”嘴上這麼說,心裡陳琨卻恨不能一刀劈死這個混蛋。
馮百年笑着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那就直說——剛剛得到的消息,老總裁帶着陳琳去了鄰省的中州市。”
“去那裡幹什麼?”陳琨好奇。
馮百年冷笑:“因爲那裡是‘燕雲會’的總部所在地!”
陳琨竟然不知道燕雲會的消息,而馮百年其實也是剛從魏雲亭那裡得知了些皮毛。但是皮毛就夠了,足以把陳琨忽悠得雲裡霧裡、莫測高深。
“這麼厲害的組織?而我爸和陳琳,竟然是去這裡交接職權了?”
馮百年點了點頭:“可以說,獲得燕雲會的認可比獲得法律認可更重要,因爲這關乎公司是否能經營下去。當然這也就給你留下了一線生機,那就是現在趕緊去中州,找到副會長周家林周先生,讓他幫你主持公道。”
“周家林?那個省內建築業大佬?”陳琨微微驚訝於周家林竟然還有這個地下灰色身份。
馮百年點頭道:“就是他。別人若是問起你爲什麼知道燕雲會的存在,就說死去的財叔告訴你的就行,反正那老傢伙已經死掉了,死無對證。”
這倒是個辦法,因爲死去的財叔就是陳泰雄的軍師,類似於魏雲亭在韋世豪身邊的位置,知道燕雲會的好多機密。而現在財叔已經死了,怎麼背黑鍋都無所謂。
“可……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陳琨竟然還有這份智商。
馮百年冷笑:“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你爸身邊的人,也不至於每個都守口如瓶。當然不便說,我馮百年不是出賣朋友的人。”
他這是胡扯,故意說得雲山霧罩,也不想露出自己和魏雲亭勾結的事實。而這麼一來,倒是讓陳琨覺得老爸身邊的勢力其實很鬆軟,並非鐵板一塊。甚至,陳琨還懷疑是不是葉赫或紫竹出賣了老爹的消息,簡直是胡思亂想。
而現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那還等什麼?陳琨簡單道謝之後,馬上驅車奔赴了鄰省的省會中州市,務必要在老爸和妹妹完成交接之前趕到。而且馮百年將周家林秘書助理的電話告訴了他,竟然還真的聯繫上了,這一點也讓陳琨對馮百年的能量有了個再認識。
同時在醫院裡,當陳琨離開病房之後,馮百年就給魏雲亭打了個電話:“呆鳥兒已經向籠子裡鑽了,收網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電話那邊傳來魏雲亭得意的冷笑,隨即掛了電話,一個字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