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魯莽走出修煉室,先回到房間,已經疼得眼冒金星,坐在牀上大口喘息。
眼神一瞥,他看到牆角擺放着一張竹椅,心中一動,掙扎着走上前,三拳兩腳將竹椅弄碎,抽出幾片主板,用撕碎的牀單布條纏繞好。
做完這一切,他脫掉衣服,將竹板捆綁在自己的腰間,固定住肋骨。
“古代的束胸就是這麼發明的吧?”魯莽對着銅鏡,雙手叉腰,昂着頭,看着自己凸凹有致的身材,不禁哈哈一樂。
咚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房門咣噹一聲被踹開了。
魯莽吃了一驚,扭過頭,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門口的少女,十四五歲,穿着紫色的長衫,亭亭玉立,長髮如瀑,肌膚似雪,杏仁臉,面如新月,眼若秋水,此刻俏臉上帶着怒氣,更添幾分冷豔。
少女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怒火,然而當看到光着腚、站在鏡子前臭美的魯莽時,頓時驚呆了,轉而發出一聲尖叫,落荒而逃。
“你這個變態,大變態!”少女動人的聲音迴盪在天秀居的上空,餘音嫋嫋。
魯莽收回呆滯的目光,用手撫着小心臟,跌跌撞撞跑到牀前坐下,哆嗦着道:“娘,我,我被愛神射中了!”
第二天一大早,魯莽在兩位丫鬟的侍奉下穿戴整齊,先去祠堂給死鬼老爸上香,然後去給母親大人請安。
可惜關二爺的像還沒請來,魯莽沒得拜,總覺得少點什麼。
天秀正在房中飲茶,看到兒子進來,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
魯莽訕訕一笑,將斜跨的書包扶正了,解釋道:“娘,我的傷還沒有好,閒着也是閒着,索性去上課,學點文化知識!”
天秀哪能看不透兒子的心思,擡擡眼皮,淡淡道:“聽說昨晚夢竹姑娘來了?”
“嗯,見到了。”魯莽眼前浮動出少女的倩影,小心臟砰砰直跳。
天秀點點頭:“兒子,你們訂婚是做做戲,可千萬別當真。夢竹自幼和逸塵青梅竹馬,不能輕慢了人家,知道嗎?”
“娘,放心,我心裡有數!”魯莽痛快點點頭,用最快速度將母親的話拋到腦後。
天秀站起身,看着身高快趕上自己的魯莽,上前給魯莽整理一下衣襟,柔聲道:“兒子,好好唸書,這本來就應該是你的生活。”
魯莽用力點點頭:“娘,我記住了,我去上學了!”說罷一瘸一拐離開房間,向着學堂方向走去。
風輕雲淡,空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東園的一個亭臺上,傳來朗朗書聲,這聲音聽在魯莽耳中親切不已,在前世僅有的幾次早自習上,他也曾是朗讀者之一。
“關關啾啾,啾啾關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魯莽揹着書包,大步來到亭臺前,眼神一瞥,便看到了坐在最後排的林夢竹。
十幾位少年坐在小桌前,捧着書本,搖頭晃腦,正前方,一個講臺前,孔老夫子依靠在軟椅上,一手捧着書,一手拿着一個手壺,正跐溜跐溜喝着茶。
“老夫子,我來上課了!”魯莽大步走上前,忽的發出聲音,嚇得老夫子險些將紫砂壺摔在地上。
少年們看到是魯莽,紛紛停了下來,有人嚇得臉色蒼白,有人充滿敵意,也有人發出不屑的笑聲。
林夢竹恨恨瞪着魯莽,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不禁面頰滾燙,暗道別人說的沒錯,這傢伙變了,根本不值得同情!
“平凡啊,哦,應該是魯莽少莊主,孺子可教也,找個座位坐下吧。”老夫子恢復鎮定,笑眯眯說道。
魯莽興奮點點頭,看到孔秀給自己打手勢,本想過去,轉念一想,還是衝着林夢竹那邊去了。
前方,一位魯家子弟一心想讓魯莽出醜,悄無聲息伸出一條腿,擋在魯莽前行的路上。
魯莽看得着真真的,暗道來得正好,便假裝沒看到,砰的一聲拌在這條腿上。
魯莽發出一聲誇張的慘叫,整個身體飛了起來,噗通一聲栽倒在林夢竹的面前。
夢竹嚇了一大跳,看到魯莽鼻子出血了,急忙來到魯莽身邊,關心道:“喂,你沒事吧?!”
魯莽的胸前,一片血跡緩緩滲透出來,他抓着夢竹的小手,沙啞道:“夢竹,我斷了三根肋骨,昨晚你來的時候,我正在療傷!”
魯莽說罷,發出一聲悶哼,暈死過去,但大手依舊抓着夢竹的小手。
夢竹臉色蒼白,看到魯莽暈過去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抱起魯莽,奮力向着天秀居跑去。
無恥,太無恥了!
其他魯家子弟一片譁然,已經有人去給魯逸塵透風報信了。
孔秀看着夢竹懷抱魯莽那滑稽的背影,當即題詩一首:月老泣血化紅繩,孟婆忘情度往生。兩相凝對問姻緣,卻是春水蕩秋風……
“秀兒,別愣着,快跟着去看看!”
七八天過去了,魯莽過得相當滋潤,每日按時上課,還能坐在夢竹身邊。
雖然夢竹不怎麼搭理他,可也沒趕他走啊,有時候聽到他講笑話,還會發笑呢!
心情好,傷勢恢復得就快,這天,天氣晴朗,難得的豔陽天,孔老夫子接受了魯莽三瓶酒的賄賂,決定帶大家出遊。
“出遊,冬天出遊?!”學生們驚訝不已,轉而見天氣不錯,他們也待着憋悶,便紛紛叫好。
魯峰山,如詩如畫,迷濛水汽在陽光下蒸騰,遠山如夢似幻,令人神往。
學生們一路歡笑,不時回望。
今日的魯莽穿着一件銀色長衫,顯得異常精神,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也透出幾分英氣。
最引起注目的,應該就是他手裡的銀色柺杖了。
不知道爲什麼,這根柺杖握在魯莽的手中,彷彿就融入了他的身體一般,絲毫看不出不協調的地方,反倒讓魯莽平添了幾分紳士之風。
錯覺,一定是錯覺!
夢竹不時偷眼看着魯莽,心裡迴盪着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