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夏天呢。”高俅糾正一句,皇上立即回眸,失神的望着高俅,高俅一驚,“卑職知道了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這是多事之秋,存亡之際,夏雨與秋雨變化不大。”
“知我者,唯卿!”
這邊,晏殊也是到了,他是丞相,最近是春闈剛剛過了,到了夏季,已經開始點狀元,皇上是比較懶的,這些事情本應該老早就放榜的,但是偏偏給拖賴到了今日。
晏殊一來是想要讓皇上立即放榜,這二來呢,意思是讓皇上好生讓梁紅玉或者韓世忠離開一個,秦檜等人也是在,他這纔將心放到了肚子裡面,他與梁紅玉是政見不合,而這幾個人呢?
與梁紅玉是私人之間的仇恨,現在到了官報私仇的時候,他們是不會放過的,今日,她倒是有閒時間,可以好好的與皇上聊一聊今歲狀元郎的事情,“愛卿有事情嗎?”
“皇上,今歲春闈已經過了,這是名列前茅的人,是微臣忘記了,連日來憊懶,微臣該死!今日這纔將春闈的名單給見您送過來。”一邊說,一邊握着一張紙遞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樣子。
皇上看着紙張上的名字,握住了一枚硃筆開始勾畫起來,他喜歡晏殊,因爲晏殊做事情比較八面來風,是那種長袖善舞並且錦心繡口之人,人人都知道是他沒有做好一個稱職的皇上,這才導致文件積壓的。
倒不是他晏殊的不是,晏殊這句話可謂是投其所好,此刻又是殷勤備至的在皇上的鞍前馬後伺候着,皇上心情好,一目十行的看着,“今歲的狀元郎給誰好呢?”他看着這些名字。
忽而就將目光落在了旁邊一個人的名字上,“這個柳永是不是柳三變?”這個人,皇上還是記得的,因爲在青樓楚館中,他也是時常往來。
這個柳永曾經以情敵的身份出現在了一個青樓中,並且就那樣橫刀奪愛將自己喜歡的蟲娘給搶走了,蟲娘好像是一隻可愛的小蟲子,據說後來與柳永也是一段佳話。
皇上沒有想到,今年柳永居然也是考取功名了,現在這不是剛好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官報私仇就好。
“是,此柳永乃是那個柳三變,這人成日迷戀煙花巷陌中的女子,能有這樣的成績……”其實,成日流連煙花巷陌的人都是聰明人裡面的聰明人,晏殊想要讓皇上將柳永的名字圈定了。
到時候,柳永要是進入了龍庭,會對自己感激,多一個狀元郎做朋友,這對於岌岌可危的晏殊是一個手腕。
但是沒有想到,皇上立即悍然變色——“朕想,這個柳永一定是抄襲,是嗎,今年的主考官是什麼人,你去打聽打聽。”看得出來,皇上與柳永多多少少是有點兒過節的。
“這個……”晏殊也是聰明人,很快就點頭,“似乎柳永的才名尚且不能有這樣的好成績,這也是微臣愚鈍的地方啊,依照皇上的意思……”
“朕記得一清二楚,這個柳永有一句詩詞,道是——‘忍把虛名,換了淺斟低唱’,朕就是想要問一問,既然是看不起蝸角微名,何不一輩子都淺斟低唱去……”一言完畢,晏殊只能遺憾的點頭。
“是,是。”
於
是,歷史上,一個最具有才名的人淹沒了。
這邊,內侍監已經冒着傾盆大雨朝着虎豹營的軍營去了,馬兒溼漉漉的,看起來無精打采的,人在馬車裡面卻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因爲誰都知道梁紅玉不是那種在一個地方就不挪動腳步的人。
這女子喜歡巡城,在下雨,可想而知,這樑將軍此刻一定在帳篷中,但是他很快的到了營盤中,兵丁將他帶到了軍營中以後,他立即在中軍帳中開始找尋起來。
梁紅玉並不在,但是可以聽到來自後山的擂鼓聲,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後山去了。後山的雨好像比前面還要大一些,這內侍監讓人撐着一把傘,手搭涼棚看着前面的位置。
雨幕闌珊,這內侍監看到梁紅玉站在一張牛皮大鼓上,不禁喜形於色,“撐着,撐着,那個就是梁紅玉將軍,走,快着點兒。”催促着身旁的一個內侍監,兩個內侍監已經風捲殘雲一般的朝着梁紅玉來了。
梁紅玉的鼓聲很大,雨點落在了牛皮大鼓上,梁紅玉用力的敲擊,於是鼓點與雨點開始互相交匯,一會兒以後已經爆裂,一會兒以後,又是集合起來,梁紅玉早已經聽到身後的人。
而兩個軍隊還是在勞作,絲毫就沒有休息的意思,這內侍監看到這些人這樣子齊心協力,也是讓這些人的精神頃刻之間給感動了。
他朝着梁紅玉去了,儘管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內侍監,不過並沒有一個人理會這個內侍監,內侍監一步一步的朝着梁紅玉去了,在那裡,梁紅玉並沒有回頭。
鼓聲的衝擊波很大很大,讓內侍監望而卻步,她伸手捂住了耳朵,“樑將軍,樑將軍,咱家是朝廷來的人,皇上有聖旨給您呢。”
梁紅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雨水早已經將梁紅玉渾身都弄的溼漉漉的,這女子本就不化妝,經過雨水的洗禮以後,不覺醜陋,反而有一種狂狷與野蠻,尤其是那敲擊牛皮大鼓的巨大力量。
內侍監看的肅然起敬,這牛皮大鼓很大,很厚,一般情況在作戰的時候,是十二個人敲擊的,但是此刻呢,梁紅玉一個人已經玩弄的遊刃有餘,鼓聲好像悶雷一樣,一聲一聲的震盪在人的心頭。
梁紅玉皺眉,終於最後一個鼓點子完畢,紅玉回眸,淒冷的目光望着身後的兩個內侍監,好像剛剛發現這兩個內侍監一樣。
“你們……”
“回樑將軍——”一個內侍監往前走,梁紅玉有心戲弄這個內侍監,伸手,在鼓面上輕微敲擊一下,一股震動波已經風起雲涌到了這內侍監的身旁,這內侍監一個踉蹌幾乎已經跌倒。
梁紅玉哈哈大笑,“見到我就不要下跪了,我並不喜歡人給我下跪,看看你這樣子。”內侍監勉強站穩了,“奴才啊,是皇上差遣過來的,這是聖旨,請您接旨。”
“接啊,怎會不接旨呢?”紅玉一邊說,一邊淡淡的笑着,打一個呵欠,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子。
“是……請您接旨。”內侍監又是說一句,上前一步,梁紅玉微微點頭,“是啊,我是在接旨,難道……”一怒,就要身後擊鼓,看到這樣子,不免讓內侍監一驚,“得了,您不要擂鼓,我給您
宣召。”
“跪着。”梁紅玉的手緩慢的撫摸了一下鼓面,這內侍監剛剛將聖旨給打開,還拿倒了,沒有聽清楚梁紅玉說什麼,梁紅玉強調一聲——跪着。
這內侍監在絕對沒有準備好的前提下,已經被一股震盪波給打倒在地,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泥巴中,山頭上,娘子軍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梁紅玉也是忍俊不禁,戲弄朝廷裡面的內侍監是最爲有意思的了,這內侍監看到梁紅玉的臉色並不好看,只能嘆口氣。
這內侍監跪在了梁紅玉的身旁,“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翻身是之乎者也,咬文嚼字,梁紅玉聽完以後,已經明白過來,指了指自己的鼻樑骨,“要我遠行?”
與韓世忠的眼神交匯了一下,果然是不出所料。要梁紅玉離開帝京,韓世忠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冷冰冰的站着,不怒自威。這內侍監舉眸,看着不遠處的韓世忠,韓世忠的眼睛裡面分明寫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內侍監一言不發,爲難的看着梁紅玉。
“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說,要您去一次黃州,將蘇東坡的一個東西給拿過來,您務必在明日裡遠行,不是奴才的意思啊,奴才是內侍監,是宣旨的人。”
“諒你也不敢差遣本將軍!”梁紅玉握住了聖旨,看都不看,已經丟給了旁邊的魯倩,“魯倩,辛苦你帶着兩個兄弟,去黃州走一趟,看一看皇上究竟讓我從蘇東坡那裡將士們東西拿過來,一路上仔細了。”
“是。”魯倩立即點頭,梁紅玉看着眼前的內侍監,“就不明日行動了,明日復明日,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就今朝,現在就讓魯倩去了。”一邊說,一邊又道:“今日,我們女將不比了,魯倩,回去換一件乾淨的軍服,立即上路。”
魯倩領命,笑着已經去了。看到魯倩去了,這內侍監立即站起身來,“不,不,皇上的意思,是您親自去,不是讓人去,這東西很重要,您莫要假手於人,這是皇上的意思。”
“口口聲聲是皇上的意思,我看你是假傳聖旨,誰去不是去,皇上要的是東西,總之給她拿過來就是了,你何苦多言。”梁紅玉一邊說,一邊已經站起身來,揮手——“送客,這裡不是公公應該來的地方。”
“這,不成,皇上的意思……”
“揣摩君心,這是罪該萬死的事情,您要是真的想要知道皇上的意思,請您不要在這裡宣之於口,去吧。”梁紅玉是多麼悍勇啊,這內侍監也是知道,梁紅玉是不可能與韓世忠分開的,但是……
但是這是他的職責啊,他這裡要是沒有旗開得勝,回去還不是人頭落地,思及此,立即開始磕頭起來,剛剛已經弄了一身的污泥濁水,現在這麼一磕頭簡直渾身都溼漉漉的。
看起來很是狼狽,梁紅玉知道這內侍監有難言之隱,只是揮揮手,“你告訴皇上,說我最近腿腳不方便,不能遠行,但是我會刀片龍庭具體陳說的,現在是多事之秋,你一個內侍監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
“這是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您不去,奴才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您不能要奴才下不來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