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打過一次衛兵了,不能再逃離禁閉室了,否則我就真的離不開這裡了。
我不知道外面熱鬧的畢業典禮上有沒有人記得我,我只想有人幫我把申請書交上去。
幸好,還是有人記得我的。打開門,我發現,這個人竟然是我討厭的黑班長。他進門什麼話也沒有說,見面就是一拳迎面而來。
我正愁沒地方發泄,加上以前整我們的舊仇一起,接過黑班長的拳頭,轉身就使出我在這裡學習的所有擒拿格鬥招式,招招攻擊黑班長的要害。雖然他避過了要害不被攻擊,但是身上多處被我打傷,後來在我體力耗盡的時候,他一招就把我制服在地上。
“打完了,發泄完了吧,說說看,到底爲什麼?”
黑班長把我扶起來,一邊擦拭着自己的傷,一邊問我。我沒有理他,背對着他。
黑班長轉到我的面前,繼續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依然轉過身沒有理他。
他掏出煙,點上一支給我,我使勁吸了一口,給嗆得不停的咳嗽,黑班長接過我手上的煙,丟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然後撿起菸頭放進自己的兜裡。
“我忘了,你下午嘔出了血,不能抽菸的。何況,你根本就不會抽。”
確實,這是我第二次抽菸,第一次是小時候偷偷抽爺爺的生菸葉煙,抽了幾口就流鼻血了,後來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了。
黑班長見我不說話,接着說:“能讓你嘔出血的,一定是發生了大事情,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當初把自己嘔出血的事情。”
在這裡,黑班長給我講述了他考軍校和考特種兵的故事,也就是在這裡,我瞭解了這個黑着臉對我們兇的黑班長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了他的故事,
我心情平伏了不少,但是我還是堅持要回家。我對班長說:“我要回家,越快越好!”
班長很爲難的問我:“到底爲什麼,你就不能給我說說嘛,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也許可以幫你啊。”
我搖搖頭,將用血寫的退伍申請遞給他。班長接過申請書的表情,簡直沒法用語言來形容,但我看到他的眼睛裡充盈着淚水。
班長走了,連門都沒有關上,是我自己關上了禁閉室的門。
後來,我和小牧、嶽楓回到老部隊時,這裡的戰友告訴我們,哪天晚上,黑班長是哭着離開禁閉室的,走出禁閉室,他便衝着一顆大樹痛哭了一陣子,最後狠狠的捶了幾拳那棵樹才離開的。我想,他那幾拳是想捶我的,可是他忍住了,任憑我把他打得滿身是傷,也沒有還手,而是去衝一棵樹大哭。
我無法想象,一個內出血,面臨生命危險都不掉一滴眼淚的男人,一個對着新兵臉比包公還黑的班長,對着樹大哭是個什麼樣子。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被放出了禁閉室,小牧把收拾好的揹包拿給我,嶽楓從食堂弄來幾個饅頭裝進包裡,讓我揹着,趕緊回家去。
我不知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在大門口看到了滿面掛彩的黑班長,他跟門衛說了一會話,見我到了,送我出門。
臨行前,班長說:“小林啊,你自己想清楚,這一走就別回來了,回來肯定要受到重罰的。反正我要退伍了,這個事情就由我擔着就是了。”
“你擔着,你擔得起嗎?”
那是指導員的聲音,他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准予探親假的批覆。
“團部正在研究你的事情,你們班長昨晚在團部門口站了一晚上,還有你那
兩個兄弟陪着,團長去了軍部開會還沒有會來,政委考慮再三,答應先給你幾天假,你要回家,就回家去看看,等你回來再處理你。”
我向班長和指導員敬禮以示感謝。指導員接着說:“你可以一走了之,不再回來,但是你的這個新兵連班長和你的兩個兄弟就會替你但當逃兵的行爲,他們是要上軍事法庭的。你自己看着辦吧,時間只有十天,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十天後的這個時候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不出現,我就綁着他們三個去團部。”
“班長,我一定會回來的。”
班長笑笑,示意我趕緊走。轉身那一瞬間,我叫住了班長,很想很想告訴他爲什麼,可是我沒有勇氣去想象後果,就只是愣在哪裡。
班長還是輕輕一笑,“趕緊走吧,不早了。沒車送你出山,走出去需要很長時間的,路上小心。”
我轉身大步走了,朝着山外的方向狂奔,可是越走我越後悔,後悔沒有告訴班長實情,後悔沒有告訴小牧和嶽楓實情。
我再也忍不住了,再忍我就要瘋了,於是我脫下軍帽,朝着一塊石頭痛哭起來。把這些年的苦和累,把所有的不公和無奈全部化成淚水對一個石頭傾倒出來。
也不知道過來了久,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轉身一看,是個文書,他看了看我,問:“你是哪個連隊的,在這裡幹嘛?”
我沒理他,淡淡的回答:“新兵連的,還沒下連隊。”
“新兵連,你怎麼在這裡啊,逃兵嘛?!”
這話聽起來讓人特別難受,我伸手就朝那人一拳打過去,嘴裡:“誰是逃兵,你纔是逃兵!”
那文書被我狠狠的打了一拳,舉手就要掏槍,被車裡的首長給叫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