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護送龐憲(十六)
蔡寶奇要跟曹旦去找龐憲,他信不過曹旦,怕曹旦加害於他,因而想帶着魯錦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他私下裡和魯錦一說,魯錦道:“一切聽哥哥吩咐就是。”
李天目、牟榮添、施翼三人這幾天一直藏身於離寨門不遠處的密林中,等候曹旦的到來。
曹旦入寨之時,他們都看到了,到了午夜時分,還不見曹旦出寨,牟榮添怕曹旦不走寨門,從其它出口溜了,於是讓李天目去找魯錦,一問究竟。
李天目悄然潛入山寨,魯錦單獨住着一間房子,李天目來到魯錦的臥房外,門沒上閂,一推便開,李天目推門而入。魯錦早已熟睡,李天目推了推他,魯錦從睡夢中驚醒,屋中漆黑,不得眼目,魯錦看不見是李天目,不知道是何人,猛地坐起身,剛想喊一聲問問,忽聽那人說道:“別聲張,是我!”
魯錦聽出是李天目,低聲道:“原來是李大俠呀。”
李天目道:“曹旦呢?”
魯錦道:“他住在客房,蔡寶奇已經和這廝達成協議了,他二人要平分酬金,曹旦明天就帶着蔡寶奇去見龐老太醫。”
李天目道:“知道龐老太醫在哪嗎?”
魯錦道:“曹旦嘴很嚴,沒說。”
李天目道:“待明天蔡寶奇和曹旦一走,你就可以撤了。”
魯錦道:“蔡寶奇讓俺和他一起去。”
李天目道:“你的武功不行,和他們一起去太危險,最好能找個藉口推辭掉。”
魯錦一聽這話,心裡挺不高興,暗想:“姓李的,你也忒小瞧俺了,俺也不是吃素的。”說道:“李大俠無需多慮,蔡寶奇很信任俺,不會傷害俺。”
李天目道:“那你多加小心。”說罷轉身離去。
次日清晨,蔡寶奇、曹旦、魯錦這三人騎着快馬離開山寨,曹旦一馬當先,在前頭帶路。三騎飢餐渴飲,曉行夜住,數日後來到懷慶府地界。
時值中午時分,曹旦飢腸轆轆,見懷慶府城就在前方,叫道:“蔡大哥,咱們進城吃口飯再趕路。”說着催馬向城門馳去。
三騎入城後,進了一家大飯店,揀了靠門口一張閒桌落座,店夥過來招呼,三人點了十幾個菜,又要了兩罈好酒,店夥一一記下,去後廚操辦。
魯錦沒想到曹旦會把龐憲藏在懷慶府,他在此地土生土長,又在這裡任職,當地有很多人都認識他,知道他的底細,要是遇上熟人,他就穿幫了。
魯錦提心吊膽,生怕遇上熟人,暗想:“可別遇上熟人,要是讓蔡寶奇知道我是臥底,非宰了我不可。也不知道牟大人他們跟沒跟來?”
過了能有一刻鐘工夫,酒菜都上齊了,魯錦提心吊膽的吃喝着,怕什麼來什麼,眼瞅着這頓飯就要吃完了,這時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張閒桌坐下。
魯錦瞅見那人了,嚇了一跳,他們之間認識,他不想被那人發現,忙用左肘拄在桌面,左掌張開,橫在面前,食指搭在眉上,用左掌遮住了眼鼻,心中求神拜佛,別讓那人把他認出來。
那人點完菜之後,坐等上菜,閒來無事,東瞅瞅,西看看,瞧東面一張桌上坐的那個年輕人很像是魯錦,但又不確定,魯錦遮着半張臉,他瞧不見全貌,怕認錯人尷尬,沒敢冒然打招呼。
蔡寶奇見那人直往這邊瞅,心裡挺不高興,他是個侏儒,很在意別人的目光,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朝那人叫道:“你媽了個巴子的,瞅什麼呢?”
那人是個商人,講究的是以和爲貴,不想和蔡寶奇吵架,見蔡寶奇挑理了,忙解釋道:“兄臺莫怪,我見你身旁這位兄弟很像是在下的一個熟人,沒看清楚,不敢認,這纔多瞅了幾眼,對不住了。”說着一指魯錦。
蔡寶奇見那人把話說得挺客氣,就沒過去揍他,問魯錦道:“魯老弟,你認識那廝嗎?”
魯錦不敢出聲,怕被那人認出來,於是搖了搖頭。
那人見魯錦搖頭,以爲自己認錯了,不再往這邊看,目光移向其它地方。
曹旦小耗子眼眨麼眨麼,見魯錦以手遮面,很是反常,覺得這裡面有事,心想:“姓魯的很可能和那廝認識,他遮着臉,不想讓那廝認出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那廝是他的債主?”
曹旦是個好事之人,事情不搞清楚,他心裡難受。於是對那人說道:“這位老哥,請過來喝杯水酒吧。”
魯錦一聽這話,嚇了一跳。
蔡寶奇對曹旦不滿的說:“你叫他過來作甚?”
曹旦道:“相見就是緣分,一起喝杯酒交個朋友唄,這能咋地,蔡大哥該不會這麼小家子氣,捨不得幾杯酒吧?”
蔡寶奇道:“誰小家子氣了,幾杯酒算的了什麼。”
那人對曹旦道:“在下已點過酒菜,就不叨擾三位了。”
曹旦起身過去拉那人道:“客氣什麼,四海之內皆兄弟,咱們一起喝幾杯,交個朋友。”
那人見盛情難卻,只得應允,坐了過來。
魯錦緊張的心跳加速,暗想:“大事不妙,這回要露餡。”
曹旦說了聲“魯老弟,你老遮着臉幹什麼。”抓住魯錦的左腕往下一拉。這回那人瞅見魯錦的全貌了,叫道:“魯大人,真是你呀,你怎麼假裝不認識在下呢?”
曹旦和蔡寶奇聽那人叫魯錦魯大人,皆是一驚。
魯錦尷尬的笑道:“老哥,你認錯人了。”給他使了個眼色。
那人挺聰明,瞧出魯錦的意思,心想:“魯大人一定是有任務在身,不便相認。”於是笑道:“哎呀,是在下認錯人了,對不住了。”
曹旦和蔡寶奇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曹旦從後腰拔出峨嵋刺,頂在那人脖頸上,虎着臉喝問道:“說實話,你究竟認不認識他?要是不說實話,老子捅了你。”
那人嚇得面色慘白,體如篩糠,瑟瑟發抖,顫聲道:“在下不敢相瞞,我認識他。”
魯錦見瞞不住了,猛然起身就要跑,蔡寶奇一指將他點定,朝那人叫道:“快說,他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顫聲道:“他……他是俺懷慶府錦衣衛分署的旗官,他叫魯錦。”
“哎呀!”蔡寶奇恨的大叫一聲,對魯錦怒道:“你媽了個巴子的,竟敢跑到老子身邊來臥底,老子弄死你。”
魯錦見大難就要臨頭,叫道:“牟大人、李大俠,快來救俺。”
蔡寶奇和曹旦聽他向牟榮添和李天目呼救,都嚇了一大跳,二人忙四下張望。
這時牟、李二人,還有施翼,就藏身於這所飯店對面宅子的後房坡,暗中監視蔡寶奇等人。
李天目和施翼運用追風術從鳳凰山一路尾隨蔡寶奇等人而來,牟榮添騎馬在後面遠遠的跟着。
李天目見魯錦暴露了,有生命危險,剛要過去相救,卻被牟榮添拉住,牟榮添低聲道:“切不可因小失大,救龐老太醫要緊。”
李天目一皺眉,說道:“怎可見死不救。”大喝一聲道:“魯老弟,莫慌,李天目到了。”說着縱身從房上飛下。
牟榮添見李天目現身了,他再藏着也沒用了,和施翼緊隨其後也跳了出去。
蔡寶奇和曹旦見李天目和牟榮添都到了,嚇得魂不附體,顧不得去殺魯錦,不敢從正門往外衝,雙雙奔向後院,牟榮添等人隨後便追。
蔡、曹二人從飯店後牆跳出,曹旦叫道:“分頭跑。”向南奔去,蔡寶奇往北跑。
李天目對牟榮添道:“我去追曹旦。”說着追了下去。
牟榮添和施翼去追蔡寶奇。施翼從鏢囊中扥出兩支脫手鏢,雙手發鏢,分射蔡寶奇的左右大腿。
蔡寶奇聽背後風生,飛身一躍,躲了過去,施翼時不時的射出脫手鏢,蔡寶奇還挺靈巧,施翼一鏢也沒射中。
蔡寶奇穿大街過小巷,來到城牆下,以他的輕功,爬城牆用不着壁虎遊牆功,腳踏城牆往上跑。
施翼追至城下,使出登雲術,身子一躍,飛起三丈多高,凌空把屁股一扭,身子如陀螺般旋轉起來,又向上躥出三丈多高,登上城頭。
這時蔡寶奇還沒上來,施翼掏出叉把彈弓,從垛口探頭出去,扣上一枚鐵彈丸,向蔡寶奇右眼射去。
蔡寶奇見鐵彈丸射來,不便躲閃,揮鐮刀招架,沒想到架空了,被鐵彈丸打在右眼眶上,疼得他一聲怪叫,身子後仰,墜了下去。他已爬到四五丈的高度,這要是摔在地上,非把他摔冒泡不可。
蔡寶奇忙揮右手鐮刀,將刀尖釘入牆磚,這時兩枚脫手鏢向他射來,他拔出右手鐮刀,身子向旁一閃,用左手鐮刀釘入牆磚。施翼又一連射出數支脫手鏢,蔡寶奇身子不住翻滾,雙鐮刀交替釘入城牆,將脫手鏢一一躲過。
蔡寶奇心知有施翼在城頭守着,他很難登城,只得另尋它路,於是飛身落地,剛想往東跑,這時牟榮添追至城下,揮虎頭刀向蔡寶奇砍去,蔡寶奇晃雙鐮刀將虎頭刀格開,隨即打出壓箱底的絕招“龍捲疾風斬”。他急於逃命,不願戀戰,想用“龍捲疾風斬”將牟榮添逼退,好抽身而逃。
這是牟榮添第二次和蔡寶奇交手,他知道以蔡寶奇的攻擊力無法擊破鐵布衫,因而並不躲閃,也不招架,要用鐵布衫硬吃對方的龍捲疾風斬,虎頭刀“天地斬伏”向蔡寶奇砍去。
蔡寶奇一鐮刀刨在牟榮添心口上,只刨破了衣服,沒傷到皮毛。他剛想用另一把鐮刀往牟榮添眼睛上刨,這時牟榮添已把虎頭刀架在蔡寶奇的頸裡,叫了聲“別動!”
蔡寶奇忙收住鐮刀,不敢再動,要是鐮刀還往牟榮添眼睛上招呼,不等鐮刀刺到,他的腦袋就得落地。
牟榮添將蔡寶奇繳械,封了他的丹田穴,押至錦衣衛分署,關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