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重行古板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他們已經抵達了預定位置。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久遠來信中說主公很不滿意,不過幸好烏必蒼雄那個白癡居然抗命不尊,讓主公大爲惱火,因此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過,主公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楚相成的臉上浮起一抹隱憂,緩緩說道:“前幾天因爲思念主母,主公再次吐血。”
邊重行沉默不語。昊天最大的缺陷大概就是太重情重義。天意的死,對他的打擊之大,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要不,將晉兒和安兒送到主公那裡。主公遠征塞外的時候,他們兩兄弟一直在身邊,主公的身體一直都很安好。”
楚相成緩緩點頭道:“不無道理。不過對外只能宣稱是將他們兄弟二人送回河套。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十月乃是昊家祭祖的時候。前些年的這個時候,天意總會回青雲暫住。不過主公現在身在颯珊,只好讓他們兄弟回去一趟。嗯,就這麼說。”
河套損兵折將的消息在颯珊國內飛快的傳遞着,很快,整個颯珊都已經知道河套剛剛開戰便損失了兩個二線軍團和半個主力軍團,昊天一怒之下,更是將單賀奇的七萬血色騎兵趕回了血色高原。面對着如此情況,雖然五小郎君還在颯珊南部地區搗亂,北面的底比斯和格底斯都還在河套的重重圍困之下,但所有人都不像是剛開戰時那樣的悲觀,至少阿加琉斯的眉頭上就已經浮起了笑意。
大祭司摩瓦亞恭維的說道:“陛下,雖然罕青加漠將軍戰死沙場,不過能夠一戰消滅河套七萬士兵,罕青加漠也死得其所了。”
摩瓦亞是楞葉戰死之後繼任颯珊大祭司的。不過他和楞葉的能力相差太遠,兩者根本不是同一個檔次上的人物,倒是漸漸淪落成了阿加琉斯的馬屁精。
阿加琉斯對於摩瓦亞的恭維是照單全收。開戰以來,颯珊雖然損失慘重,不過河套方面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那哈達魚死網破的反擊,讓河套兩個邊軍軍團到了取消建制的地步。罕青加漠和西域聯軍在底比斯城下的奮戰,又拼掉了河套半個主力軍團。雖然算起來雙方的損失相差無幾,但這裡畢竟是颯珊,河套勞師遠征,麾下將士死一個少一個,他們不敢和自己拼消耗。
“情況也沒有西布加沙和朱赤邪心說的那麼嚴重,這次神州大軍入侵,雖然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但也無法和當年奧布斯堡帝國入侵相比。”阿加琉斯笑呵呵的說道。
朱赤邪心老老實實的坐在阿加琉斯的下首。十多天的時間,呂布迷的額頭上已經悄然爬上了皺紋,便是連鬢角都有了些花白的痕跡。爲了圍剿五小郎君,呂布迷可以說是殫精竭慮,但每次都被五小郎君順利走脫。南部的局勢已經越來越不受他控制。
“王兄,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朱赤邪心不想潑阿加琉斯的冷水,但是他必須說出自己的疑惑。
“哦,你說。”阿加琉斯好奇的道。
朱赤邪心坐正身子,問道:“河套方面損失七萬,究竟是阿勒鐵通老將軍回覆的戰報還是我們的探子現場看到?”
摩瓦亞笑呵呵的說道:“底比斯城已經被河套完全封鎖,加上他們來自血色高原的鷹隼,即便是信鴿都無法通行。這個消息是從河套軍方傳出來的,雖然他們竭盡可能的掩飾這個敗仗,並且聲稱他們的損失不過一萬,青龍軍團張振奮率領的五萬騎兵只是返回了神州休整。但是,這個理由實在是太蹩腳,恐怕連河套自己都不相信。而根據我們這些天的觀察,張振奮率領的五萬騎兵確實沒有再在我們國內出現,因此,他們全部戰死的可能性應該是百分百。”
阿加琉斯深以爲然。河套大軍已經出征半年多,長期的戰鬥,將士們自然相當的疲憊。如果是一支普通的軍隊,現在必然是思家之心大起,恨不得立刻返回家中休整。
不過河套大軍不同,他們從成軍以來,就長期征戰在外,半年的時間,對他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況且,如果真的是要休整,那麼爲何僅僅只是半個青龍軍團。
“是不是神州內部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不得不回去?”朱赤邪心遲疑的道。
阿加琉斯哈哈一笑:“邪心,你太多慮了。你想想,如果神州真的出了事情,那昊天麾下還有六七十萬士兵,從他這裡調兵回去可比信刻這裡便利多了。”
頓了一下,阿加琉斯笑着說道:“你在河套大軍中的伏子,傳回來的消息不也是正好印證了我們的推斷嗎?”
朱赤邪心一想也是,但是心中的那抹疑惑還是揮之不去。他在河套呆了整整五年,對河套將領的才華異常的瞭解。河套軍方可以說是將才輩出,像司徒列、李孝和江沉舟這些,放在颯珊國內,完全能夠坐鎮一方。至於五大戰將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中任何一個,對上西布加沙,勝負都在五五之間。最主要的是,信刻戰必爭先、退必斷後。這次居然是扔下半個軍團拖住颯珊腳步,信刻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沒有骨氣了。
只是河套現在的反應還算正常,自己逃走時留下的伏筆也發回了一切正常的消息,他真不知道自己在懷疑些什麼。
朱赤邪心還想再說,摩瓦亞陰森森的說道:“親王殿下,本國師也知道你這些天很是不順,但這畢竟是王國難得的大捷,身爲王國親王,你應該是高興而不是嫉妒。”
朱赤邪心氣打不過來,遇上這樣一個草包國師,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不過,自己這些天來確實是屢戰屢敗,他也無話可說。
阿加琉斯不想看見自己的弟弟受窘,當下揮手道:“邪心,我馬上要率領大軍前往格底斯城。西帥認爲我們現在一味的防守並不是個事兒,必須主動進攻,這才能夠擊敗河套大軍。我走之後,王國的一切事務都由你做主。”
朱赤邪心正要張嘴,阿加琉斯不由分手的道:“邪心,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新兵,我也要全部帶走。至於河套的龍驤軍團,你可以下令各地的貴族組建私兵,自己也可以在徵召新兵。爲了保證巴比倫城的安全,我給你留下五萬精銳老兵。只要你覺得有利於我颯珊王國,一切事務皆可自行決定。德莫迪加我會帶走,以免他給你增添麻煩。”
頓了一下,阿加琉斯對着摩瓦亞說道:“國師,你也一起去吧。有你在,將士們的士氣必然會上升一個檔次。”
摩瓦亞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不過細想了一下,在阿加琉斯的身邊應該是最安全的,於是點頭同意。
朱赤邪心則是心中苦笑,王兄對自己的信任是毫不懷疑的,可是自己能夠支撐這麼大的局面嗎?單單是一個五小郎君便讓自己差點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現在又要負責整個王國的事務,他哪來的那麼多精力?
西布加沙不像是阿加琉斯,對於目前的戰局他的心情依然相當的沉重。自河套大軍跨出死亡之海後,格底斯城便已經和外界完全隔絕,除了每天照樣飛來的信鴿,西布加沙已經很久沒聽到來自外界的消息。
“大帥,河套不時就會進行試探性進攻,你站在城樓上太危險了。”霍必穆走上前來說道。
西布加沙也不言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城樓下正在排兵佈陣的河套蒼狼軍團。
河套兩個軍團近乎全軍覆沒,青龍軍團被消滅半數,不過這似乎對河套的士氣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影響。河套大軍進攻的時候,依然是那麼兇猛,只要稍不注意,就會讓對方鑽了空子。
“聽說河套二線軍團之中,除了龍驤軍團,蒼狼軍團的攻擊性和戰鬥力都是首屈一指,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霍必穆順着西布加沙的眼睛看去,也忍不住感慨的說道。
“那那哈達五萬將士能夠在河套十五萬大軍的圍攻之中消滅對方近十萬大軍,當真是一個奇蹟。”
西布加沙依舊不置可否,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河套大營之上。
河套六七十萬大軍將整個格底斯城團團圍住,每個軍團之間的佈局相當的緊密,各軍之間環環緊扣,哨塔和箭樓林立,城內的守軍要想偷襲對方,根本沒有可能。
最讓西布加沙疑惑的是,河套大軍的營帳虛虛實實,即便是他,也分不清河套的主力位於何處,也不清楚河套的佈局究竟是平均分佈還是怎樣。
霍必穆看見西布加沙依舊沉默,一時也找不到話題,訕訕的說道:“父王的大軍很快就要到了。父王這次調集了巴比倫城的十萬禁軍精銳,加上二十萬新兵和十萬貴族私兵,總兵力高達四十萬。加上我們城內的兵力,我們的總兵力已經和對方相差無幾。”
“戰鬥力了?”西布加沙總算開口,不過一開口便是語氣不善。
霍必穆低下了頭。即便是以他的眼光,他也清楚那二十萬私兵戰鬥力相當的低下,他們在和五小郎君的戰鬥中便已經損失慘重,如果是野戰的話,霍必穆甚至擔心他們能不能擋住河套的一輪衝鋒。
至於那些貴族的私兵,倒是有些戰鬥力,至少他們比新兵強多了。
西布加沙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陛下不應該來的。格底斯城向來是東北邊防重鎮,二十萬精銳將士,近百萬百姓,加上至少能夠消耗一年的糧食,我們完全能夠擋住神州軍隊的攻擊。”
霍必穆依舊是低頭不語。他不想參雜到西布加沙和阿加琉斯的戰略分歧裡面去。
那那哈達和罕青加漠的戰死,讓颯珊覺得河套也不過如此。如果對方不是有着優勢兵力圍攻,颯珊將士一對一之下完全能夠將河套擊敗,因此信心空前高漲。加上龍驤軍團在颯珊南部的大肆屠殺,整個颯珊都是士氣高漲,恨不得立刻和河套決一死戰。士氣可用,阿加琉斯作爲一流的政治家,自然不會將其浪費。
不過西布加沙更看重的乃是軍事層次。
有他在,格底斯城根本不會陷落。而阿加琉斯率領的已經是颯珊最後的力量。如果在中途出了任何的意外,那麼颯珊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組建有力的軍隊。那那哈達已經戰死,德莫迪加的五萬士兵也損失慘重,阿勒鐵通和西布加沙自己的重兵軍團被河套分割,颯珊的處境將極其危險。
“霍必穆,讓城內的騎兵養好精神,隨時準備出戰!”西布加沙沉聲說道。
霍必穆一驚,訝然道:“大帥,難道我們準備出城向對方挑戰?”這些天裡西布加沙堅決反對出城野戰,因爲他認爲河套的營地根本無懈可擊,況且河套已經抓緊時間挖掘了好幾條戰壕,城內的騎兵要想衝出去,很不容易。因此霍必穆這才如此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