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血殺和獨孤三人跟在昊天的身後緩緩走進了昊天的帥營。美陽縣城已經被昊天一把火燒掉，現在昊天只是在縣城之外臨時搭建了一個營帳作爲帥營。
血殺二人不經意之間看了玄機一眼，卻發現玄機滿臉愁容，兩人正要詢問，已經跨進了昊天的營帳，一看見裡面坐着的奉敬和正跪在地上的都尉杜越，兩人心中都是一驚。奉敬不是在壽州邊界地區負責保障監視饒州和壽州方向的敵軍嗎，怎麼到了這裡？
“奉帥。”血殺二人連忙招呼道。幾人自昊天順風津渡江開始，已經分開將近一月，現在看到，自然有些興奮。
奉敬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原來是兩位大帥，奉敬有禮了。”
血殺看着杜越，好奇地問道：“這小子跪在這裡幹什麼，怎麼，究竟犯了什麼事情？”
趁着昊天不注意，奉敬隱約比了兩個手勢，兩個人心中頓時一緊，看着杜越的時候，臉上也佈滿了憂愁。看來，奉敬也是特地爲了這件事情而來的。
很隨意的坐下，昊天看了一眼下跪的杜越，突然張口說道：“杜越，你先起來，坐下再說。不管你犯了什麼事情，但是坐在這裡的，全是我們從河套一起出來的老兄弟。”
杜越聞言連忙站了起來，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他乃是昊天在青雲時的老部下，相互之間也還算隨意。
“主公，杜越這小子究竟是怎麼了？”獨孤覺得自己有必要問明白一點。
杜越乃是河套軍方的老人，在他的麾下也呆過一段時間，雖然有了奉敬的提醒，但他還是很擔心地問道。昊天爲人很念舊情，可是一旦觸犯了他的道德底線，那肯定是六親不認。
昊天陰沉着臉說道：“昨天晚上，杜越和他的三十多個親兵，趁着大軍的巡邏隊不注意，抓了四十七個女子在軍營之中姦淫，直到下半夜時分，巡邏隊注意到他的主營之中有些不對勁，告知趙大武之後，這纔將他們抓了過來。”
血殺連忙問道：“那些女子怎麼樣了？”
昊天懊惱地說道：“我們疏忽大意了，四十七個女子，有十七個自殺了。”
血殺不言語了。如果這些女子沒死，那麼這件事情都還有迴旋的餘地，只要讓杜越等人將其明媒正娶的娶回去，他們這些將領再在旁邊求求情，雖然也逃不開軍法的處置，但昊天必然會手下留情。
在河套，娶青樓女子這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說別的，辛皎自己是出身於青樓，玄機的妻子豔彩，獨孤的正妻柳燕小妾姜婷，朱希高的蒙靈，都和辛皎一樣。信刻的妻子朱萍是寡婦。李孝的一妻二妾，司徒列的妻子龍雙，吳雙炙種蕩深的妻子都是被昊天從晉州救出來的曾經遭受過東北三國凌辱的女子。可是這些在河套都沒有什麼。但是，姦淫婦女，這絕對是河套軍政兩方都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當年壺口會戰結束之後，天意爲了防止河套士兵發生強姦婦女的事情，天意特地當着河套數十萬士兵的面下了命令：強姦罪同殺人，任何人不得例外。就在命令頒佈的第二天，天意斬殺了三十餘個觸犯這條軍紀的河套士兵，其中還有兩個是在經過了壺口會戰的之後剩下的校尉千戶。
以天意在河套軍政兩方的地位，不管是什麼人，包括昊天在都不會違揹她的命令。而這條命令也成爲了河套第一條酷法，從來沒有人敢徇私。
“杜越，你說說你當時是怎麼想的。”昊天依舊陰沉着臉說道。
杜越滿臉的羞愧，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主公，屬下當時也是一時糊塗，衝暈了腦袋。你也知道，屬下就是一條光棍，以前在河套的時候還可以到青樓發泄一下……”
河套並不禁止青樓的存在，不過青樓裡面的女子都必須是完全自願，而且有辛皎這個熟悉青樓規矩的人存在，青樓之中也異常的規範。至少不會有逼良爲娼的事情發生。
昊天怒聲喝道：“因此，看見這麼多的女子在面前晃悠，你就動心了？”
杜越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主公，這件事情杜越也是情有可原。”駱祥低聲說道。
這句話也只有駱祥纔敢說。河套行軍途中，除了昊天個人攜帶着妻室，其餘的人根本不準攜帶女子。而且河套大軍也和清風方面的軍隊不同，軍中根本沒有隨軍軍妓。河套大軍南下兩年，離家日久，士兵們又不敢騷擾地方，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是情有可原。
不過除了駱祥，即便是血殺奉敬也不敢這樣說話，畢竟駱祥是長輩，說話之間自然少了很多顧忌。
昊天也是一個聰明人，頓時明白了駱祥的意思。他很顯然也是明白這個問題，當下也陷入了沉默。
其實從當年一統天下的君臨天下王朝開始，軍隊之中尤其是長期駐守在外的邊軍，軍營之中都有着軍妓的存在。而這種長期在外作戰的野戰軍團，多少會有一些騷擾地方的情況發生。軍紀嚴明一點的，也會在行軍一兩個月之後放一個小假讓士兵到周圍輕鬆一下。並且每年還有一個月左右的休假。可是南下的河套大軍自許州之戰開始，就幾乎取消了一切的休假。除非是重傷，否則幾乎沒有返回河套修養的機會。
想到這裡，昊天心中一嘆，語氣也柔和了一些：“杜越，我知道你們心中是怎樣想的，我也很理解你們的感受。所以，我們已經準備好在結束這最多半個月的征戰之後便緩緩返回河套。有妻子的，可以回河套之後好好的發泄你們的精力。像你們這樣的光棍，可以自己找方式發泄。這些，都是我們允許的。如果你真的喜歡這些女子，你們明媒正娶的迎娶她們，這還是我們河套所支持的。”
駱祥等人點了點頭，河套確實是支持將士們迎娶這些女子。而在河套三路，由於孀居的婦女太多，河套一直是鼓勵人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和法律道德準線之內儘可能多的娶妾。
“杜越，我們之所以稱呼東北三國和東倭王朝這些是禽獸，就是因爲他們姦淫掠殺無惡不作，完全喪失了人性。我們河套的百姓之所以這麼支持我們，是因爲我們代表的是正義，是爲了捍衛百姓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和整個神州整個天朝的尊嚴。如果我們也和他們一樣，那我們和禽獸有什麼區別？”昊天緩緩說道：“姦淫婦女，那不僅僅是對她人身體上的侮辱，也是對一個人尊嚴的踐踏。杜越，我們都是從當年的青雲走出來的人，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多少的姐妹同胞慘遭異族的侮辱？我們當時起兵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不讓她們再次遭受這樣地獄式的遭遇嗎？正是因爲百姓們的支持，我們才一路從定州殺到石州，才從河套殺到揚州路。”
“杜越，你看看那些女子，她們都是我們的族人，身體裡和我們一樣流着相同的血液。我們好不容易將她們從極樂聖教的魔爪下拯救了出來，她們也覺得自己安全了，自己獲得了新生。但是，她們現在還很脆弱。就在幾天的時間裡，她們有超過六百名女子自殺，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她們希望，給她們重塑生命重塑尊嚴，就像是當年我們從晉州將那些百姓解救出來時所作的一樣。可是就在她們最脆弱的時候，你們犯下了不該犯下的錯誤，你們在這個她們無比敏感的時候侵犯了她們的尊嚴，同時也摧毀了她們對生命對未來的希望，你知不知道？”
“你也有母親，你還有一個姐姐。杜越，你是否還記得你姐姐是怎樣死的？”昊天沉聲問道。
杜越低着頭，沒有說話，只是兩顆眼淚卻悄然滴下。
“想不起來了嗎？我還記得，她是被柔然士兵強姦之後自殺的，對不對？”昊天的眼睛裡泛着兇光。
“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是什麼感受？你差點發瘋了！爲此，你在衝進定州之後殺掉了十三個柔然士兵！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強姦的那些女子，她們如果有親人，她們的親人又會怎樣？她們，也是和你姐姐一樣，不堪忍受侮辱，所以自殺了。”昊天的語氣很是緩和。
奉敬從小便跟着昊天一起長大，一聽見他如此語氣，而且還是如此眷念舊情的表情，他的心中便是一驚，連忙說道：“主公，此事茲體甚大，屬下建議要麼是召開高級軍官軍事會議進行裁決，要麼是將他押回河套由軍法處處置。”
奉敬對昊天的性子特別瞭解，什麼事情他只要說出了口，以他無比執拗的性格，必然是難以勸阻，因此想堵在他張口之前先把事情辦好。如果讓高級軍官組成軍事會議審議，現在河套已經在美陽縣城集中了河套二十五個建制的萬戶，除了信刻和他麾下的劉智崖以及他自己麾下的橫輝三人，其餘的全部都在這裡。而這麼多個都尉萬戶之中，半數都是當年從青雲出來的老兵。加上自己和血殺獨孤等實力派大腕，想來會對杜越從輕處置。
回河套接受軍法處置也不是一件壞事。軍法處的馬丹雖然鐵面無私，可杜越乃是他在青雲時期的老戰友，兩人當初還同是百戶李孝麾下的戰士。加上展書堂江沉舟等人都在，說不定給天意求求情，這件事情也能擺平。
血殺等人會意，也是連忙點頭支持。怎麼說杜越也是從吉州之戰開始便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杜越人也不錯，雖然性格衝動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