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以前，興許南宮亦辰還會念在他是兩朝元老，無功也有勞的份上，這件事也許還會就此作罷。可是當他聽說了有些事後，這樣的念頭也就不復存在了。
南宮亦辰雙眼凌厲的看向跪於殿中的李大人，目光如同寒冰利劍，讓人望而生畏。浮現於臉頰之上的病態之色，卻絲毫不減他眉宇之間的凜然正氣，“李大人，朕重病期間，將朝中事物一切交由八王爺處理，你身爲兩朝元老，理應輔佐八王爺代朕處理好朝政，可是你……咳咳……你竟然散播謠言，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你可之罪？”
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南宮亦辰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宛若重重地踏在李大人心上，將他最後的一點兒希望都變得破碎不堪。
“皇上饒命，老臣……老臣知罪。”李大人重重地叩在地上良久未起，卻清晰的可以看見他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看來他是真的怕了。
“咳咳……”南宮亦辰一開口，便咳嗽個不停，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語氣卻相比之前緩和得多，“不知衆位愛卿覺得朕應當如何處置啊？”
一時間，各大臣心中都在琢磨着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倘若皇上只是想給李大人一個教訓，並沒有打算殺他，而自己卻提出殺一儆百的奏本，難保日後不會與李大人結怨；可要是皇上早已有殺他之心，可自己卻提出放他一馬，那皇上定會覺得自己與他同屬一類，指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這件事還真是不好隨意開口啊。
衆大臣的心思南宮浩然自是清楚，卻沒有說話，宛若一個旁觀者般站立在皇上身旁，笑而不語的看着下面衆人。他倒是很好奇，這個所謂的“兩朝元老”，到底在衆大臣心中有着什麼樣的地位。
白易與沈孟彥似能夠懂得南宮浩然的心思一般，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就作爲一個局外人看着，全當是看戲了。
朝野上下誰都知道八王爺不喜歡有人假公濟私，倚老賣老，可偏偏李大人就是這個樣子。不但如此，他還在八王爺代理朝政期間明裡暗裡的與其爲難，也難怪南宮浩然會抓着他不放。
所謂槍打出頭鳥，正是這個道理。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夠站出提出任何意見，不論是與李大人有利還是有蔽，否則都會被人抓到說成是公報私仇。
白易是八王爺的人，他自然也是不能夠說話的。至於沈孟彥，他有他的考量，凡事適可而止就好。
衆人竊竊私語間，有一人站出，“秉皇上，臣以爲有獎當賞，有過必罰，纔是令人服衆。”
“皇上，臣也以爲殺一儆百纔是上上之策。”又一人附和道。
出來的兩位大人句句皆是在針對李
大人，李大人稍稍回過頭看向那兩位大人，眼中皆是憤恨之色，而他們卻視而不見，自顧自說着自己的意見。
世人皆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看來果真不假。
而這朝中之人，更是變本加厲，恨不得對方就此一敗塗地，永不翻身。
“皇上，”有一稍微年輕的官員走出，“李大人雖然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懇請皇上念在李大人年事已高的份上，從輕發落。”
“王大人這就說得不對了。你因爲李大人曾經有恩於你，你便不顧他的以下犯上的大罪替他求情，你這可是假公濟私啊。”自己的意見被人反駁，方纔說話的那位大人自是不甘心，對着王大人冷嘲熱諷。
“你……”
“好了，兩位大人都不必再爭了，朕自有判斷。”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寂然。
南宮亦辰擡頭與南宮浩然對視一望，兩人心中已經瞭然，方纔道：“李大人雖犯有大不敬之罪，誅連九族也不算爲過……”
聞言，李大人身體一軟，怔怔的看着座上的皇上。
“但朕念其年事已高，又爲了天朝國操勞大半輩子的份上，則免其死罪。”南宮亦辰一頓，深邃的眼眸閃耀着外人看不出的情緒，“自此廢除李大人的官職，沒收全部家產，舉家遷往塞外永不得回京，九族之內的人也永不得爲官。”
斬草不除根，野草方又生。
“謝……皇上不殺之恩。”李大人老淚縱橫，爲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爲悔青了腸子，可是他不知道，這一切後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沒死，已算皇上大開恩典了。
“帶下去。”南宮亦辰擺手，便有兩名侍衛進殿，將李大人拖了下去。
衆人望着李大人被拖下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伴君如伴虎，說得果真不假。
待到李大人已被拖下去，白易方纔出列啓奏：“啓奏皇上，李大人被罷免官職，職位空虛，需立即找人替上纔可。”
“不知白將軍有何高見？”
“臣以爲，這職位……”白易意有所指的朝着後方看了一眼，在衆大臣疑惑不解之際說出了答案，“非沈狀元沈孟彥不可。”
話落，衆大臣均是不解，沈義幾乎也認爲自己聽錯了，他的兒子纔剛中舉不久，竟一下子升成了三品大員。當然，沈孟彥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自己。
“八王爺覺得白將軍的提議如何？”南宮亦辰偏頭問南宮浩然，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不知是高興還是其他。
南宮浩然看了一眼殿中的沈孟彥，半晌不語，似在思考，又似在考量，良久才緩緩開口：“依臣弟看來，文武狀元並不是沒有先例，可是沈狀元卻是我
朝第一位文武雙狀元，其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沈狀元頂上李大人的位置，一定有過之而無不及。”說着，笑意深沉的看向沈孟彥。
他的答案已經很是明顯，這職位，非沈孟彥莫屬。
南宮亦辰聽罷，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皇上。”沈孟彥由隊列中站出，拱手道：“臣只怕是資歷尚淺，還不足以擔此大任。”
李大人一下臺，他這個無功無名的狀元便頂上了三品大員的位置，還不知道外人怎麼看他。
雖說他救回皇上有功，但外人並不知情，而且這件事情也全是白易的功勞。如今他擔此大任，很明顯，日後他與八王爺便是一條繩上的的螞蚱，一榮具榮，一損具損。
“沈狀元多心了，既然八王爺與白將軍都推薦於你，朕也覺得你是很不錯的人選。”南宮亦辰滿意的點點頭，“不知衆愛卿覺得如何？”
“臣等並無異議。”大臣們自然都是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且不說王爺和居功至偉的白易將軍都推薦沈孟彥，明眼人都看的出，皇上也是屬意他。試問，又有誰會沒事去跟皇上和王爺作對。
“這……”眼見所有人都是以賀喜的目光看着自己，也並沒有人反對這件事，且不說是不是真心，看來他都是拒絕不了了，“臣……叩謝皇上。”
……
下了朝後，大臣們都爭先恐後的來給沈孟彥道喜，不是憑藉自己能力坐上這個位置的，沈孟彥並不是很高興，只敷衍的應付了幾句。
雖那些大臣的道喜是不是出自真心，可好歹也恭賀了幾句，而右丞相千威，卻因爲沈孟彥即將是上官信的女婿而感到不滿，經過他身旁時，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孟彥，孟彥……”沈義小跑過來，剛纔因爲有大臣在因沈孟彥升職一事道賀，他不好過來打攪，現在人也離開了，他自然要過來問個清楚。
“爹。”
“孟彥，你告訴爹，八王爺是不是和你做了什麼協議。”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幫着沈孟彥升遷呢？
“爹你放心好了，我與王爺並無什麼協議，皇上與王爺惜才愛才，能爲他們做事，兒子覺得很光榮。”這些是他的真心話。
“那就好。”聽他這樣一說，沈義也就鬆了一口氣。
可是沈孟彥臉上並沒有別人想象當中的那樣開心，反而有些淡淡的惆悵。
他並不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得到官職，他想憑藉自己的努力來爭取得到。
可是他不知道，皇上給他這個官職，實質上也是太后授意。於太后見沈孟彥能力不錯，便想給他一個好一點的官職，留在身邊收爲己用。說到底，也不過還是因爲他自己有能力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