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反水
只聽“啊”地一聲慘叫,尤六捂着肚子,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着快速離開他的尤七。
“尤七,你他孃的幹什麼?”尤大貴聽到動靜,轉頭一看,不禁狂怒吼道。
尤七此時已退到大門附近,討好地向圍牆內的胡廣說道:“胡家兄弟,我投降,我反水,我早看尤家不順眼了,欺男霸女,還想傷害胡家兄弟,我尤七,呸,我馬七第一個不答應!”
如果尤大貴不許諾尤六爲尤大的話,尤七還不會有此下策。畢竟他乾的壞事也不少,也怕被那些暴民清算。
可一旦尤六當了老大,他很肯定尤六會報復自己在昨天南城門那不顧他的死活,想抓住烏蘭邀功的事。
他又想着自己去關押胡廣的時候,幸好沒得罪他,當時就撇清了不是自己爲難他。剛好這次的暴動中,胡寬、胡廣兄弟是帶頭的人,自己反水過去,說不定還有活路。
正因爲這樣,尤七突然下了殺手。他原本是想殺尤大貴,這個功勞更大。可尤六始終擋着他,不讓他靠近尤大貴身邊去爭功,最終惹惱了他,卻也使他無法獲取更大的功勞。
家丁們都看着尤七,想知道他的下場。
胡廣又豈會猶豫,第一時間大聲說道:“好,除了尤大貴,其他人只要投降,都可以不死!”
這個時候,最怕有人帶頭。那些家丁們看到尤七反水,胡廣當衆答應不殺,心思就活絡開了。
像尤七這種人都可以不死,那自己比起他,不是更容易活命了?
要說另外一條活路,殺出城去。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在這重重圍困下,有胡寬攔着,基本上不可能有希望。
這時,胡廣的聲音又在圍牆裡面喊道:“我數三下,還不投降的,我就下令射箭了!”
“一”
“二”
靠近大門一側的富家家丁們一聽,終於又有幾個人動搖了,當即棄了兵刃,發一聲喊,跑到尤七那邊去了。
胡廣喊完三聲之後,也不猶豫,一聲令下,弓箭火銃齊發,不再留手,頓時那些還沒投降的家丁一下死傷一片。
“我再數十下,有投名狀的投降纔可以免死!”胡廣竟然加大了投降條件,說出去的話讓已經投降的家丁們暗自慶幸自己投降得快,不需要投名狀。
而那些還沒投降,又靠近大門這邊,最容易受到攻擊的一批人,則臉上陰晴不定,左右環顧,不知心中有什麼打算。
胡廣那緩慢的數數聲音響了起來,不知爲什麼,戰場上除了那些斷胳膊斷腿在**的人之外,其他人竟然都沒了聲音,使得他的聲音格外的響亮,猶如有一枚鑼,在每個人的心底一下下敲響。
胡廣數得很慢,一則是爲了讓操作火銃的匠人能及時裝填完畢,二則給那些家丁們以心理壓力。這種情況下的時間越久,他們考慮得越多,壓力也就越大。
當他數到“五”的時候,終於有家丁受不了了,突然攻擊身邊的同伴。
頓時,家丁羣裡亂成一團,連遠離大門,不容易遭受到攻擊的地方也被波及到了。
胡寬等人看着這個情況,攻擊速度不由得緩了下來,只是用長槍等長兵器圍着。畢竟上前死命攻擊,雖然能儘快擊潰他們,可自己一方也會有更多傷亡。
眼下看胡廣的手段,很可能會不戰而屈人之兵。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拼命呢!
尤大貴眼見於此,氣得大吼道:“你們這羣蠢驢,別以爲他們會饒得了你們,你們……”
話沒說完,胡寬的一槓長槍刺到,猶如毒蛇吐信,一不留神就能致命,使得尤大貴一下不能分心說話。
沒有權威的主將去阻止變亂,任其自由發展下去,就只能是越來越亂。
過了大約一刻鐘後,家丁羣終於重新消停下來了。大約有十個人成功站到了尤七這邊,而在尤大貴的身邊,則只有區區五個人陪着他了。至於剩下的,全都躺在地上,死的死,傷的傷。
尤大貴滿臉的不甘,頭盔已掉,髮髻也被打掉,披頭散髮地手持大刀,退縮到了牆角。此時,已是退無可退。剩餘這些人猶如逼急了的狗,在做最後的跳牆準備。
勝負已分,胡寬領着人圍着他們,並沒有上前攻擊。
而尤七等人則都丟了兵器,被綁了後丟在一邊。
工匠們看到局勢已被控制,強烈要求出去尋親人。胡廣稍微猶豫了下,還是同意了。
門一開,烏蘭第一個衝了出去,一頭撲入了胡寬的懷裡,抱得緊緊的。
此生此世,還以爲再也見不到當家的了。差點失去,更知道珍惜,一時之間,就算是潑辣如她,也是淚如泉涌。
胡寬也差不多,一手持長槍,一手抱着烏蘭。兩人如同一尊緊擁着的雕塑,一動不動。
張鐵匠他們也都衝了出來,大聲呼喚着兒子親人的名字。
但不是每個人都是幸運的,有找到親人後抱頭痛哭的;也有找不到親人,或者發現親人已死的,則是悲痛欲絕。
不管是找到還是沒找到親人的,最終都把矛頭對準了垂死掙扎的尤大貴。所有人衝過去,一邊罵着一邊想動手親手殺他,爲曾經受到尤家欺負,爲死去的親人報仇。
尤大貴明知必死,他猙獰着臉,揮動着手中大刀,毫不示弱。不管任何人敢衝過去,他都準備臨死咬一口。
胡寬看到這情況,心中狗急跳牆之下,尤大貴必然很難對付。一般人衝過去,只會成爲他臨死之前墊背的人。
因此,他拍了拍烏蘭的背,然後一手擁着她,一手持長槍走了過去,勸住了那些衝動的人。
尤大貴看到胡寬和烏蘭親密地過來,不由得妒火中燒,猙獰着臉,大聲對胡寬吼道:“胡寬,老子要和你一戰,看到底誰纔是府谷真正的英雄……”
胡寬聽到這裡,一聲冷笑,作爲從軍中退出來的人,誰會傻到這時候和他單打獨鬥。
可尤大貴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變了臉色,只聽尤大貴吼道:“我們兩人到底誰纔是空中的雄鷹,草原上的頭狼,誰才值得擁有烏蘭!”
胡寬看了烏蘭一眼,轉頭盯着尤大貴,一字一句地說道:“好,我讓烏蘭看看……”